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家,破旧的木屋发出烛光,一剪人影印在窗前。 张尘进屋正看到自己的母亲一人坐在屋内,双手满是不安地搅在一起。 张尘的母亲秦筠今年四十来岁,本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张家众人一直不看好张尘父母的婚事,甚至有传言甚嚣尘上,张尘不能感悟武道便是被他这个平凡母亲的血脉所拖累。 所以偶尔听到私下里他人对儿子武道修为的种种非议,她这个做母亲的其实最感到难受。 众人欺她老实,母子二人每月的例钱被层层克扣,到得手里已不足以维持生计,秦筠于是每日白天为家族中人缝制衣衫干一些仆婢才做的事情,补贴家用。 张尘望着母亲,发现自己竟然仿佛第一天发现她鬓角的银丝,不由自责。 “张尘啊张尘,前世便是因为一意修炼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难道今生又要重蹈覆辙吗?” 张母抬头看见自己的儿子进门,连忙站起来关切问道:“尘儿,我听人说你今天去玄武堂接了家族任务?” “啊……是啊,娘,你怎么还不睡?”张尘从愣神中惊醒。 张母低头沉吟片刻:“能不能不去?” “为娘知道你是个一心修炼上进的好孩子,可是那家族任务毕竟凶险,你父亲每次出任务我都提心吊胆怕他回不来,现在你又要去……唉,其实不能修炼武道也没什么的,我都打听过了,孩子你现在炼体十重,就算是在江枫城也能当上一个城门官,安安稳稳一辈子……” 张尘一阵心酸。 为人母者总是希望孩子平平安安,自己去当个小小城门官,她便知足。 其实即便张尘愿意,张家一众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敌人,又岂会平白让自己安稳? “娘,您老不用担心,儿子一定成为绝世强者,到时候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唉……”张母低下了头:“娘知道你决心已下,也不再劝你!” “为娘听说你要出任务,特意去青龙堂替你雇了两名侍从。张家的世族子弟都有自己的侍从,为娘没用,一直也没能替你雇,今天便替你雇来,任务的时候也好有个照应,你快看看。” 青龙堂职司对外征伐和对内的家法,建有专门的武队。家族子弟若有需要,也能从中挑选自己的侍从,只是需要花费一定数额的灵石。 这点灵石对于世族子弟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张知节今日去玄武堂交任务时,身旁便跟了一长溜七八名侍从,可是对于生活本就拮据的张尘母子…… 随着张母声音落下,后院一摇一摆走进来两个人,两名大汉呵呵笑着站在张尘面前,其中一人挠着头率先说道。 “尘公子,俺叫张五六,这是俺弟,叫张五七,太太让俺们当你的侍从咧!” “俺叫张五七,俺哥叫张五六。” 张五六……张五七…… 张尘无语地看着面前两个傻大个儿。 张家的仆从也分个三六九等,稍微好一点的都能拥有自己的名字,比如张不挂,那些用编号称呼的……只能说是不入流了。 可是即便如此,雇佣这两人恐怕也已花费了母亲近几年的所有积蓄。 张母看着张尘的面色,很是惭愧地说道:“尘儿,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不满意啊?” 张尘背过身去,在母亲看不见的角落擦了擦眼角,回过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怎么不满意?真的是太满意啦!谢谢娘!以后有他们两个往儿子身边一站,我看谁还敢欺负我!” “啊,那就好,那就好。” 张母看见儿子高兴,也开心地笑道。 “其实娘你不用担心,我这个任务很简单的,就是去江枫城外转一圈,公款旅游,食宿全包,零风险,高收益。” 张母虽然听不大懂儿子口中说的那些词汇,但是听到任务简单,也跟着放心下来:“简单就好,简单就好,我今天碰到大长老,他也说这个任务简单呢。” 大长老吗?张尘面上露出一阵冷意,他.妈.的衣冠禽兽,敢给我下毒,不知道你张尘爷爷是毒祖宗吗! “好啦,娘,时候不早了,你快去睡觉吧。”张尘推着母亲进里屋歇息。 