2.5 挣扎，认命
温水煮青蛙的关键之处在于，青蛙不知道自己在被煮着。 ———————————————————————————————————————— “好久不见！” 女主正面露惊喜的看着他。 而蔡阳正不由自主的回应女主，“好久不见！” 一切像是倒带了一样，重头播放。 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看的一个电影，《土拨鼠节》。影片的男主角每天醒来都是土拨鼠节那一天，无限的轮回。主角尝试了各种办法，连自杀都试过，也无法逃脱这个怪圈。 难道自己就陷入了这样的时间轮回？蔡阳思忖着。 最后影片男主角努力充实自己，改变了刻薄的性格，最终抱得女主归，然后时间继续下去了。 蔡阳不明白，难道自己也要把女主泡到手，才能逃脱吗？ 这时候的蔡阳，没有时间考虑到现实世界的家人，以及学校里的女朋友。 就算是想要回家，也得等逃脱了这个透明的牢笼再想办法吧？！ 蔡阳调整了一下心情，和女主寒暄了几句。 女主的表情越来越疑惑。她觉得蔡阳的反应实在很奇怪，一点也不像自己曾经的恋人。 曾经留下美好回忆的恋人和现在眼前的男人区别那么大，让女主有了一些怀疑。到底是初恋太美，以至于只记住了他的好？还是时光太匆匆，往日的人都改变了模样？ 女主托词有事，仓皇的离开了。 说到底，蔡阳不过是屏幕外的观影人，根本就演不来曾经与女主你侬我侬的男主。 连着试了几天，蔡阳都无法消除女主的疑心。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方案，索寻求其他的突破。 透明的墙十分的结实。蔡阳尝试着用暴力打破，却根本不成功。 但其实所谓的暴力破解，也不过就是他的手脚还有头。因为除了他的身体，无论什么工具，都是无法真正的作用于这面墙上的。 蔡阳想了想，拨打了120，希望借外力把他带离。 120赶到后，蔡阳坚持要坐上担架，由医护人员抬到救护车上去。他掏出口袋里所有的现金，才说服了对方。 一步，两步，蔡阳紧张的盯着一块有些破损的砖。那面墙就在砖旁。而他现在正在慢慢的接近。 这次，蔡阳穿过了刚才墙所在的位置，没有受到阻拦。 眼见着自己的身体通过了那条分界线，只剩一点就要完全的通过了。蔡阳不禁在心里夸奖了一下自己的机智。 可是雀跃的心情刚刚起了个头，场景就一变。他又站在了女主身前，听见了那句熟悉的“好久不见!”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蔡阳一天比一天急躁。 他和每一个路过的行人搭讪，得到各种不同的反应。他尝试当街抢劫，招来警察，毫无悬念的，在他穿过墙的那一瞬间，又倒带了。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向别人描述自己的困境，可是得到的通常只是别人诧异的眼神。 “你说的是真的？” “竟然是认真的！这人是神经病吧！” 对方那嫌弃的眼神如此明显，让人想要装看不见都不行。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人会相信。可只要对方稍稍的表示了相信的意思之后，蔡阳马上就会回到女主面前，听到那句他现在深恶痛绝的“好久不见！” 即便如此，蔡阳也不敢像土拨鼠节里的男主一样自杀。他没有这样的勇气，他怕死了就真的死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蔡阳放弃了尝试。 和女主说“好久不见！”，是一种强制的设定，就像游戏中的开头CG。蔡阳在这过程中是不受控制的。 但这之后，“我的人生我做主！”蔡阳自觉幽默的改编了那句有名的广告语，开始了他悠闲的一天。 先要掏出男主的钱和卡，轻车熟路的沿着那一排商店买东西。还好男主比较富豪，现金不少，信用卡没密码。 小沙发，笔记本，吃的喝的，毯子。 甚至还设想周到的买了一个模特换衣服的那种小帐子，里面放了个桶，用来上厕所。 虽然蔡阳已经完全把旁边人当成了自动刷新的npc，但是当中排尿这件事情还是耻度太高。闹不好要被送到警察局，即使是根本送不到，也是会把他强制刷新的。所以能不惹麻烦，还是尽量的不惹了。 他现在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年。 除了困在这里出不去，蔡阳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挺舒服的。有吃有喝有得玩，自己长的蛮帅还不会老。 唯一的烦恼不过就是，总有人给他照相。他的样子实在是太像行为艺术了。 浑浑噩噩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天之后，蔡阳突然无意间发现，自己周围的墙在向中间收缩。 当初坐担架时，墙在一块破了的砖旁边。而现在的墙至少收回了五步的距离。 这个发现，让蔡阳有些慌张。难道这些墙在慢慢的缩小吗？ 为了验证，他起身开始数广场上的方砖。纵横各十三块半。 蔡阳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 在还在不断尝试出去的日子，他曾仔细地数过那些砖，那时候明明是十五块多一点。 本来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天荒地老的待下去了。可是，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照这样发展下去，想要维持现在的状态也是不可能的。