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心已死,体已寒
春日暖阳里的雪,永远不会融化。 冰凉,透骨。 剑尘转过头来,看着花影初,他的脸上有许多的歉意,却没有说话,只是突然弯下了腰,猛然抱住了她。 “呆子,不要这样,一切都会好的。” “呆子,我们什么都不要管了,我们走吧,好不好?” “呆子,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我喜欢听到你的声音,你说话好不好,哪怕只说一个字也可以啊。” 剑尘却一个字也没有说,他只是静静的抱着他。 感受着剑尘身体传来的冰寒,花影初冷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但她却只是希望剑尘能够开口说话,哪怕一个字。 她的泪止住了,她开始微笑。 “呆子,我多么想要你永远这样抱着我。” 她说的话已经不再充满了悲伤,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有些温柔。 剑尘的下巴蹭着花影初的头,闭上双眼,他也很痛苦。 他到底该怎么做? 一边是爱人的请求,一边是父亲的阴谋算计。 他也想活下去,可是,他却没有勇气。 在这短短的二十几年人生里,只有十一二岁之前的人生充满了快乐。在后面的日子里,他都是活在一个又一个的阴谋诡计之中。 每一个人都在算计着他,就连他的生生父亲叶算计着他。 就算是他怀里抱着的女人也曾经欺骗过他。 他闭着双眼,轻微的摇头,眼角起了许多的皱纹。 他在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但,已然蓄满在眼眶里的水,如同融化的冰雪,又怎么可能被脆弱的眼皮遮挡在自己的世界之内,也许有少许的悲伤可以流回自己的心底,但也于事无补。 “想哭,就哭出来吧。” 感受着剑尘有些颤抖的冰寒身体,花影初知道他忍着厉害,也知道他的痛苦。 剑尘睁开了眼睛,蓄满了一眼眶的泪水最后化作了一滴。 如此透亮,仿佛冰柱开始融化,凝聚于尖端,开始要掉落的一滴水。 “影儿,原谅我,我已不能陪你共看日出日落。” 他双手扶着花影初的肩膀,认真而且凝重的看着她。 仿佛在交代遗言,而他也是在交代遗言。 武林的纷争,由我开始,就应该由我来结束。 那是他的目光所表达的意思,花影初懂了。 正因为懂了,所以她使劲的摇头。 “呆子,我累了,我要你陪我归隐。” 可是,剑尘已经不想听他的了,如果换做以往,他会听,而且言听计从。现在,他不想听,他只想他能够活着,好好的活着。 他把她送到了泥哈哈的身前。 “前辈,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花影初在剑尘的怀里昏睡,他不能下跪行礼,只能言辞说明。 泥哈哈抬起了头来,看着剑尘的模样,他暗叹了一声。 “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如果有一天你现了真相,你会下得去手吗。” “前辈,原来你早就知道。” 泥哈哈却是不语,他只是看着剑尘的模样。 他知道,剑尘不会怪他,也知道,剑尘必定明白,那时候的他所说的那句话也仅仅是猜测,但而今,猜测已然为真。 “前辈,我只想你能够照顾她。” 他认真的看着泥哈哈,用着十分渴慕的目光看着。 泥哈哈点了点头。 剑尘笑了笑,拔出了如意宝剑,一剑划出,斩断了龙椅之上的一根黄金丝线,很是隐秘的一根线,只有他才可以看到的一根线。 “今后百年,江湖必定会进入安定的时期。” 泥哈哈看着剑尘砍断了那一根丝线,他认真的开口。 众人不明白,剑尘为何会拔出剑来砍向龙椅,他们猜测,莫非是太过于痛苦,所以需要砍某种东西来泄? 可是,当他们看到泥哈哈的坐下龙椅开始出动静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停止了猜测。 “快拦住他。” 率先声的是剑东流,他没有想到,剑尘竟然会如此果决,竟是要他们葬身海底。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是,等到众人都认同邪凤凰当武林盟主之后,邪凤凰在将盟主之位传授给剑尘,让武林归属于剑家。 可是,竟然出现了如此意外。
不由得他不着急,不由得他不怒。 “孽障,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愤怒极了,从那个替身剑东流的身上拔出了凌寒剑来,跟着就刺向了剑尘。 但剑尘却是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身后的龙椅。 他知道自己的所有招数都在剑东流的认知范围内,自己出手叶必定不会是剑东流的对手,所以,他没有想着要动手,而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前去抵挡剑东流的剑。 他提着如意剑,就站在龙椅的身前。 风雨不动安如山,就算海6将倾,天崩地裂,他依旧如山而站。 “孽障,还不滚开。” 果然,剑东流硬生生的停在了半途,不敢一剑刺穿剑尘。 可是,剑东流不敢,其他人却是不管不顾。 白玉京度极快,一剑就要刺穿剑尘的胸膛,剑南天的剑及时出现,挡住了白玉京的剑。白玉京后退三步,依旧要上前去。 那些门派掌门也想要冲过去,坐在那个龙椅之上,离开海底城,可是,剑东流却是默然回头,一剑当立。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剑尘此时倒是最为安静,但,他虽然心已死,他也知道有些人并不该死。 龙海棠就并不该死,她曾经救过他一命,他铭记于心。 展开身法,快飞掠到正在拉开弓箭对着剑南天的龙海棠身旁,一掌探出,拍落弓箭,一手将龙海棠拦腰抱起,快回到泥哈哈的身边。 “前辈,请你也将她带走。” 如此一幕,倒是另得其他人纷纷一顿。 龙海棠欲待挣扎,泥哈哈一指点在她的xue道上,昏睡过去,和花影初一样倒在了龙椅上。 此时,龙椅的震动越的剧烈。 轰轰之声回荡。 龙椅破空而去,冲破水面,直至奔往泰山之巅。 剑尘看着已然消失的泥哈哈,他如释负重。 他笑了,开怀大笑。 笑声回荡,如同疯癫,他执剑而立,额头间的几根丝随风而动,眉宇间的冰雪之意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就只有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