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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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管乐再度在宫殿宇的紫顶黄梁间响起,我垫着脚尖,偷爬上墙,偷偷摸摸的藏在树叶后看着雀楼里漫步起舞的女子,她身形婀娜,百般妖娆,我想去天底下最珍贵之物来博她一笑。 举手踏足之间皆是优雅,在风中飞扬的衣角犹如春间的蝴蝶般,足间踩着音节,在雀楼里飞扬旋转,不停止。 可是我看不清她的脸。我越是看不见,就越是好奇。 这首曲子为什么那么熟悉? 亦尘给我弹过一次!亦尘是谁? 这时,那女子突然转身而来,原以为是倾城的容貌,可我竟看到的是满脸血迹,一身白衣也慢慢被染成了鲜红色,我似乎可以闻到那股恶臭,我害怕的退后两步,跌下墙去! 我似乎掉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里,无论我怎么呼唤,都没有人回答我,泪流干了,嗓子也喊哑了,我躺在一片冰冷黑暗里,这是在哪里?为什么那么黑? 我我感觉到有什么苦涩的东西灌进我的嘴里,带着一股温热,这么苦的东西本来我不想喝,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来反抗,连咬紧牙门儿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谁这么笨手笨脚?给我喝的什么东西? 在一片迷离朦胧之中,我眼前的黑暗突然划过一丝曙光,是,是在我的寝殿,熟悉的璎珞在塔前挂着,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舅舅都未散去的中药味,我心间翻汤倒海,忍不住一阵恶心,“呕~” 我扑倒在床前,胸口间一阵恶心接着一阵,阿婉立马跑了进来,倒上一杯水,将我扶起,在身后加了个垫子,我喝了几口水咽了咽几口气,腹中有轻微的绞痛,似蛇一样蜿蜒着爬上来。 我沙哑的嗓子看着阿婉良久,看着她双眼发红肿的厉害,兴许是这丫头哭了一整夜。我一丝感动一丝难过,昨日我突然昏倒,恐怕是吓坏她了吧。 八月底,暑热减淡,一场暴雨,浇散了难言的苦热和干旱。 “娘娘,你终于醒了!”她哭着鼻子:“太好了!老天保佑!你可睡了三日!” 三日?难怪我会做那么多的梦! 兴许是我太累了的缘故吧。我安慰着阿婉,掀开被角,赤足踩在地上,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由脚尖瞬间穿透全身:“外面下雨了吗?” 阿婉立马拿着鞋袜套在我脚上,我扶着帘子莲歩而去,看着窗外的雨断断续续,“这雨已经下了三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停,好在娘娘醒过来了!娘娘一定饿了吧,奴婢这就去传膳!” 水晶帘动微风起,青帘外半垂半卷我看着有些什么人站在宫门口,临着宫门前,雅洁又幽静。水波初兴,天光水影徘徊成一碧之色。殿外芳芷汀兰。 什么人站在宫门口? 绕过回廊,冰冰的雨飘在我身上,站在宫门口,看着门前的带刀侍卫,脑中一怒:“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此人恭恭敬敬的朝我行礼,礼毕后才道:“末将们只是奉王爷的命令。” “他是想幽禁我吗?”我嘴角抽出一丝冷笑,在雨庐中发生的一幕幕在我眼前经过,他终究是信了温兰,不信我。 这可谓是我一生,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禁足?从前只听说过,从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心中的绞痛伴随着一丝腹痛而过,大概见我脸色有些不好,侍卫连忙说道:“娘娘身子不好,还是回去歇息吧。” 我上前一步,正欲跨出门槛,门前的侍卫就把去路堵得水泄不通! “本王妃今日偏偏要从这里出去!”我抽出其中一人的长剑,架在一人的脖子上喝道:“让!” 见此人纹丝不动,是在想我下不去手吗,我稍稍使力便看到他脖子上一道血迹散开,身旁的人倒是急了:“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这时,阿婉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急忙抢下我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娘娘,你可要小心你的身子,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太医嘱咐过,切莫急怒攻心,而动气。” 我脑子里轰然一响,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不是一个人?”整个人顿时僵在了那里,浑身如卧冰上。 我误以为是我听错了,阿婉看看四周,附耳与我说了几句。我瞬间石化,像个呆子一般。 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有身孕了! 阿婉搀扶着我回了寝殿,我一路上望着连绵细雨,没有情绪,丢了魂魄。 我痴痴呆呆的站在窗前,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现在有个生命,它正在发芽。 我不是应该很高兴吗?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而如此苍白的心境,我只挽一个扁平简单的圆翻髻,横贯一支镶珠银簪,择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坐着。 心底凄苦,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悄悄拭去自己的泪痕。
看着一桌子菜肴也无心食欲,阿婉好说歹说,我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也吃了一些。 夜渐渐深了,傍晚下过了雨,晚上倒有了乳白轻雾似的月色。后堂里只燃了一点如豆的煮火,与从玉色窗纱里漏进来的清亮月华交织成浅浅的明暗色泽。庭院中几本梨花开得如月光一般皎洁明亮,映满窗纱。 夜里难眠,我说不出此时的心情到底是喜是悲,只觉茫茫然一片白雾荡涤心中。花开如雾,落亦如雨缤纷。 我的唇际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我双手抚上小腹,孩子啊孩子,你是不是也在笑话娘亲不争气,还没有出生,就跟了我这个不受宠的娘亲? 我骤然间想起娘亲说过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为何要去攀附其他人,奢靡他们的恩宠?我为何不能自己给自己安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娘亲说这一路走来何其凶险,娘亲她不愿我以生去犯这个险!可是在嫦家的光环下,我真的可以无忧无路过完一生吗? 娘亲,阿玺现在很痛苦。 惠风漫卷吹起,不知把哪个宫殿里的丝竹之声吹了过来,、,这样的歌舞升平会让人暂时忘记一切哀愁。我举杯痛饮,只愿长醉。我想,我不愿再想,也不愿再记得。 阿婉立马夺去了我手中的酒杯:“娘娘,糊涂!” 我扶额靠在桌子上,一手抚在肚子,颠笑道:“抱歉,抱歉,娘亲忘记了,现在有了你。”我闭上眼,能感受到心里最深处的一丝喜悦,抛开亦尘,这个孩子也有我一半的血液,我怎会不喜欢? 跳舞?我不是还欠那谁一支舞吗 虽早已知晓,那灰了的心却再度灼痛起来.恐怕他现在美人在侧,把我忘在九霄云外了吧。 日子慢慢一天天过去,亦尘虽没有来看过我,这每日的补药都会按时送来。若生也时而会来看看我胎象,我正好奇他怎么这次在城中逗留这么久,话还没有说上几句,他又溜走了。 好在这禁足的日子,难得的清净,没有人敢来打扰我,我整日整日卧在榻上,也好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