蔡阳无法想象，要是真的有一天，透明的墙把他紧紧的挤在里面的感觉。 新一轮疯狂的出逃开始了。 蔡阳不再悠闲的去试探，不再觉得可有可无，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 每天CG结束后的第一件事，变成了数砖。 墙的确是在不断地向中间靠拢，而且速度有加快的趋势。 之前蔡阳就有一个猜想，如果这是一个谜局，那这里面一定有一个人是关键的钥匙。但是在尝试了搭讪几次后，他就放弃了。对于一个宅男来说，反复的和不同的陌生人说话，简直是一场灾难。 可是，现在不行！这关乎着自己的小命！ 他又重新开始试图逃离，首先想到的办法就是和女主建立联系。一次次的套话，接触，都不成功。情急之下，蔡阳差点霸王硬上弓。大庭广众，他当然被拉开，扭送警察局。 然后他又回到了女主面前。 就是这次，透明墙内部的砖纵横各缩了两块。 这个惊悚的事实，让蔡阳不敢再轻举妄动。现在活动的余地不过是纵横各八块砖了而已。 女主这里不成功，蔡阳开始转移阵地。他想尽一切手段，努力的想搞清楚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的身份。 但尝试的结果再次让人失望了。随着墙的逐渐缩小，能走进墙范围的人越来越少。一个可疑的目标也没有。 蔡阳渐渐的熟悉走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那边穿格子衬衫的男人，每天在晚上五点半准时从广场经过。他要去那边的花店给女朋友买束玫瑰花，十一朵。但很快，他们两个人就会在广场上大吵一架，分手。 那个领着五岁女儿的年轻mama刚刚和丈夫吵了架，出来透透气。 那个在垃圾箱里翻瓶子的老太太独自一个人生活，只靠捡废品维持生计。 他尝试着去帮助大家，解决问题。却始终，还是没能逃离这个广场。 因为轮回的缘故，每天的蔡阳都是一样的容光焕发，可是他的内心越来越疲惫。 每个人都规律的过着自己的生活，而蔡阳就像是一个孤单的看客，始终无法融入进去。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一定能找到关键所在！”可是这种激情被现实渐渐的消磨。 鼓励自己，燃起激情，希望破灭，最后灰心丧气。这样的心情每天都会轮回一圈。 终于，在围墙里只剩下三乘三九块砖的时候，蔡阳崩溃了。 他细细的数着地上的砖，认真，严肃。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重新再数一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然后他买了把刀，割了自己的喉咙。 再次睁开眼，又是女主的笑脸，“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蔡阳一如既往的不受控制的回答。 而在下一秒，蔡阳扑了上去，红着双眼掐住了女主的脖子。 “见，见，见尼玛！” 旁边的人赶来拉开他，可是蔡阳的手像是钳子一样死死的抓住不放。 女主被掐的失去了意识，旁边终于有人下了狠手，一下子把他砸晕了。 蔡阳再次睁开双眼，依然是熟悉的“好久不见！” 可是他周围的无形的桎梏，让他都碰不到女主了。蔡阳像挤在一个电话亭里一样，连胳膊都伸不开。 虽然他身处在人潮汹涌的广场，可是他却感到了孤单。 无人理解，无人能助。 “有人吗？有人能够救救我吗？” 蔡阳疯狂的砸着墙，砸的双手都鲜血淋漓。他用头撞，用脚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打破这面看不见的墙。而周围的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都纷纷让开了路。 “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了！” 大家都在看着他，可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到底在做什么，也不能理解那些伤痕血迹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救护车呼啸而至，把挣扎不已的蔡阳绑在了担架上。 担架穿墙而过。 时间回转。 “好久不见！” 蔡阳绝望的看着对面言笑晏晏的女主，他现在连转身都困难了。 墙慢慢，慢慢地挤压，蔡阳的肩膀先感到了压力，然后是胳膊，胸脯，…… 对面的女主面露惊异，似乎在疑惑蔡阳到底在做什么。在她看来，蔡阳先收紧了双臂，又夹紧了肩膀，他的脖子慢慢地向上伸着，头也慢慢地仰了起来。 在压力的作用下，蔡阳的骨头发出了咯咯的声音。他的空间越来越小，从鼻孔耳朵流出血来。 蔡阳的眼泪汩汩而下，很快就和眼睛里流出的血混在了一起。 蔡阳想要高声尖叫，却发现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 眼球啪的一下被挤爆了，在他视线里的最后画面是一群人惊恐的目光。 周围人的呼喊是他听到的最后声音，然后听觉也失去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挤成了细细长长的一条，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偏偏他还清醒的感觉着。 当意识模糊，蔡阳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