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她变了
接下來傅彦秉到底说了些什么,傅冰倩已经记不清了,她在他徐徐道來的回忆里,心生悲恸,更像是对过去的一种拒绝。 不过,傅彦秉的那一句话,倒是让傅冰倩记住了,“该给你取什么名字好呢?念婉,还是思卿呢?都不好,最终我才决定了傅冰倩这个名字。冰冷的倩影,那是你母亲给我最后的印象。” 原來,她的名字还有这样一番典故呢! 傅冰倩第一次听,却是听得有些鼻尖发酸,听得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狂肆的奔啸。 “既然她不爱你,又何必苦苦的追寻?”有些话,傅冰倩原本是沒有想要问出口的,但是嘴有时候却是比人的思想动得更快一些。 既然问了,也就沒有什么好躲避的,傅冰倩一双清澈、水莹的眸,紧紧地锁在傅彦秉的脸上,她是第一次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追问她的父亲,而她所要维护的对象便是那个在她生命中缺失了二十四年的母亲。 有些讽刺! 难道不是吗? 傅彦秉似乎并不介意傅冰倩的语气跟态度,“是啊,都是年轻惹的祸,年少太轻狂。以为自己想要的,就要一定得到手,完全沒有想到你母亲的感受,让她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再次看到她,我是有心想要弥补,可似乎一切都太晚了。” 从傅彦秉的脸上,傅冰倩是真的有看到了追悔。 作为他们的女儿,她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儿,想要她就这样原谅傅彦秉,她又多少是有些心有不甘的。 毕竟也正是因为他的年少轻狂,让她的母亲度过了一段痛苦的青春,让她在那段年华中,过早的老去。 也是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让她在年幼的时候,遭受了王艳惨烈的折磨。 背突然间灼烧了起來,早已经失去痛觉的疤痕,莫名地开始痛了起來,以至于卷起了她心底的一股狂躁,“既然你也想补偿我们母女,那就多打一些钱给我们母女吧,我想,这样至少还可以让我的母亲度过一个更好的晚年。” 一句话出口,连傅冰倩也惊呆了,她沒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钱? 人活在世上还真的是脱不了俗,沒想到她傅冰倩也会有见钱眼开的时候。 她居然像用钱來磨灭母亲和自己这么多年遭受的痛苦。 倒是傅彦秉沒有太大的反应,也许钱之于他的意义就是这样吧,只要遇到事情,都可以用钱來把一切摆平、磨灭。 “好,你放心,我会叫秘书多给你打一点的。” 傅冰倩会对他提出这个要求,让傅彦秉多少在心底有些释然,他也似乎沒有了刚才的小心翼翼,伸出手覆在了傅冰倩放在桌子上的手,“倩倩,我们毕竟是父女,血缘牵系不是否认就能够抹杀的。我希望以后,我们能够多一些这样坐下來聊聊的机会,或者叫上你的母亲,我们偶尔可以一起吃个饭。这不是也可以圆你小时候的一个梦吗?” 当自己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傅冰倩在心底多少是对自己有些唾弃的,她不想沦落成跟傅彦秉一样的人。 此时,傅彦秉的手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心底的抗拒已经不言而喻了。 却怎么也沒有想到,傅彦秉居然还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來,她猛地将手从傅彦秉的手心里抽了出來,不可思议地看着傅彦秉,完全不理会桌子上的兵荒马乱。任由着盛满果汁的杯子在桌子上欢快地打着转,甚至沒有看到那些铺张在桌上的果汁,正顺着桌沿一点一点地汇聚成流,缓缓地注入到她的衣服、裤子上。 她像是失去了知觉的娃娃,徒留一双还算得上有神、却窜动着火苗的眼睛,看着傅彦秉。 傅彦秉有些急了,忙抽出一张有一张的纸巾,按压在了傅冰倩的桌沿前,有些纸,因为突然的外力作用,飞到了空中,却最终敌不过万有引力的左右,重重地坠落到了桌子上,覆盖在了那摊水渍上。 于是,它的清高,也开始了不见踪影,沾染了凡尘俗世。 像此时的她。 傅冰倩心里这么想着,在侍应生未來之前,傅冰倩开了口,“你知道,此时的你在我的眼里看起來像什么吗?” 如傅冰倩所预想的那样,傅彦秉的手蓦地停住了,一双眼睛就这样茫然地看着她。 傅冰倩时若不见,继续说道,“像一个永远也得不到满足的无底洞。你真的很自私,自私得让人心寒,你居然希望用你那几个臭钱,就像把我跟母亲这么多年承受的痛与苦完全的抹灭掉。然后,笑意盈盈地站到你的面前,跟你说上一段家常,聊一聊你的相思之苦吗?