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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麻布男子

    宫女搬来的座椅,置在了纯净公主后面一些。

    齐清儿面对着皋帝的背影,缓缓一礼,方坐下了。

    楼台内摆放着各种茶点,宫女太监们纷纷退在两旁。楼台中间靠前坐着皋帝,一旁稍后一些是皇后。其余皇子公主再靠后些,到齐清儿所在的位置已经是最靠后的了。

    照理她本该站着,如今赐了座,当也没有不坐的道理。

    不过有些不安罢了,毕竟身份悬殊。

    齐清儿伸了伸脖子,瞄了一眼斜前方的轩王,见其满脸打斗的模样,一心扑在观战上面。

    也不再多想他让皋帝给自己赐座的事。

    扬了眉往擂台上看去。

    她虽坐得靠后,但这么稍稍一低头,下面的擂台看得一清二楚,就连擂台四角站着的壮士,他们身上的铁甲铜片都能数得过来。

    擂台下站着几名待战的求亲者。

    齐清儿细细地看了一眼。

    这些男子大多都是二十出头,长相倒也英俊,还有些身后跟着仆人,想来是出自哪个重臣之府。

    一个个都很精神,还时不时往楼台上面瞄一眼。

    就这些人,不管哪一个赢了,都绝对配得上做大煜朝的驸马。

    齐清儿的心立时往上一揪。

    纯净公主嫁与不嫁就在今日,让严颂找的人选到底找到了没有!

    齐清儿掏出了丝绢紧紧捏在手里。

    她怎么也不能相信严颂找的人就在这几个待战的求亲者里面,难不成是祁王那边出了问题吗。

    无官阶不得入战。

    想到这里,齐清儿收眼看了看身边的皋璟雯。

    她一张秀气的小脸拧得很是难看,明明不愿意往擂台上看,却又似不能释然地盯着上擂台的每一个人,细白的手指恨不得都要掐到自己rou里去了。

    这般神色焦虑,让齐清儿想要安慰几句,但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思来想去,齐清儿抬手捏了捏皋璟雯的肩膀,示以慰借。

    这时擂台一声闷响。

    楼台上的皇室宗亲纷纷向下看去。

    只见,一个螺缎锦袍的男子重重地摔在了擂台上,挣扎了两下,吐出两口鲜血,最后力不支体,败战而下。

    另一个身着铜青色垂地袍服的男子,两眼放了金光,对着正被搀扶着下擂台的男子拱手一礼,至高气昂地等着下一个上来挑战。

    擂台周边的锦篷内,顿时一片哗然。

    然后就有一个留着胡须,五十岁上下的长者,颤抖着双手从一个锦篷中跑了出来,一个跟头栽倒在吐血男子的身边,口中哭喊,“我的儿啊,哎呦喂,这不是要往死里打吗!”

    皋帝坐在楼台上,握着茶皿的手只稍稍紧了一下,随即松开,冷目当中看不出什么表情。

    倒是凌王突然的连声叫好。

    太子这时反倒没了声响,手里的拿起来的茶点又丢了回去。

    皋兰洁看不懂比武,完全是来凑个热闹,谁赢谁输都只管叫好。

    她正要拍手言欢,却被皇后一眼给瞪了回去。

    此时的齐清儿没有心思却理会楼台上的这些皇室宗亲,眯眼眺望着擂台。

    怎么看她都觉得这些待战的男子中,各个身份高贵,并无半点九品芝麻官的迹象。

    一个宣旨的太监,细尖着嗓音,道:“刑部尚书曹宪之子,曹允胜!”

    难怪凌王连声叫好,原来那螺缎锦袍男子是凌王的同党。

    接下来,待战的男子逐个挑战。

    那个曹允接连打败了两三个,最终还是在第四回合败了下去。

    现在在擂台上站着的,一个是监御史孔融基的次子孔邧,另一个是廷尉蔡钦的长子蔡应峥。

    齐清儿望着台上的这两个人,彻底的慌了。

    这里面哪一个都不是可能是严颂找来的人选。

    监御史和廷尉均属丞相下设,祁王就算是再有过人的能力都不可能在短短两天内捏出这么个临时的官阶来。

    这让齐清儿再次想到刚才皋帝对皋璟雯说的话,背心噌地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来这次皋帝是下定了决心要给纯净公主择婿了,甚至不惜在应战的男子中做了筛选。

    那些个官阶低的自然是入不了终局的。

    就算比武招亲表面上看是以武力决一胜负,其实身份地位才是最终能否取胜的重点。

    齐清儿急得额角冷汗直冒。

    眼睁睁地看着擂台上相互厮杀的两个人,一旦其中一个败下阵来,那么另一个就是公主未来的夫君。

    纯净公主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都无济于事。

    下嫁已成定局,无论哪一方赢了,论其身份都陪得上做公主的夫君。

    皋璟雯也很紧张,扭过身一把将齐清儿的手攥在手里。

    又目无交点,慌张地扫了齐清儿一眼。

    这个时候,就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点,齐清儿也反手死死地握着皋璟雯的手。

    这时武台殿的一角出现了一个麻布裹身的男子,和好几个太监起了争执。

    看上去像是过了三十的样子,满脸胡子拉碴。

    隔得太远,齐清儿看得不大清楚。

    只知道此人像是要上擂台的样子,伸手指着擂台,还和面前的十几个太监理论着些什么。

    唾沫星子直飞。

    齐清儿心里悬着石头猛的一晃,这不会就是严颂找来的人吧。

    隔得老远就有让人不敢直视之感,难以想象走近了会是什么样子。

    皋帝看着这个麻布裹身的男子,眼中顿时升起怒火,扬手招呼了张公公到跟前,沉声说了些什么。张公公半阴半阳的双目往那武台殿的一角一瞟,又点了点头,转身就要下楼台。

    楼台上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注意到了,皋兰洁第一个直起了身子眺望,嘴角阴笑,“这是谁呀,这么不识好歹,看着样子像是要上擂台呢!”又扭头对着皋璟雯道,“璟雯啊,看来追捧你的人不少呢,连裹着麻布上战的也有!”

    皋璟雯气得两眼发红,抡起茶皿就向皋兰洁泼了过去。

    好在茶皿中剩余的茶水不多,就是茶叶溅了皋兰洁披在外面的披衣上。

    紧接着也不等皋兰洁反应,皋璟雯忙哭腔着对着皋帝道:“父皇你就这么看着皋兰洁这么欺负我吗?!”

    楼台下严颂叫来的人上不了擂台,眼看着擂台上的两人就要分出胜负。

    这个时候楼台上又起了纷争。

    齐清儿真是百感交集,也没余心去管皋璟雯是不是受了皋兰洁的委屈,她想知道皋帝指派了张公公下去是为了什么。

    还未等皋帝扭过头来,纯净公主和兰成公主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皇后冷眼看着竟没有阻止。

    齐清儿连忙起身,眼前的哪一个公主都是她碰不得的。

    索性也就这么看着,更让她挠心的还是楼台下,被十几个太监拦着上不了擂台的麻布裹身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