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邻国近况（下）

    第十二章在天涯

    第五回邻国近况（下）

    午餐过后，冒险团一行六人和威廉又再赶路，将那来自邻邦的落难少年瑞德送回他与亲人们临时居住的所在地。一路上，瑞德给安亚、丽露他们讲述起“天使之国”——亚述王朝近几年的情况。

    亚述王朝的南方直接与卡修王国的北部边境接壤，是绵延万里的沃土，向来富足，农业和商业都极其发达。在亚述王朝的历史上，作为最基础封臣的骑士却渐渐由于经营不善或其它原因，被迫出售名下的田地与产业。

    大批骑士沦落为无产骑士，生活潦倒，徒有名衔。而购入那些田产的人，则通过雇佣佃农种植农作物的方式不断变得富有，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并购了大量土地，成为了大富豪。

    战乱发生之后，许多小贵族甚至无法负担战争的开销。但富豪、巨商们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可以花钱招募雇佣兵，甚至是无产骑士，组成自己的私人兵队。这些富豪和一些有钱但无大权的中小贵族联合起来，在亚述王朝经济最繁荣的南方形成了一股势力。

    由于参照古代的圆桌会议体系，对重大事宜采取合议方式解决。所以，这个由富商、田主构成的集团被人叫做“圆桌联盟”。他们与米里达尔侯爵的贵族派存在矛盾，互相间冲突不断，发生过多次争战，尤以三次赫拉卡姆平原会战最为激烈，但各有胜负。“圆桌联盟”的主力之一，即是雇佣军团“苍鹫团”，而其首领就是“自由之苍翼”艾萨克。

    根据瑞德·罗卡特所说。现如今的战乱主要集中在亚述王朝的南方，也就是这位少年的故乡，只是局部区域的动荡。南方的米里达尔侯爵倚仗泰瑟姆·温瑞尔的勇猛善战，迅速击败了周边的其它诸侯，扩充了地盘，成为霸占一方的大贵族。

    侯爵大人手握重兵，据有重镇后更加独断专横，荒唐无道，征收各种苛捐杂税，弄得人们怨声载道。而这一切全是为了满足他开疆扩土、称霸天下的个人私欲。

    反而是“圆桌联盟”在平民百姓之间以公正无私的言行和英明睿智的谋略获得了广泛的拥护和爱戴。许多人希望建立一个不受封建贵族欺压的平等社会，使人民安居乐业，开创太平盛世。

    少年瑞德的父亲和伯父都经营着大种植园，是没有贵族封号的庄园主。这份家族产业从瑞德曾祖父那时开始就一点一点慢慢积累至今，才有了现在这样庞大的规模。罗卡特家几代人的心血都倾注于此。

    在亚述王朝战乱四起的年代，瑞德的家人加入了“圆桌联盟”。接着又成为了支持并资助苍鹫团的众多富商中的成员。瑞德不喜欢圣骑士泰瑟姆，他崇拜苍鹫团长艾萨克，奉其为偶像，发誓长大之后也要追随团长建功立业，振兴罗卡特家族。

    第一次赫拉卡姆平原会战之前，圣骑士泰瑟姆·温瑞尔刚击退橙色派系的侵攻，令敌人全军覆灭。艾萨克则刚刚受雇于圆桌联盟，并为联盟夺取了山谷中的军事要塞“艾谢伊伦”堡垒，打通了去往赫拉卡姆平原的道路。于是，双方在广袤大平原上的第一次会战爆发了。

    米里达尔侯爵调来圣骑将军作为这场战役的统帅，集结兵力四万，其中近半数是重装骑兵团和骑兵部队。圆桌联盟急忙调集兵力，东拼西凑，集齐了三万八千余人，大部分是由民兵、自愿兵、武装佃农组成的步兵队伍，还有一些则是像苍鹫团这样的雇佣兵团。

    双方摆开阵势，会战之初，局面呈一边倒的态势，在骑兵的冲杀下，联盟方的阵线短时间内就几近崩溃。艾萨克率麾下部队先佯装撤退，引敌来攻，使得敌军的战线拉得很长。

    由于初期占尽优势，侯爵方的各支兵团很快处于自由攻击状态，得意忘形地各自出袭，肆意追杀联盟军，造成每支队伍的前进速度有快有慢，失去统筹，整个军阵出现缝隙，无法彼此照应。