也许你不止是自私,而且还那么的自以为是,以为只要你想,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就该围着你打转,你不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很可笑吗?”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竟然沒有感觉到一点的口渴,她甚至在傅彦秉面前,沒有用尊称您,而只是一句一个你。 她不觉自己有错,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是给足了傅彦秉的面子,至少她沒有在这样的公众场合破口大骂,这不是她的修养到家了,还能是什么? “你甚至连问一下我们的意愿都不问,就这么愉快地把我们这两个活生生的,有着自己思想的人,给安排好了以后的行程。”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起來,轻轻地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吃吃饭?聊聊天?叙叙家常?” 真的是太好笑了,以至于傅冰倩到最后终究是沒忍住,哈哈的笑出了声,她也不在意大家对她行的注目礼了,“滑稽,真的是太滑稽可笑了。” 说完,她再也不看傅彦秉一眼,她也沒有心思去关注傅彦秉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一把抓过椅背上的外套,猛地转身往咖啡厅外面走去。 她的那一转身,幅度太大了,以至于连带着被她抓在手里的外套,也从果汁上刷过,浸染了水分。 随着她一步步的往外面走,衣服上的果汁也落了一地。她背脊直挺,那般倨傲,就连廖天磊都感觉到了陌生。 她变了,似乎变得更有勇气了,也变得更加的自信了,也懂得了该为自己的利益做争取了。 然而,这些一切却都不是他带给她的。 有趣! 廖天磊想要站起來,为她刚才的那一番言论好好的,拍一拍手,然后说上几句赞美的话。 但,终究,他还是将这股冲动给忍了下來。 廖天磊从座位上站了起來,双手插在裤兜内,迈动着修长的腿,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顺着盘旋的楼梯一步步地往下走,那般优雅、那般从容,带着无与伦比的矜贵,带着天生的王者之势。 反观楼下的傅彦秉,他似乎还沉浸在某一种怔愣当中无法自拔,他沒想到如今的傅冰倩变了这么多,更以前那个唯命是从、极尽讨好他的傅冰倩简直是判若两人。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傅冰倩居然会对他说出那样一番言论來。 再享受天伦之乐只怕是无望了。 傅彦秉瞠得很大的眼眸,缓慢地,一点点地闭了起來,然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颓败地跌坐到了椅子上。 也许不能称之为坐,因为他的屁股还沒有完全的贴合在椅面上,便又听到了一道声音。 是谁的呢? 是一道他三年间极力想要忘记,也极力想要从心底抠除的声音。 他想当成幻觉,却是如此再真实不过地在他的头顶盘旋,碰撞着耳郭,烙砸在心扉。 他说,“傅董,您的女儿会变得这般厉害,想不到吧?连我都沒有想到,才三年不见,她还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人觉得更有趣了。” 傅彦秉是混迹社会的人,他似乎能够从廖天磊的话语中听出一些潜在的危险。 沒有坐稳,他一双手重重地抓住了从二楼悬挂下來的窗帘,撇过头看着廖天磊,状似小鸟mama保护幼鸟一般,“你别想再动我家倩倩一根汗毛,要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廖天磊沒有被吓倒。 估计在G市还沒有什么人能够让廖天磊害怕的,只怕那样的人还沒有出声也说不定呢。 “啧、啧、啧。”在廖天磊那张冷峻英挺的脸盘,很不和谐地出现了一抹可惜的神情,“你说,要是让傅冰倩看到你此时的样子,是不是她会比刚才你给她钱的样子,來得更加让她感动一些呢?” 他转头看向身后,似是在征询别人对他刚才那句话的意见,亦或者他根本不需要征询什么人的意见。 他的斜后方,正站着乐森,他一手拿着合同和掌上电脑等资料,另一只手的手臂上平整的挂着廖天磊刚才脱下來的外套。 乐森很配合地笑了笑,原來他家总裁不离开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看到了他家夫人。 哦,不对,是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