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再提旧案
齐清儿双眼含泪,稍稍抽泣了一下,抬手隐去了泪水。 一代军侯的后人,怎能轻弹眼泪。她憎恨地看了祁王一眼,然后走下床榻,却没有回答祁王。 直径走到蜡台前,点上了几根蜡烛,又缓身走到炭火旁往里面加了几枚新炭。 屋内顿时柔光满满。 这整个过程,她都用余光观察着祁王。 他的这个问题,来得突然,齐清儿需要思考的时间。 待炭盆中的新炭开始泛红,齐清儿方起身,看着屋中站着的那只受了伤的老虎-祁王。 残留着祁王的血迹的朱唇轻启:“祁王殿下,您的身份贵重,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祁王桃花眼一凝,再次向齐清儿靠近,橘红的烛光下都能看到彼此的长长的睫毛,他深吸一口气,眼眸里温度突然降到了零点,重复道:“纯净公主比武招亲,是你出的主意?!” 齐清儿依旧不动声色,垂眼看着炭火,眼眸中跳动着火光。 纯净公主去了趟祁王府,回来就醉成那样。 她口中说的剑枫和祁王又有什么关系? 齐清儿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殿下和公主是兄妹,难道殿下不能理解公主为何要比武招亲吗?!” 祁王薄唇邪媚,在齐清儿耳边一晃而过,他冷言道:“看来确实是你!但你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齐清儿一时没听明白,祁王何出此言? 比武招亲而已,怎能害了皋璟雯? 从他的话里,齐清儿可以确定,他知道是她给公主出的比武招亲的注意,但他不知道她最终的目的是不想让公主下嫁,而是想让公主继续住在公主府。 而他说她害了公主,听上去确实有些荒谬。 但一个王者,嘴中怎可能会说出没有由头的话来。 齐清儿杏眼一转,道:“祁王殿下是说剑枫配不上公主吗?” 祁王的俊眉微皱了一下,随后又舒展开。 她知道剑枫也不奇怪,显然是公主告诉她的。 祁王稍作停顿,再次望向齐清儿,想要在她脸上读出些什么,片刻后,道:“剑枫不是配不上公主,而是他的背景会害了公主。” 他再次眯眼看了看齐清儿,她长着一张于他来说陌生的脸,然他就是莫名的相信她。 齐清儿有些吃惊,她更好奇这个剑枫能有什么样的背景会害到公主,无非就是出生太俗,或者官阶太低配不上公主。 怎得害了公主一说。 她主动对上祁王的双眸,“最坏的背景,就是他没有背景,草民实在不明白,殿下何处此言?” 祁王眼中突然闪过无尽幽凉,他往屋子的一端走了几步,避开了烛光。 幽暗中齐清儿能听到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祁王的胸膛上下起伏,随后道:“嬅雨姑娘,本王不知为何......” 他想说他莫名其妙的相信她,是因为她有齐清儿的影子。 可或许她连清儿是谁都不知道。 他薄唇微勾,自嘲一番,然后转过身,站在幽暗当中,看着光亮处的齐清儿,继续道:“姑娘可知,十五年京城当中曾有一座赫赫有名的齐府,一府之主更是名扬千里的一品军侯......” 她,齐清儿,这位一品军侯之独女! 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齐清儿心中顿时千疮百孔,耳膜嗡嗡作响。 齐府当年的血海如同毒蛇一样,从她的记忆中钻了出来,还有那浓稠得像血海一样的血腥气,仿若现实般游走在齐清儿鼻前。 他为何要提齐府,为何? 她没有想到回京之后,会有人在她之前提起齐府,更没想到会是祁王当着自己的面提起齐府。 齐清儿故意转过身,往炭火中加炭,她轻声道:“当然,齐府家喻户晓,我虽远在刺州,听闻过的。” 祁王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当中,没有注意到齐清儿的情绪变化。 他继续道:“姑娘可知,齐府在十五年前被......” “我知道。”齐清儿打断了祁王的话,她不想在听下去,握着炭夹的手猛的收紧。 他想说什么,齐府被灭,齐帅被斩,齐夫人等全府的女眷全部流放,甚至株连九族...... 这虽是十五年前的旧案,可京城当中至今无人敢再提起此事,连那座齐府的遗址,大家也都避而远之,或是绕道而行。 齐清儿胃中一阵翻滚。 她没有预想到祁王会提齐府,对祁王再提十五年前的旧案,齐清儿回答得措手不及,一句我知道来的太快。 微微直了直身子,齐清儿补充道:“十五年前齐府被灭,轰动了整个京城,若祁王想说的是这个,我知道。” 她的表情平静如水,声音轻缓。 祁王再次深吸一口气,依旧站在昏暗之处:“剑枫曾受教于齐帅。”
这就是祁王说的会害了纯净公主的背景?! 齐帅,齐府真的成了恒古不死的毒蛇,接触过的人都会被染上剧毒,都十五年过去了,这毒还是蔓延不散。 就连剑枫这样的,不过曾受教于齐帅的人在皋帝面前都还是一大忌讳。 齐清儿胸口痛了一下,扶着案几坐下。 她扬起有些潮湿的眼帘,看着祁王道:“祁王殿下既然知道剑枫的这个背景会害了公主,那殿下为何要留剑枫在府上呢?难道殿下不怕剑枫的背景会害了殿下吗?” 他怕吗,他的处境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还怕什么。 祁王从昏暗中走了出来,烛光映在他俊美受伤的脸上,良久后,他缓声道:“本王的事,姑娘就不必cao心了。只是公主那里,姑娘刚回京不了解京中的事态形势,给公主出主意的时候,最好先弄清楚原委。” 齐清儿听得身子一震。 刚才那个闯进来强吻她的祁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是在训责她吗?! 他变得真快! 齐清儿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失落,抬手在案几上敲了两下,道:“难道祁王愿意看着纯净公主再次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吗?” 祁王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背过身去,“她是公主,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儿女情长这种事向来与她无缘。” 齐清儿吸了吸鼻子,“比武招亲是陛下亲允,剑枫也有资格参加......” 祁王突然打断了齐清儿,“剑枫不会上擂台,公主也不可能嫁给剑枫!”语音异常坚定,略带些愤怒。 齐清儿听得一愣。 他不是挺关心公主的么,怎么现在宁愿看着公主去嫁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他又在愤怒什么? 他深夜来找难道就是为了告诉她,他不会让剑枫上擂台么? 剑枫曾受教于她的父亲,但不代表他就上不了擂台,祁王如此在乎这一点,难道还有其他隐情…… 或许她真的应该像祁王说的,先了解一下京城当中的事态局势。齐清儿单手撑在案几上思考着。 纯净公主跑去沉香阁醉酒,看来事因剑枫不能上擂台吧。 她仰头向祁王看去,却发现祁王就在跟前,以她现在坐着高度,只看到了祁王的腹部。 他什么时候靠她那么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