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假明白，真糊涂
大乐用了半个小时来详细介绍各家情况，唠叨了一堆之后下了一个反问式的结论：“爸，只有我们家才是真穷，吃了上顿没下顿，你看看人家谁出去要饭？” “老翟头和张大爷我是没看见……” “那当然了！人家都是买米，知道吗？买米！” “可是……其他几家也都是要饭的，我看他们大人都跟二乐三乐一样早早拿着饭盆就出去的。”李英俊挺固执。 “爸……”大乐无奈的摇头：“人家都是专业乞丐，饭盆就是个摆设，给他们白面大馒头都不要的，他们只要钱。在老家早盖了大瓦房的人了，还和人家比！再说了，你看看谁家像我们家养了五个！”大乐狠狠的瞪了李英俊一眼。 看来根源还是出在英俊爸爸身上，李英俊不敢再问了，但是又不死心：“大乐，你……你真不去？” 大乐用疑惑而且带着三分厌恶的眼神扫了过来：“爸，你怎么老替老翟头说话啊？他是不是又给你什么了？” “啥？” “别装糊涂了！你、你怎么那么下流啊！” 大乐不理李英俊了，抹身就爬上床了。 李英俊心里挺纳闷：“老翟头他给我什么了！” 纳闷是纳闷，第二天老翟头晃晃悠悠拖着“瘸腿”，眯着“瞎眼”溜达到窗户口的时候，李英俊还是得给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英俊啊，问了没有啊？” “翟大爷，天长了，大乐总惦记着每天多收点报纸，这不你看看，昨晚又拿了一堆。” 老翟头心不在焉的向里看了看，应付了两声：“哎哎，我知道，我是问你跟大乐说了没有啊？” “怎么听不懂我的言外之意啊！”李英俊心里边暗骂，脸上笑呵呵的：“翟大爷，你看看，现在吧，天黑的晚了，大乐现在每晚吃完饭都要出去再捡报纸，一弄就得十一、二点回家，估计是没有时间和您出去了。” 老翟头挺不高兴的：“英俊啊，你是给我装糊涂吧？夏天到了，生意上就上在夜里，这街边儿上大排挡啥的，哪个不是过了半夜才开？” “啊？那就更不行了，你看大乐那身板儿，白天早起，夜里熬夜，累坏了怎么办。” 老翟头眯缝眼儿这时候张开了，闪着精明的光彩：“啧啧啧，英俊啊，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手的？” 李英俊又迷糊了。 “这样吧，英俊，只要把那个吉他手和丫头片子挤走，我给大乐分一成的钱！” “那要是不能呢？” “嗨，我还能让孩子白受累么？不能的话也给半成，你看看行不行！” 李英俊有点犹豫：“那……我还得跟大乐商量商量。”在他对家庭经济状况和市场行情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可不能自己做决定。 “那行，英俊，我信得过你，就再等你一天！”老翟头转身准备走，被李英俊一把拉住：“翟大爷，您留步，那个……” 李英俊有点难以启齿。 “还有啥事？” “那个……你平时给我的……” “哦哦哦！”老翟头回过头，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神神秘秘的龌龊的一笑：“咋了？我上次给你的这么快就不够看了？” 李英俊假装明白的点点头。 “英俊啊，谁家的孩子不是被当爹的管的服服帖帖，你们家大乐也不能老由着他自己来吧？你要是说动了他帮着我，我那些收藏都借给你。哎，还别说，这几天我真捡了几张极品，不过你可得藏好了，别让大乐给你撕了。” “哎，哎。一定一定。” 李英俊心里哭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他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哼哼哈哈的将若有所思的老翟头送走，继续郁闷的整理报纸。 边整理边思索老翟头的话，要点有三。 第一点：这个东西老翟头送给过李英俊，现在应该还藏在家里的某处。 第二点：大乐很反感。 第三点：这个东西八成是纸质的。 显然“死去的李英俊”跟老翟头借东西要背着大乐，所以当五个孩子回来的时候，“活着的李英俊”没敢开口问。 趁着大乐出去，李英俊展开了攻势：“二乐，爸爸有没有什么藏着的东西，你知道在哪儿么？” “馒头吗？爸爸藏过馒头？” 李英俊叹了口气。 “三乐，除了报纸家里还有别的纸么？” “钱是纸吗？都是大乐收着的，不让我们乱碰，说紧急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李英俊又叹了口气。 “四乐，大乐最讨厌爸爸什么地方？” “爸爸，你脑子还没好？大乐从来都不讨厌爸爸，我们也是。” 