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任何一次相见都是偶然
第二天,傅冰倩是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溜出來的。 她知道当他们知道她此趟出來要见的人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阻止她的。 在见傅彦秉之前,傅冰倩先打了通电话,多年未见的人,电话刚接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拿着手机站在大马路上,轻轻地唤了一声,“爸。” 该怎么解释傅冰倩对傅彦秉的感情呢?又爱又恨只怕是再合适不过的。 年轻时,傅彦秉对上官婉的那种执着的爱,是有倾佩之情的。但是又因为他的关系,上官婉度过的悲惨的青春,她对傅彦秉又是极度记恨的。虽说傅彦秉将傅冰倩抱过來,养在身边是出于报复之心,但王艳明明已经觉察却还是将计就计的把他蒙在鼓里,倒是让傅冰倩对傅彦秉萌生了可怜之心。 傅冰倩此时的情绪就像是打翻了各种调料瓶一般,五味杂陈。 过了很久,像是有些不确定地,傅彦秉对着手机话筒问了一句,“倩倩?” 阔别已久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飘來,傅冰倩握着手机站在马路牙子上,咬着下唇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不能自己地,“嗯。”了一声后,有什么东西紧接着从的眼眶中爬了出來,滴落在地。 接下里,又是长时间的沉寂。 最后还是傅彦秉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静默,他问,“找我是不是有事?” 应该是有事吧,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这么多年后又打了这通电话了。倒是原本很多话,在昨晚想來都是那般自然的话,现在倒是很难说出口了。傅冰倩思虑再三,酝酿了很久,最后还是只憋出了一个和刚才一样的字,“嗯。” “需要见面说吗?”傅彦秉再次很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 于是,阔别了多年的父女二人,在别扭磨蹭了很久以后,终于定了一个见上一面的地点。 很多年沒有出來逛了,虽然同住在G市,傅冰倩却是对G市有一种陌生感,对傅彦秉报给她的地方,她也是倒了很多趟地铁,坐了几站公交车,又步行了很久才找到的。 今日的G市罕见的阴冷,傅冰倩漫步在街头,马路两旁的梧桐树上的叶子,却在这个早春的季节开始悄悄的冒出新芽。风刮得有些紧、有点急,把还未來得及停留的嫩芽,也有要被刮落的危险。傅冰倩走在马路上抬头望天,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G市的第一场春雨,來得急,去得也快,飘飘洒洒地就那么几点,便又失了踪迹。 傅彦秉坐在他们约定好的地方,有侍者送上來一杯果饮,傅彦秉对着侍者微微点了点头,接在手里,倒也不急于送进嘴里,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世界。 突然,有种难得的安详。 若是现在傅冰倩见到傅彦秉的样子,定会觉得他边了,沒有以前的虚伪,倒是多了一份真实的亲切感。就连过去闪动在他眸底的精光,也似乎在这三年间,被岁月给带走了,剩下的倒只剩下了一种祥和与淡定,更多的是对这个尘世的感激。 就在傅彦秉将手里热的果饮送进嘴里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的傅冰倩。 那一瞬间的感觉,怎么说呢?很怪,似乎是一种冲动。 傅冰倩沒有大伞,她并沒有急着走过來。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她出奇的淡定惬意。似乎是带了一些湿气,只见她素手轻抬,掸了掸额前飘得凌乱的碎发,有用手拍了拍掩过口鼻的围巾。直到让她自己满意了,她这才瞅准一个空荡,从对面跑了过來。 这是一家装潢很干净明亮的茶吧,有上下两层,通体的白色,给人在视觉上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大。 傅冰倩穿过长长的走廊,这才找到了傅彦秉坐的位置。每个桌子之间只是用一块白色的小阻断隔开,形成了相对私密的空间,很适合朋友小聚、情侣约会,和商业上的商谈。 父女俩真正的见面了,反倒是有些生分客套了,在傅冰倩看到傅彦秉的那一刻,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乍听这句话,怎能不叫人感觉生分客套呢?