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葬银
说书老头子和兔牙少女相伴着走出了听雨客栈，行走在长街之上。兔牙少女嘴巴紧闭，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少女的心思，谁又能够了解呢。 他们的背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直至他们消失在了街角。那双眼睛，暗含着着急的神色。顺着他的目光回看，只见得那双眼睛的拥有者，身材肥胖，神情憨厚。他的肩膀上，有一块沾了些许油污的抹布，他的腰间系着围裙。他是这家客栈的伙计。 “老大，你就这样死了吗？” 他就是两年前和剑尘在亭林镇一起生活五年的杨茂，自他和剑尘分别之后，在江湖之间兜兜转转，希望碰见剑尘，可是他都失望了。当他走到苏州之后，看到苏州美景，心中欢喜，便不想在奔波江湖，于是找了听雨客栈的老板。 听雨客栈的老板询问杨茂一些问题之后，发现杨茂性格憨厚诚实，心中也正自欢喜，便留下了杨茂当客栈伙计。杨茂一看客栈老板肯收自己，便做的勤勤恳恳，倒是深得客栈老板的喜爱。 虽然说已经不想在江湖上奔波，但在这两年中也不忘打听剑尘以及泥哈哈的下落，但都一无所获。却在今日听得剑尘和泥哈哈死去，心中不免悲痛异常。 “老大虽然死了，但他以前的工钱却还在我这里。老大的尸身虽然没有，我也可以将他苦得的工钱给他” 杨茂站在门口，口中自言自语。突然的，他睁大了眼睛，好似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当即便快速走到柜台前。 “老板，我能不能和你请假一两天啊？” 两年来，杨茂从未请过假，也没有缺过工，做事安分用心。今日老板见到杨茂突然要请假，心中不免诧异，但终于还是欣然答应了杨茂。中间还询问了杨茂要去干嘛，还说要是做事情钱财不够他可以给杨茂一点。 杨茂再三感谢之后，拒绝了老板的好意，脱下了那围裙放到了厨房墙壁上，同时也将肩膀上的抹布放到了围裙上。 他觉得轻松极了。 杨茂快速的回到了他在客栈内的安身之所，脱下了衣服，穿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之后，翻开床头，拿起了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东西。 杨茂小心打开。黑布里面原来是一些银子，杨茂看着那些银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又将黑布包裹了起来，并且将之装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神情哀伤的走出了房间。 “杨茂，怎么从来没有见你穿这件衣服过啊，还是新的。” “杨茂，你这是要出去街上的样子，很难得啊。” “......” 杨茂在走出听雨客栈的途中，客栈里的其他伙计都向他打招呼，有的眼中露出惊讶，有的眼中露出不可思议，各种眼神应有竟有。杨茂很有礼貌的一一回应之后，走到了掌柜柜台前再次和老板说了一声便走出了听雨客栈。 站在街上，杨茂的眼睛里面露出了迷茫之色，他在那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要该往哪里走，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周遭景色。杨茂法相长街西首的远方有一些模糊的山影，于是杨茂当即走向了长街西边。 秋天，秋风萧索，有一些枯黄的树叶终于抵挡不住来自远方的风，脱离了相伴两季的枝条，有的随风飘远，有的洋洋洒洒的向地面落下。待泥土洗礼化作枝丫的营养。 杨茂行走在树林之内，踩着地面上的枯黄树叶，脚下传来树叶破碎的声音，使得四周更加显得安静了。 “老大，虽说你的尸身不见了，可是你的银子还在，我就将你的银子埋葬，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看你的” 杨茂边走边说，他的语气真诚极了，如同发誓一般的神情，他的脸色虽有悲伤，但也有决然，他既然这样说了，他就不会忘记。 秋风微凉，杨茂边走边擦看地形，他要给剑尘的银子找一个舒适的而且风景优美的地方作为下葬之地。 杨茂找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让他满意的地点。他觉得，他都不满意，老大更加不会满意了，于是又不停的在林中转来转去。 终于，他找到了，那处地方靠近一条小河，小河的边上小草还没有被秋色浸染，依旧保持着春色。 “这地方胖茂觉得满意，老大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呢？” 杨茂的双手捧着那用黑布包裹着的银子，数量不知有多少，但杨茂不会去管，他只知道，他要将那银子埋下，以此来祭奠着他的老大。 “诶呀，老大，胖茂好像忘记拿什么东西了。” 杨茂的神情显得着急，他在思索着他到底忘记了什么东西。眉头紧锁，一会之后又舒展开来。 “老大，你不会怪胖茂的对吗。” 杨茂将那团银子放在一旁，拿着他那胖胖的双手开始了他的工作。 他想起了他没有带挖土的工具，他没有带香，也没有带酒。于是杨茂便满脸愧疚的用着他的手挖起了土。 幸好他所选的地方是河边，泥土不会太硬，他挖了一会之后便挖出了一个不大的坑，那坑并不算太深，但至少可以包容下那小小的黑色包裹。 杨茂挖好之后，不管双手间传来的痛感，神情庄重而且有些悲伤的将银子放在了坑里。放好之后，慢慢的将方才挖出的泥土慢慢掩盖。 不久之后，杨茂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土堆。看着土堆，杨茂坐了下去，坐在土堆的面前。 “啊，碑呢？” 杨茂又想起了新坟没有碑，他懊悔极了。他憨厚的笑了笑。 “老大，你就先委屈自己吧，我回去之后在给你做一个墓碑，是我自己用木头做的墓碑” 杨茂站了起来，他原路走了回去。 他的背后，那座没有墓碑的新坟，上面有着杂乱的小草，于秋风中微微摆动。小河里的游鱼，悠闲而自在的摆动着自己的身体。 树叶飘落，洒落于新坟上，不一会之后，那座小土堆已经被树叶所掩盖，这是否意味着，那银子的主人还未死去，不该有表示着他的坟墓立在天地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