    艾萨克于是利用轻骑突击，穿插迂回到敌军之中，发动闪电般的快攻，目标则是敌军各兵团的指挥官。为了满足虚荣，贵族将领的战甲款式夸张而又花哨，自身武艺又实属草包，总能被艾萨克闪击得逞。

    在得胜追击时，突闻指挥官战死，这对侯爵的部队造成了很大的恐慌。重装骑兵受重型战盔拖累，威猛有余，机动力不足，追不上轻骑兵，这使苍鹫团在敌军中快速引发了连锁反应似的混乱，战局逐渐产生大逆转。幸好，圣骑将军赶紧收束战阵，将松散的队伍又集中起来，才不至于被全灭于平原之上。

    这一战，侯爵方损失两万两千六百七十五人，联盟方损失一万九千三百五十六人，双方的伤亡人数大抵相当。但前者阵亡的，多为装备精良的骑兵。后者失去的，多是自发武装的步兵。更何况，侯爵的势力被赶出了平原，联盟方的战略目标获得了实现，并奠定了日后和侯爵抗衡的基石。艾萨克功不可没，获得了联盟的重用。泰瑟姆与艾萨克这对宿敌也在战场上正式交锋，这第一回合的鏖战，两人不分胜负。

    去年夏天，米里达尔侯爵下达出征命令，进攻“圆桌联盟”管辖的地区，挑起了新的争端，第二次赫拉卡姆会战爆发。战火很快烧到了瑞德的家园。

    那一天，他父亲匆忙赶回家中，安排瑞德随同jiejie和爷爷一起逃跑。瑞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愿抛下世代居住的故土，远走他乡。他父亲说，过会儿就与他们汇合，这才骗他离去。可是，从那以后，瑞德却再没见过父亲和伯父，连同母亲也下落不明。

    他们被举着“圣天使”旗帜的侯爵部队一路追杀，忠于罗卡特家的随从全部被捕遇害。瑞德与jiejie、爷爷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才逃出国境，来到卡修王国。逃亡的一路上，边走边打听，才知道竟是出了大事。

    米里达尔侯爵虽贪财好色、施行苛政，但并不昏庸。他发动第二次赫拉卡姆平原会战，并非只为了刚愎自用的报仇雪恨。而是认为在平原进行总力战，能发挥圣骑将军的骑兵战特长，是一举摧毁联盟主要兵力的合理策略。

    于是，由泰瑟姆第二度担任统帅，侯爵方集结起六万之众，兵分三路，杀向赫拉卡姆平原，誓要荡平圆桌联盟的军力。这一次，联盟方的兵力为三万两千余人，但骑兵数量比上次多，装备也更为齐全，艾萨克被任命为战役总指挥。

    艾萨克趁敌方的包围圈尚未合拢之际，集合优势兵力，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对敌方的三路大军展开逐次的攻袭。战争开始时，对联盟有利，艾萨克亲自率领苍鹫团担当前锋，击垮了敌军中兵力最薄弱的那一路部队。

    但泰瑟姆不愧为名将，快速改变战略，将剩余两路队伍兵合一处，与艾萨克正面对决。艾萨克率领的苍鹫团和圣骑士泰瑟姆指挥的圣天骑士团再度交锋。虽然苍鹫团抵挡住了圣天骑士团的猛攻，但从整个战略层面上讲，侯爵的部队却取得了优势。除了苍鹫团以外，“圆桌联盟”的其余军队都被击溃，令艾萨克险些遭到敌人的包围，于是也只好撤退。

    多数情况下，“以少胜多”的战例都是因为失败方的决策指挥层出现重大失误造成的。虽然侯爵方的一路大军被消灭，但剩余的兵力仍占有较大的数量优势，泰瑟姆又采取稳重谨慎的战略，步步逼近，终于取得胜利。

    会战以“圆桌联盟”的失败而告终。这一战，侯爵方损失兵力三万两千五百九十三人。联盟方的伤亡才一万四千六百八十七人，不到对方的半数，保存了大部分兵力，使得日后的反击有了足够的基础。侯爵方则为胜利付出了相当巨大的代价。就个人而言，艾萨克与泰瑟姆第二次面对面拼杀，仍是打了个平手。