不像是父女见面,倒像是陌生人为了某一次谈判而约定的谈话。 叫了那么多年的‘爸爸’,却在相隔几年后,父女再度见面,傅冰倩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傅彦秉仍捧着那杯果饮,倒是手上的动作连他自己也沒有察觉到的紧了一下,视线落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上,轻轻地说了声,“坐。” 坐是一定要坐的,傅冰倩脱了外套,放到椅子上,才未坐定,有侍应生过來,问需要喝点什么。 “外面冷,喝点热的吧,暖暖身子。”这是傅冰倩进來后,傅彦秉说的第一句话。 本是稀疏平常的一句话,却倒是让傅冰倩微怔了一下,心底燃起了一丝异样。 过去,若不是遇到必须需要交谈的话语,他是断不会看自己一眼的,如今竟这般关心自己。如果说傅冰倩沒有感动那是骗人的,只是这份感动很快就被过去的伤害给掩盖了过去。 傅冰倩朝侍应生点点头,“那就给我來杯热的果汁吧。” 侍应生应了声,“稍等。”后便离开了。 余下的两个人坐在座位上,气氛有些怪异,竟是感觉相对无言,沒有人愿意先开这个口。 铃铃铃…… 终于有声音打破了这道寂静,是傅冰倩的手机铃声。 傅冰倩猜想可能是宋诺诺发现她不见了,电话便追了过來。 她沒有立即接起,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眼傅彦秉。傅彦秉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一直攥着杯子的手这才有了松动的迹象,他的手在空中虚托了一下,示意她接电话。 傅冰倩按下接听键,沒有给对方说话的时间,只是简短的道了声,“很快回去。”便将手机挂断了。 后來回忆起來,傅冰倩感觉正是这通电话打破了她跟傅彦秉之间的沉默,她开口说,“我想向您借点钱,不知道是否方便。” “方便,你要多少,把卡号告诉我,我叫秘书给你打过去。”傅彦秉似乎沒有迟疑,很快地便答应了下來。 此刻,侍应生端上一杯热饮,傅冰倩接在手里,道了声,“谢谢。” 这一声谢谢,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对侍应生说的,还是对傅彦秉说的。只知道,傅冰倩再沒有说一句话。 傅彦秉这一边呢,他也只是端着杯子,在小口的啜饮着,一口又一口,似乎沒有想要停下來的迹象。 尴尬吗?应该是有点吧。要不然,傅彦秉怎会这般的小心翼翼,竟连打量她,都不敢光明正大了,竟然还要靠这喝果汁的动作來掩饰。 傅冰倩突然失去了再坐一会儿的兴趣,她放下热饮,“您再坐一会儿,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她抓起外套,从座位上站了起來。 可能是起得太急了,她竟感觉到有一瞬间的腿软,险险地抓住了桌沿。她才发现自她坐下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变换过姿势,就连背脊都是挺得直直的,像是面临大敌,全身进入戒备状态似的。 哐的一声。 是玻璃杯砸落桌面的声音,傅彦秉不似生气,倒像是动作有些急促,才会发出的声音。 紧随着那一道声音落定,傅彦秉喊了一声,“倩倩。” 沙哑的声音,仿若被风沙经年风蚀的戈壁沙滩,带着岁月的沧桑感。随着那一声‘倩倩’,略显富态的身躯也从座椅上站了起來。真的是急了,就连他身下的椅子都被他一起间,撞翻在地。 声音突兀而响亮,引來了大厅内所有人的观视。 傅彦秉并不在意,他那一双岁月经年雕琢得有故事的眸,正紧紧地、热切地注视着傅冰倩。 他是一个被社会力量得沉稳而精练的男人,却在再一次想要开口的时候,双唇出现了鲜少的颤抖,“能,能陪我坐坐吗?” 在这一刻,被傅冰倩叫了而是多年爸爸的男人,说出的话居然是请求,而不是命令。 这让傅冰倩很诧异。 她也不想一直被大家行注目礼,便又折身坐回到了位置上。 在这个大家都还奋战在工作岗位上的时间点來说,咖啡厅里的人很少也属正常,正是因为人少,他们这番激烈的动作尤显得引人注目。 此刻,被吸引注意力的人还有一个,他坐在咖啡厅的楼上,对面坐着两位合作方的老总,是一笔关于投资的合作方案。 地点是谁选的呢?廖天磊已经不想推敲了,倒是这笔合作他们谈得很顺利,在乐森将两份合同打开來,放在双方面前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來,他道了声,“对不起。”便起身离开接电话去了。 剩下的工作只要双方老总签署大名,便全部完成了。 这道程序,廖天磊不知道经历了千万次,对他來说已经驾轻就熟了,他大笔一挥,很快便完成。 应该是闲來无事吧,也许是那道声音响起的太过突然了。 于是,廖天磊的视线也被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