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切玉（A）
我在场口挖玉，大多是为外来的淘玉老板干活。因为他们身上都带着现钱，不会拖欠，也不会不给。他们是挖了玉，有了赚就走人。 所以，我的老板也常换。 尽管如此，我仍然要拿出大部分钱还债。即便我不还，每个月都会有债主临门，坐在家中不走，直到多少带点钱走，或多或少。搞得我们娘俩日子过得紧紧张张的。 我也想不明白的，这些人都是有钱的人，多少都是个百万以上的家业，却在这个小钱上过不去。你越是没钱的时候，他偏偏来要，你要是有钱了，他们又都不来了。 我有一屁股的债，这在场上都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他们知道我有活是不会放过的，所以别人都不愿意做的事情，都来找我。 我见过太多来这新场来淘玉的人，多数都是赚点走，这样图个稳妥。这个赚点少了也就是几千块，多了也就是十多万。 即便如此，来淘玉的外地人还是很多。毕竟短短十多天，就可以有所斩获。 但齐五这个人不同。 “齐五”只是个发音，他是不是姓“齐”，我不太清楚。来这里的人，多少都不会把真姓名告诉人，即便是到了场外，如果脸熟，你打个招呼，人家也未必说认识你。这就是行规，纯粹是出于自我保护。 齐五面白无须，一双眼睛很小，平时就跟一条线一样，如果笑起来，这双眼睛就看不见了。我怀疑，笑得时候，他还能看清对面的人？ 他刚来新场的时候，每天就是转，看别人挖，也不说话。 这个地方奇怪的人本来就多，他来了也不多一个，因此，谁也不注意他。 再加上他这个人节俭的要命，一天只吃一顿白饭，连个菜也不吃，穿得也破烂，没有人会想到他会个淘玉的。 他在场转了三天后，突然来家里找我。 他说“我雇你挖玉，你给弄几个人来吧。” 我愣了。说真的，他来找我，我已经很奇怪了，他又说找我挖玉，我更加奇怪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我仍然笑着说“可以啊，但是挖玉都是日结的。” “我明白。我就日结。”他缓缓地说，一点都不在乎我的质疑，也好像是他确实可以做到日结。 我打算再进一步说明下“日结就是当天收工时，你得把现钱给大家，不然我不好交代啊。” 他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钞票，搁在桌上。 我一瞅，差不多有一万左右，找上四个人一起来干，三天里的工钱不愁了。 “行，我再找三个，凑四个人来挖。明天就去！”看到钱，我心里有了底，于是找了苏哈、二蛋和锄头。 第二天，我们四个人跟着齐五去他的场子挖。 他选的场子是个斜坡，是个没人要的地方，这个地方，熟悉玉石层的人都知道，这里就是土，没有石头。所以，谁也不包这一块。 苏哈、二蛋、锄头看了，就把我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他们的看法。 其实我看了场，心里也不大托底。因此，干活前必须把话说清楚。 我笑着说“齐老板，这个坑可不一定出玉啊。你这地方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平常挖玉可都是在那边的平台包地啊。” 齐五也笑了，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兄弟，没事，只管在我划的地方挖。” 我看他早就在斜坡的一棵半死不活的树根下，画了一个四五步宽的圆圈。 我叹口气，说“齐老板，明说了吧，我们几个兄弟到这一看，这地八九没有玉，但我们也不能白干，你要最后赖了账，大家都没钱赚，岂不是伤人伤心伤感情啊。” 齐五看了看我，干脆地说“好，就先把今天的钱给你们。每个人500。” 我们几个把钱收了。既然老板说要在这挖，挖就好了。 按照齐五的要求，我们横着打洞，一直往里挖，进了有两米，我看了一眼头上，都是土层，但这土层却不松软，要是平时，进了两米，那土就稀稀拉拉地掉，要想再往里进，就必须打梁了。 拿着手电一照，我勒个去，这顶上的松土掉下来，露出了网网一样纵横交织的树根！ 正是这些树根，把顶上的土给封住了，才不会掉下来。 我对齐五说“还往里走么，再走，有可能会塌的。” 齐五拿着手电照了照洞里，看了看情况，说“各位兄弟小心是应该的，找两个板子打个梁，往里再挖一米，看看再说！” 板子，梁都是现成的，弄来打上。我们继续挖，往外运土。 我心里实际上觉得齐五这次就是赔了，进了两米愣是一块石头都没有，只有土。 “齐老板，照我说，你还是别再这个地方浪费时间了，这个地方是个谁也不挖的地方，因为连着场，所以包起来便宜。你是外面人，可能不熟悉这个情况。”我决定还是给他个建议。 但齐五笑了笑，说“小兄弟，多谢你了。赚赔都是我各位小心干活就行。” 嘿，他还不听劝，苏哈看不过，对我说“哥，管他做什么，他给钱，咱们就干！” 我点点头，默不作声。 一米好挖，几下就进去了。 我一下下去，感觉到有个yingying的东西，心里说，有门。 打上手电，我一点点把周围的土拨开，露出来一块黄色的石头。露出来的是一个角，从这个角看，这个石头不小。 挖玉石的人，干的是累活，脏活，挖出的东西是好是坏都跟自己没关系。但这依然影响不了挖出玉石那一瞬间的欣喜。 苏哈笑了。 我们俩笑着，把石头周围的树根一点点拨开，把这个石头从头上弄下来。 树根把这石头整整抱住了，石头就像是树的一部分一样。 我和苏哈把石头弄到洞口。 齐五一看，眼睛就亮了。他上前，摸了摸石头，说“今天辛苦了，就挖到这里，咱们回去！” 我跟苏哈，还有二蛋、锄头都是一愣，这块石头是块玉石，这个不假。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莫非，齐五还有什么化石为宝的本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