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水沫子
岛岛木报了价。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和举动,就好像是没有听到岛岛木的报价一样。 过了会儿,秃顶的老板说“两百万。” 他话音刚落,阿克说“三百万。” 好家伙,两句话,这就又上去一百万。 岛岛木笑笑,说“六百万。” 石头的喊价就这样开始了,卖家先出一个价,一般都是最高价,除非卖家想着快刀斩乱麻,给个实诚价,一句定价。 今天在场的几位,不仅仅是有钱而已,而且也都是行家,看过多少石头吧。每个人心中都盘算着进来多少,转手卖出去又是多少。 脖子上有痣的老板摸了摸自己的痣,说“三百五十万。” 岛岛木笑笑,没有说话。显然这个价格还不能让他觉得满意。这个价格还得继续喊下去。 就剩下精瘦老头还没有给出价。老头又围着石头转了一圈,头也没有抬,缓缓地说“五百万。” 岛岛木一听,笑逐颜开,说“好就五百万!” 一般情况下,第一轮喊价,很少有定下来的,因为大家都想着尽可能多地拉低他的价格,这样才能扩大自己赚钱的空间。 看准是第一步,论个好价,才是赚钱的开始。 这老头虽然精瘦,但看起来对这件石头是志在必得。既然卖家都同意了,那别人出再高的价格也没有用了。 这件石头虽然看起来都很好,如果望好了想,五百万买了,也不算亏。运到香港去,立刻就会以千万,甚至是过亿的价格成交。 就这样,看起来没有硝烟,却实际上明争暗斗。我想,这件石头没有这样简单,或许阿克应该在事后给我一个说法,但现在我还不可以说。 岛岛木要留大家坐一会,但事情已经结束了。而且精瘦老头也不打算立马解石,后面没有什么看头,只等着市场上炸雷了。所以,谁也不停留,各自散了,从哪里来,还会哪里去。 一路上,阿克都眉头紧锁,没有说一句话。 对阿克这个人,我有很多地方都琢磨不透。但此时,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回了场上。 回到场上,阿克坐下来,好像这时候他的血才进了脑子,才开始思考。他问我“你怎么看?” 我想他肯定是问我怎么看今天的石头。“好虽好,但却一文不值。”我缓缓地说。我一边说,一边看阿克的脸色。 我觉得,这件石头,要么跟阿克有关系,要么他就是在装傻。 阿克的身子轻微地动了一下,说“好。”他就说了这么一个字。 但就是这一个字,我已经明白了,这件石头的确跟阿克有关系。要么是他跟岛岛木合了谋,要么是他卖给岛岛木一个人情,只是为他做陪衬,把价格喊上去。 阿克舒了一口气,好像很轻松的样子,看着我,笑着说“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没了,明天上午还来找我。” 在玉石场上,多说话必然招惹灾祸。这就是俗话说,话多是非多。我还是一个债务等身,为他人打工的小马仔,即便有话,也要埋在心里。多说无益,对阿克也是如此。而阿克也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我觉得这件石头跟阿克有关系呢?说白了,这件石头,看起来是翡翠,但实际上并不是。 说出来,你们都不会相信,这是一块水沫子。 水沫子也是一种玉石,但却并不能跟翡翠比。它的品相好,带绿,若是不仔细,或是见过,看走眼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种玉石,在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切开后,就会发现不同,那就是rou里全是气泡,就跟玻璃中包裹着的气泡一样。你说,这种石头,能拿来做什么呢。 而且,这种玉石的质地比翡翠软,用铁钉子划一下表面,都能留下一个白白的刻痕。它跟翡翠就是两个东西。 我看这块石头的时候,开始也被这家伙外表的表象给蒙住了,俗话说,人靠衣装,穿了好的衣服,即便是再丑的人,也能变成帅哥。这石头也是一样。 有的生就了一身的好皮壳,唬了大家的眼,只有水磨一开,将其剖为两半,才能看得到到底是什么材料。
但一个丑人穿了再合适的衣服,化了再合适的妆扮,也不能改变他丑的事实。对于石头来说,这同样是一样的。 这石头没有“气”,一层笼罩在它身上的特有的气。当你看到一件玉石,一件真正的翡翠玉石时,你的双眼盯着它看,把它的一分一毫都看的仔细,融化在心中,感觉到它就是在你的身体里,找到这种感觉,就会感觉到它的气。 没有气,即便外在表象再好,也不是好玉。这是我怀疑的一个点,但这一点只是让我觉得它内在没有货。 让我断定它是水沫子的,有两点。 一点是它根本就没有翻过身。这么重的一块石头,在河床上躺了N年,那河水冲击它的前端,必定要将它下边的泥沙冲跑,年深日久,就会在前面出现一个低洼的坑。 随着这个坑不断地扩大,这个块石头就会翻身落在坑里,这样原来迎着水流的一端就会埋在泥沙中,而原来在后面的尾巴上翘。看起来,好像石头会翻身一样。 这块石头前、后、顶上都是光滑,底部却是粗糙的,这说明,水流的确作用到了它的身上。 石头表面被河水冲刷的如此光滑,绝非是短时间的事情。但长时间里,没有翻身发生,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解释只可能有两个,一个是这个石头前面还有一块巨石,为它抵挡了水流,因此,它无法翻身;另一个是它本身在水中的时间还不长,还没有来得及翻身。 在雾河里,七十多斤的石头算是很少见了,更不用说比它还大的石头了。所以,第一种解释站住脚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第二种解释,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块石头本身的硬度并不高。不然不会将皮壳上的沙冲跑了之后,还如同擦石头一样,将结合在一起的皮壳都冲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