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五章,威严难却
呵! 目前不过是皋帝的口谕,齐清儿尚未接过圣旨,这些奴才却早已经将她当后宫娘娘捧着了。 膝盖碰不得地面,就送来一张软垫。 暖阳,刺眼,这样刺眼。 红棕色的软垫像极了齐府当年的血色。 听说,当年齐府的血海冲刷了三天三夜都没冲刷干净,最后成了红棕色,耀眼明目的红棕色。 齐清儿觉得脊梁骨上爬满了细小的虫子。 膝盖上更似是被啃噬得没了弯曲的能力。 良久,一动不动。 张公公觉察出异样,轻咳一声,道:“皇恩浩荡,娘娘入宫住的是披香殿,那可是离陛下的养心殿最近的宫殿了,可比皇后的正阳殿还要近呢!娘娘,快些接旨吧!” 声音尖细,极是刺耳。 娘娘二字更是让齐清儿觉得五雷轰顶。 她这辈子,难道就要在这后宫当中,那比井口更大一些的地方了解了么?! 不,她不愿,可当下她别无选择。 膝盖僵硬的,没有知觉的开始下沉,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可青白耀眼的地面却是清晰地在她眼眸中逐渐靠近。 忽然,张公公身后几米开外闪过一个灰黑色身影。 那身影速度之快,眨眼就到了齐清儿身前。 齐清儿并无准备,更不知会有何人敢在圣旨面前这样横冲直撞,只觉下沉的身子被硬生生的扶起。 当她抬目的时候,面前是一双坚定清澈,并流露着拒绝的双目。 是轩王,皋俊桉。 他怎么来了? 齐清儿被轩王猛的拉到一边。 事情发生得太快,齐清儿都来不及思考,更没力气拒绝,任由轩王的牵扯。 身体被挪动的同时,齐清儿明显的听到一阵闷响。 等站稳后,方知地上的那个红棕色软垫被轩王踢飞。 耳边亦是轩王呼出的愤怒灼人的气息。 张公公猝不及防,看着被踢得在地上翻滚的软垫,表情由意外到吃惊再到扭曲。 挥动着兰花指道:“轩王殿下,您可知道您这是在做什么吗?!她是陛下的婕妤,殿下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啊!” 齐清儿顺着张公公颤抖的兰花指看向斜身护在自己面前的轩王。 虽看不见他的面容。 但也可以想象得到他此时和张公公对视的眼神。 对着齐清儿的后颈,亦是僵硬的。 “我在做什么,我在清楚不过!张公公大可回去禀告我父皇,就说这圣旨是本王不让永安郡主接的!”轩王义不容辞。 张公公眼中由一开始的疑惑,转为nongnong的不可置信,“轩王殿下糊涂,圣旨怎有不接的道理,那可是欺君,可是抗旨啊!” 轩王长袖一挥,道:“本王是糊涂,但也不能看着父皇糊涂。嬅雨姑娘依然是郡主,哪有郡主入宫为妃的道理!就算是欺君,本王也不会同意永安郡主接旨!若说抗旨,也是本王阻拦,无郡主之过!” 听完轩王的这些话。 张公公白皙的脸颊开始涨红。 齐清儿站在轩王身后,看着面前的一切,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是当视线触及到轩王脑后因说话用力而颤抖的发髻时,突然感到对轩王的愧疚。 当年齐府上傻傻腼腆的小轩王总是被齐清儿欺负。 她总是不顾及委屈哭泣的轩王的内心感受,还老伸手指着他说无用,男子汉还哭鼻子。 如今,是她躲在轩王的身后。 内心慌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底深处的良心告诉她,纵使她厌恶轩王对她的爱慕,但此时此刻不能不钦佩轩王的勇气。 帝王的威严向来不可抵触。 前面已经有凌王一个例子,因背地里联手滨州刺史鱼rou了滨州百姓,已经被关进了永巷。 几乎是再无天日可见。 欺君,那要搭上一辈子荣辱的过失。 轩王,他难道就没有考虑到么? 齐清儿想到此处,不由心的从后面扯了扯轩王的衣角。 然轩王却纹丝未动,窜动着暗火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张公公手里明黄的圣旨。 张公公被轩王说出的话彻底的震惊到了。 脚下稍有踉跄,往退小半步,余光瞄到了旁边一直被太监托着的大红吉服,又马上回过神来,颤抖着双唇却坚定道:“轩王殿下,圣旨面前不可如此放肆。殿下适才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见,殿下就此收手陛下那里也不会知道。” 张公公顿了顿,稍扭身看向齐清儿,然后正式打开手里的圣旨。 再不管阻拦的轩王,道:“娘娘,还请跪下吧!” 齐清儿看着张公公那薄薄的眼皮下,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眼神。 以及已经被打开到一半的圣旨。 这是在告诉她,天命不可违,只有降服。 齐清儿垂目,在冬末春初的暖阳下叹出一口薄凉的气息。
缓缓走出了轩王拦护的臂膀。 朝圣旨面前走去。 忽的,耳边刮过一阵强风。 张公公惊恐的向后躲闪。 他手里的那道明黄的光瞬间转移方向。 待齐清儿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轩王已经夺下圣旨,而张公公则被身边的小太监从后面托住,惊恐之余气息浮动。 依旧翘着兰花指,只是颤抖不已。 嘴里喃喃惊呼,“殿下,您这是抗旨,您这是和陛下过不去呀......” 被某种烦怒冲昏了头脑的轩王,哪里听得进张公公的这些话。 收起圣旨之时,又猛的上前几步。 飞腿,踢翻了托着吉服和凤钗的鎏金云龙托盘。 纯净公主府的前院中顿时鸡飞狗跳。 小太监们为了护住高贵的吉服和凤钗,相继扑倒出去,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张公公看着飞起来的鎏金云龙托盘,嘴里慌张得只剩下了两个重复的字,“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啊!” 齐清儿站在原地未动。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裙衫飞扬的轩王。 何故,他要这样替她抗旨? 难道皋璟雯口中风花雪月的轩王也有真情的时候吗? 念头一闪而过。 再注视轩王的时候,他似老鸡护小鸡一般,护在齐清儿身前。 似乎这前院中东倒西歪落了一地的太监们是饿了好几个月的狼,一个都不能靠近齐清儿。 如果这就是最坏的抗旨该有多好。 张公公一气之下离府,然后轩王被叫去养心殿数落一番。 然事实并非如此。 由远及近的兵甲声开始震耳欲聋。 齐清儿和轩王纷纷向正门处看去,只见四排御林军分两道踏入纯净公主府。 主将似是有备而来,刚刚进府就是一个挥手。 他的属下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几个身着厚重护甲的侍卫,脱队而出,直逼轩王的周身。 齐清儿眼看不对,他们是冲着轩王来的,本能的想要帮一帮轩王,虽然扭转不了轩王抗旨的局面,但多少可以说几句混合气氛的话。 然她刚欲开口。 轩王高挑的身躯已经被强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