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1]遽变猝然

    第十七章伏兵

    第十一回遽变猝然

    见石桥上的万物教僧侣已然覆灭败亡，飞天异虫又在半空对付骸兵。南十字军的游骑兵与装甲步兵当即快速推进，也向桥的对岸冲来。

    无名老者消灭宝象老僧，设法压制电气蜈蚣，也算是帮了军队的忙。奈丽斯已经不想再逮捕那年迈的通灵师了。事实上，就算想捕也一定捕不到，很可能根本不是那老人的对手。虽不愿承认，但她仍决定放弃。

    但石柱桥还是要过的。因为她此行进入地下世界，是为了缉杀宝具魔人，这个任务仍有必要尽力完成。即然霍克冒险团已经快要过桥，士兵们跟上就没什么不妥，双方的合作关系并非解除。

    却不料，萨德、乔曼和舒塔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三人皆是被通缉的重犯，一旦逮捕归案，就是上刑场遭处决的命。好不容易趁乱逃脱，他们可不要镣铐加身、脑袋落地。绿鹰刺客米凯尔的下场，他们岂会忘记？

    萨德一见士兵们冲上来，只当是来追捕他的，赶忙叫乔曼快走。壮汉不敢怠慢，急甩缰辔，把马车驶得飞快。舒塔加快步伐，追上前面的人，一边甩射出两柄“十字追魂镖”，将跑在最前面的那名游骑兵从马背上射落，妨碍南十字军前进。

    眼看可以过桥，边境守备军的战士们没想到还有敌人。之前和他们并肩作战共斗妖僧的人怎么竟然出手偷袭？“飞镖男”舒塔又掷出几枚“三棱透骨镖”，阻止士兵追赶上来。

    只听得“叮、叮、叮”三声清脆声响，三枚飞镖已在顷刻间被三发快箭截击打落。红发的火元素精灵奈丽斯从队伍中纵身窜出，掠了过来。她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眨眼回射舒塔两箭。“飞镖男”反应极快，手上的尖镖又再脱手，也将女军官的利剑截击打落。

    奈丽斯心头怨愤，恨得很有些牙痒。她怎么把那三个逃犯给忘了？真是失策。更可恶的是，那些该死的罪犯居然在紧要关头阻拦她和她的部队过桥。这种事，他们也做得出来？只怪刚才万物教僧众过于歹毒。大敌当前，没对通缉犯加以提防，确是大意了。

    但她绝不肯善罢甘休。无名老者恐怕是搞不掂的，若是连那几个逃犯都摆不平的话，她这“女妖”小队的队长岂不是浪得虚名——白当了？石桥上这一战，南十字军的诸多战士被杀、被毒、被电，被各种欺负，毫无军威可言。不是霍克冒险团挺身而出，这结局还当真不敢言，或许惨不忍睹也不一定。但凭三个通缉逃犯，也敢张狂，难道不是欺人太甚？

    奈丽斯是火元素精灵。在神话中，这个元素精灵的分支是被定义为司掌自然界火焰能量的种族。他们普遍比较冲动、要强和好胜。她虽是女子，但不服输的性格与生俱来，否则也不会在军界里混了，又怎可能混出如今的军衔地位。因此，奈丽斯这就要射杀舒塔，将对方当场正法。

    “飞镖男”用镖，女军官使箭。两人隔空对战，斗了起来。自古以来，官兵和悍匪就势不两立，从来都是猫和鼠一般的关系。卡尔很清楚这个道理。然而，在这石桥之上，危机尚未完全解除，过桥要紧，怎能横生枝节，再起纷争？有什么冲突矛盾，过了石桥再说，难道不行吗？何必急于一时？

    舒塔的仗义很能博得卡尔的好感，既然将“飞镖男”当成了朋友，就不能不帮忙的。奈丽斯是精灵美女，卡尔向来有些帮女不帮男的倾向，亲近她还来不及，又怎会与她为敌？所以，刺客卡尔调转马头，很愿意去劝和。总之先要渡桥，以后的事再慢慢商议不迟。

    刚回过身去，只觉空中雷光耀目、闪电肆虐。卡尔一见到雷电的强光照亮石桥，雷霆的巨响在头顶轰鸣，心里就有一阵紧迫的危机感袭了上来。不必确定也能知道。那电气蜈蚣为了摆脱爬在身上的戒碑骸兵，果然又开始剧烈放电了。

    炽白、灿金、炫紫、耀蓝，四种不同色彩的无数条闪电在乱窜、在狂舞、在暴走、在释放着强大的电能。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地底峡谷，那既是电流的尖啸，又是霹雳的嚎吼，更是雷暴的咆哮。恢弘的声势和隆隆的巨响仿佛要将绿光阴惨的“地府之门”震塌摧毁。

