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霍少，求你 8

    冬日早晨的太阳透过霍氏大楼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进来，江若邻仰头看了看外面，发着呆。S市，她和外婆，mama住的家，也有一套这样东南向的房子，早晨，外婆总是早早地起来，买了菜回来，坐在那阳光很好的阳台上摘菜。厨房里总是在江若邻醒来时就摆上了丰富的早餐，江若邻一起来便看可以看到外婆那暖如冬阳的笑。

    也是在那样的一个阳台上，她听外婆说起mama的事。

    mama未婚先孕，在S市那样的小地方，那样的年代，mama未婚就有了孩子，要承受的不仅是邻居亲戚朋友的冷眼、嘲笑，还有一些不怀好意不正经男人的sao扰。明明是那些男人来滋事，在外人看来却是mama去勾引别人，因为在别人眼里，mama是一只破鞋。

    在街角的那家旗袍店，有时会遭人泼大粪，有时会被人用红色的大字写着不堪的话，那时mama挺着个肚子，和外婆两人吞着泪清理，mama总是安慰外婆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可是每天夜里，外婆听到mama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她就心疼得和什么似的。

    mama怀她六个多月的时候，店里接到戏剧团的一个大单子，mama和外婆都忙得不可开交，饮食上便也就将就了，有天早上mama低血糖倒在去旗袍店的路上，被一个开歌厅的老板碰上，扶着去他的店里休息，就这一幕被老板的老婆撞见，她拽着mama的头发便猛地煽耳光，那老板是出了名的妻管严，站在旁边看着mama被他的老婆打骂，一声不敢吭，mama被打得嘴角出血，本就低血糖，直打得又晕过去。亏得一个清洁工撞见，不顾一切地制止才保住了她们母女的命。

    外婆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还总是泪流满面，总是拉着江若邻的手说：“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妈不要生得那样一张脸，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张脸，那个男人就不会搭理你妈，你妈也不会被他抛弃。我最气的是，你妈还那么死心塌地地为他生孩子，即便是再苦再难过受再多的凌辱也要生下你。她如果老老实实地嫁个本份人，也不会死在我的前头。”

    外婆总是叮嘱江若邻，千万不要做着豪门梦，mama就是一个好例子。那些个豪门里的公子哥，虽然不都是坏人，可是他们处在的环境和身世注定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有一天遭遇了变故，女人就会成为他们的弃子。

    在江若邻幼小的心里，她便知道她为富不仁的爸爸抛妻弃子，另觅新欢，而还坚守在原地的mama，到死也没有再见过她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

    外婆，如果不得已，我又重复mama的路，您在泉下会不会不安？

    江若邻意识到自己可能的未来，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流出来。她强忍着泪，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没有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重新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

    A市樱花医院是霍氏旗下的高端医疗机构，霍震霆负手站在窗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樱花医院的院长继续汇报：“总裁是胃癌晚期，他一直有胃病，这几年他总不来体检，前几天说胃实在不舒服了，过来一查没想到已经无可挽回。加上他高血压，做手术的风险十分大，专家组的意见还是保守治疗。”

    “我知道了，李院长，关于总裁的病情一个字也不要泄漏出去。”

    霍震霆挥了挥手，李院长便退了出来。

    前天他送疼得倒在地上的总裁来医院，因为疼痛，他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拉着他的手说：“震霆，你mama不爱我，你不懂对一个不爱你的人爱之入骨是怎样的痛。比现在的痛还要难受一百倍。震霆，不要再任性走爸爸的老路，爸爸希望你幸福。”

    这是近几年来，总裁说的最多话的一次。他们父子总是一见面总裁就训他，而他总是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开。

    即使是对一个不爱我的人爱之入骨，我也会比你做得好。

    霍震霆揉碎了手里的诊断书，心里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