    然而，失去了赫拉卡姆平原，侯爵的军队还是威胁到了圆桌联盟控制的大部分区域。第二次赫拉卡姆平原会战之后，侯爵的扈从部队长驱直入，沿途烧杀劫掠，搜捕和杀害“圆桌联盟”的成员，以及任何敢于反抗的人，杀戮极重。

    瑞德的父亲与伯父作为苍鹫团最主要的资助之一，是重点缉拿的对象，当然逃不出侯爵的魔掌。瑞德猜想，他的双亲和伯父一家也许已经遇难身亡了，否则怎会毫无音讯？

    而在这场战祸中，最苦的，无外乎是当地百姓。像瑞德这样的富家少爷尚且逃到国外，成了无依无靠的难民，三餐不饱，更别说普通平民了。听瑞德讲，有些难民没能熬过去年的寒冬，客死在了卡修王国的土地上。

    少女丽露平时也从她父亲那里听过一些关于邻国亚述王朝的战事。却从未想到，战争离她其实并不遥远。这时结识了少年瑞德，知道了他的遭遇。牧师小姐顿生恻隐之心，为他感到一阵哀伤的唏嘘。

    近日，难民们得到最新的消息。今年开春之后，“圆桌联盟”发起了全面的反攻，已从侯爵手里夺回了许多失地。双方在赫拉卡姆平原第三次摆开战阵，进行决战。

    历经三日夜的激战，联盟方获得大捷。名将泰瑟姆·温瑞尔陨落沙场，被艾萨克击杀。整个战局因此得到扭转，侯爵的部队全面溃逃。圣骑士泰瑟姆的隆重葬礼已经在米里达尔城里举行过了。

    然而，关于“自由之苍翼”艾萨克的生死却颇为蹊跷。侯爵方说，苍鹫团长也在第三次赫拉卡姆会战中阵亡了。联盟方并没有对此进行证实，但艾萨克从那之后，再未露过面，又是事实。到底如何，也就没有人晓得了。难民们身在卡修王国，对第三次赫拉卡姆平原会战的详情所知不多。

    无论如何，经过了这次决战。交战的双方都已大伤元气，再也无力进行大规模的会战。侯爵失去护身符般的圣骑名将，倍感危机。联盟的总体战力本就不及对方，即便艾萨克还活着，苍鹫团也必然折损了许多精锐。

    难民们听说，侯爵和联盟正积极接触，双方打算签订和平协议，组成新的同盟，使亚述王朝的南方保持团结。若真是如此，难民们就可以返回家园了。

    瑞奇法师下午接替精灵伊夫，负责赶车，他坐在车夫位置上，一边驾驭马匹，一边听瑞德述说亚述王朝的情况。瑞奇知道，那位米里达尔侯爵曾一度派遣使节，到卡修王国，希望获得支持和承认。但人所共知，亚述王朝背后有大陆北方的炽焰公国在支撑，褐色派系的贵族诸侯就是公国一手扶持的。而卡修王国向来以东方大国萧克林马首是瞻。萧克林和炽焰公国，这两位后台老板之间互为宿敌，彼此世仇可谓不共戴天。

    所以，卡修王国并没有轻易回应侯爵大人的友好表示。直到亚述王朝的东方出现了橙色派系，萧克林王国这才有些按捺不住，感觉到了些许的紧迫。一方面赶紧拉拢橙色派系，想叫他们对抗褐色派系；另一方面，暗示卡修王国可以扩大在亚述南部地区的影响力。

    于是，卡修王国象征性地派驻了几个使领馆到亚述王朝的南方领土，和米里达尔侯爵互通有无。这些事的背后，实则是大国间借此暗中较劲。

    听瑞德粗略说了遍大概，素衣法师对亚述王国的局势已然有了些初步的理解。侯爵与联盟之间闹得再复杂，和他们一行六人寻找圣都的探险旅程却没什么关系。侯爵所在的南方领土，驻扎有卡修王国的使领馆，这也为冒险团提供了周旋的余地。亚述王国的其它地区并没发生战乱，虽然不再能够得到外交上的庇护，但只要不与当地的诸侯发生冲突，也未必会有什么危险。亚述王朝之行是有可能的。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亚述难民集中的营地。只见在杂草丛生的斜坡上有座荒败破碎的石造建筑遗址，整体构造围圆成圈，像是座环形巨石阵。那里就是在久远的年代中，龙族拥有的大型奴隶市场——沙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