    石柱桥颤抖不止，摇摇欲坠。桥上的众人明显感受到雷电的巨大能量所带来的破坏性威势。人们的耳中嘈音杂沓，听觉被雷鸣之声充斥。人们的呼吸窒闷不畅，胸口被雷动之力压迫。人们的心中神骇魄散，魂灵被雷殛之威震慑。

    强电诱发的磁场效应对金属产生影响，使得装甲步兵的合金装甲发抖似的摇颤起来，战士们手中的刀剑兵刃同样哆嗦似的晃动不止。好像防具武器也和人一样，都在害怕，尽皆畏惧——害怕雷的暴虐、畏惧电的嚣张。

    电光烁烁、雷音滚滚。电力、雷能、磁场，共同发挥出摧枯拉朽的强盛威力，似要毁天灭地一般。

    刺客的良驹“费奥娜”在此关头，却很泰然自若。旅人的战马有斯派克驾驭，也能临危不乱。月精灵的瘦马坚忍不拔，不会惊慌失措。倒是拉车的马儿听到那可怕的雷声几乎落在身旁，感觉出危险临近的紧急，吓得惶恐不安，猛地嘶叫起来，险些失控。壮汉乔曼连忙稳住马匹，可惜小篷马车仍是因此剧烈颠簸，差点翻覆。

    车上，惊魂未定、紧张戒备的萨德在车身摇晃中没有站稳，一个踉跄，重重跌倒，仰头摔了下去，撞向他身后的牧师女孩。

    丽露小姐柔声呼叫，赶紧抬起右肘护胸，慌忙闪躲。由于太急、太突然，少女这一避，也失了重心，连累着也要摔到车内。幸好少年安亚在她背后及时扶住，女孩靠在男生肩膀，半点没有跌痛。

    却是安亚的左足被慌乱的女生并非故意地狠狠踩了一脚。他眉头也不皱，就当自己的脚趾是铁铸的，再踏几下也不会疼。少年满脸温柔，急切地关心丽露，问她有没有受伤。牧师少女摇摇头，在他体贴的目光中，不禁羞涩起来，俏脸热烫烫的，染上薄薄的桃红。

    只听一声怒叱。那边的女偷渡客一拳打出，殴在正要挣扎起身的萨德的脸上，将他的鼻梁都打歪了。昔日的黑羽头领鼻血横流，又是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原来，匪首萨德刚才失足摔倒，丽露躲开之后，他就完全没了依托，只好本能地伸手去抓握附近的东西，设法以此稳住身形。这一抓，倒像是去扯玛卡小姐胸口的衣襟。那风姿绰约的女偷渡客当然不可能不躲，但仍被萨德的大手扫中。他的手指划过玛卡的脸颊，像是扇了她一巴掌。萨德倒下，玛卡怒了，立刻给了对方一拳。

    见此情景，少年安亚和少女丽露都愣住了，注视着怒不可遏的女偷渡客。白发紫眸的男生一时愕然，他看了看牧师女孩。从她惊疑诧异的神色中，安亚知道，他没有看错，那不是幻觉。

    玛卡的脸被萨德刮了一下，竟是扭曲变了形。那模样就好比人的脸皮不是长在脸上，而是戴在脸上的，很不真实。如今被刮得松垮了下来，耷拉到了一旁。这使女偷渡客的脸孔变得极不对称，像是假的，一扯就能全部撕下来似的。

    玛卡小姐急忙用手掌盖住被扇到的那一侧脸庞，小心细致地轻轻揉抚。见到牧师女孩那清纯娇俏、天真无邪的蠢样，女偷渡客就生气。她表情一拧，露出一副恶鬼似的凶相，龇着口中金牙，怒骂道，“小贱人！看什么看！滚回你那小男人的怀里去！”

    贱人！你骂谁呢！丽露小姐气得脸色煞白，当即不开心了。委屈的眼泪差一点点就要没出息地滚了下来，终于还是被她忍在了水灵灵的眸子里。少女紧咬下唇，最想做的，并不是哭，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那臭女人的鼻子揍上一记正义之拳。

    素衣法师留意到了这里的情况，急忙转过身来。倏忽间，却有一柄亮晃晃、冰冷冷的尖利刀片从旁插了过来，直刺瑞奇的咽喉。这一下，遽变猝然，法师怎么可能预料得到。而尖刀的另一端，居然还是握在女偷渡客玛卡的手里面。她要用致命的一刀戳死他，这是为何？

    还是安亚有所警惕，立即冲了出去，在法师怀里一撞，将对方推出了马车。玛卡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一刀于是落了空。素衣法师反应快、施法更快。风魔法化为一道风之利刃，砍向了忽然动手害人的女偷渡客。

    小篷马车上，意料之外的变故再度发生。女偷渡客玛卡骤然持刀伤人，使冒险团猝不及防，陷入颇为莫名其妙的危机中。她到底和斯派克一行有何往日的怨、近日的仇，非要此时此刻出手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