张尘连夜用自己蹩脚的针线功夫缝了一个香囊,将四叶苦草的叶子装在里面,左看右看,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又绣了一个更加蹩脚的张字在上面。 看见了没有,本尊就是这么多才多艺! 第二天,张尘将一切准备妥当,和母亲告别以后,带上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领上张五六、张五七两个名字只有数字编号的数码宝贝,向庄外走去。 三人都穿着一样青色的布衣,而张尘身上穿的甚至比数码宝贝们穿的还要落魄。 张家庄口。 庄园门口,张知节远远看到青衣三人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张尘一个炼体十重带着两个炼体三重的废物去做开脉境的任务,真是堪称阵容豪华的送死天团。 “这样更好,有了这两个垃圾侍从在一旁见证,十日之后张尘意外身死,更没人能怀疑到我的身上了。只是……要如何才能骗这张尘喝下毒酒呢?” 张知节皱着眉头细想,毕竟张尘这几日的表现太过异常,一点也不像是往日的废物作风,即便仍是一个不能开脉的废物,也已经是非常狡猾的废物。 张知节这边心中兀自徘徊着毒计不停,却不料,那边张尘却已经率先开口。 “这不是知节公子么?是不是听说我要远行任务,特意备了酒水送行啊?” 张知节一愣,万万没想到张尘居然主动提起酒水的事情。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他谨慎地抬眼看张尘,却见张尘仍自乐哈哈地自顾自说着。 “五六、五七,快来见过张家庄第二大少年天才——知节公子。” “见过知节公子!” “见过知节公子!” “呃……俺有一个问题,既然知节公子是第二大天才,那谁是俺们庄的第一天才呢?” “你这个问题太令人难为情了,这第一天才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不才我是也!” 张尘故意卖了个关子,拖长语调说道。 “知节兄他从小最是‘照顾’我这个弟弟,现在听闻我要出庄,看看,更是备了酒水送行。” 张知节一口气憋在心里,看到张尘那得意洋洋的嘲讽脸,怒意蹭得上涌,脸上却还要努力维持住一副无害的微笑表情,端的是憋得难受:“咳……愚兄正是备了些薄酒,替尘弟壮行,其实以前愚兄做的种种也是为了贤弟好,那是为了给你增加一点动力啊!毕竟你我同属张家,血脉相连,哪里有什么大过节?来,饮下这杯酒,往事就此不提,恭祝尘弟此次出庄马到功成!” 给老子增加动力?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自己还是功力不够啊!!张尘装傻充愣地笑着道:“原来如此,是我过去错怪了兄长,知节兄真是用心良苦,来来来,这酒小弟一定要喝!” 张知节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毒酒,心里咒骂着:“张尘啊张尘,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酒喝到一半,张尘突然停下,眼神狐疑地看了看杯中清酒。 张知节一颗心猛地悬起。 “怎么了?是不是这酒水……这酒水不合胃口?” 张尘摇了摇头,说道:“也不是,实在是因为知节兄在一旁,这酒小弟岂能独饮?不如你也喝一半吧?” “啊,使不得使不得。” “来吧,方才知节兄也说了,你我兄弟,血脉相连,客气什么?” “万万使不得!” 张知节冷汗直流,这酒中有毒,他又怎么可能亲自去喝? 当下连忙说道:“实在……实在是因为这酒乃是愚兄特意为你准备的,这普天之下,也只有张家庄第一少年天才方有资格喝它。旁的人若再想喝,愚兄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张知节昧着自己的黑良心,瞎话连篇,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张尘,生怕他不落套。 不想张尘居然爽快地点头道。 “有道理。” 张尘说完,举杯豪饮。 张知节恨恨将手中杯扔在一旁,阴损狞笑,有道理?有道理个屁!还真当自己是天才了?不过是个将死的废物!却没有看到张尘转身离去的时候,在他视线所不及的地方,利索地将一片绿色草叶抛入自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