李英俊摇头叹气，这样果然问不出什么来。 “五乐……” 李英俊正要问五乐，大乐进来了。 “二乐三乐四乐，还不出去！” 三个孩子撒着欢儿的跑了，五乐又在大乐的安排下早早上床睡觉。 李英俊准备拿出自己的专业攻陷大乐。想了想，觉得不是很够，把昨天没舍得喝藏起来的那半瓶橙汁递给了大乐：“累了吧？喝点。” “你干吗不喝？” “我在家里也不干什么活，喝这个浪费……大乐，你收旧报纸多少钱收的？” “你不是以前也干这个吗？算了，你脑子不好。收是五毛钱，有时候也能碰到白给的或者直接扔到垃圾箱的，卖给站里是六毛钱。” “哦，那你一天拿回来这些，我看看，也有二三十斤吧。” “嗯，现在好多人抢。不如以前。”大乐边像昨晚一样捆报纸，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 “假设你这里面有二成是自己白捡来的，八成是收购来的，一天收三十斤，那你这一天赚六块钱。” “哦，是吗？”大乐把报纸堆到门口，过了一会儿突然回头，看着李英俊上下打量：“脑子坏了还是好了？怎么砖头一砸你会算帐了？” “我……我托你翟爷爷帮算的。” “哦。”大乐没理会话里面不对劲的地方：“老翟头又来了？你怎么说的？” “大乐啊，你翟爷爷的意思是，不能让你白帮他。你看看你吧，辛苦一天，还不定收上三十斤，这里面也不一定天天都能捡到两成不要钱的报纸。你翟爷爷跟我商量，给你一成的钱。” 大乐翻白眼：“爸，你知道他一首歌卖多少钱啊，你就乱答应！” “这个……”李英俊还真不知道，他从来没去大排档吃过饭，就记得以前在西餐馆叫个拉提琴的，短短一段儿就要百十来块，虽然大排档环境恶劣了点儿，但是连拉带唱怎么也要四五十吧？ 大乐坐在李英俊身边，不吱声。 李英俊心里边儿偷偷又减掉了二十块钱，胆怯的开了口：“应该能有二三十块吧？” 大乐刚把昨天李英俊没舍得喝的橙汁喝了一口，直接就全喷了出来：“叫你喝你不喝，都变味儿了！” 李英俊急忙捶大乐的后背，大乐把头埋在膀子里面咳嗽，咳嗽停了，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 “那总有十块钱吧……你别笑话爸爸，我真不知道。”李英俊觉得有点难堪。 “没笑你，谁笑你了。” 大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鼻音，像感冒了，李英俊寻思：“咳嗽这么严重？”急忙挪屁股蹲在大乐对面，两只大手按住大乐脑袋从胳膊弯儿里面拔了出来：“大乐，你不是病了吧？” “你才有病！” 大乐哭了：“爸，你脑子怎么坏成这样了！呜呜呜呜。” “啊……”李英俊愣了。 李英俊手忙脚乱，想给大乐擦眼泪，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和手，终究没能像当初大乐给他擦眼泪那样下得了手，结果还是只能蹲在大乐面前傻呵呵的看着，用充满体贴与安慰的口气说：“这孩子，哭什么！你看爸这不是挺好么？” “好屁好！” 噫！李英俊差点背过气去。 生气归生气，对于大乐的出言不逊他已经习惯了，而且二乐三乐四乐五乐有向大乐发展的趋势。 养不教，父之过。没办法，忍着吧，李英俊叹气。 他嫌自己袖子脏，没好意思给大乐擦眼泪，大乐倒不嫌弃，把李英俊的胳膊拽了过来，鼻涕眼泪统统往上擦，边擦边哭。 “爸，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些事儿都是你教我们的啊！你是不是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李英俊轻轻拍着大乐的肩膀以示安慰，自己鼻子也酸了。 前几天老张头来过，说出事儿那天，李英俊浑身是血的被抬回来，脑袋边儿上红的白的流了一滩，医院都确定死亡了，可是大乐领着几个孩子非求他给治，从高到矮跪了一排，他看着几个孩子可怜，不忍心摇头，就胡乱拿了点儿膏药乱抹了几下缠起来，居然就活过来了。 出事儿的那天，正好是何佐赋死的那天。 何佐赋在希尔顿顶楼吃饭，想要对最爱的女孩表白。 李英俊在一个工地下面转悠，想要寻觅点儿铁条钢丝什么的卖钱。 何佐赋被丢下楼飞向地面。 一块大水泥板砸向李英俊。 -------------------------------------------- 《大唐剑歌》即将完结，不同风格，不同体验，敬请指点 http://.17k/html/bookAbout.htmbid=17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