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凯特
黑的夜幕与黑的海连成一片，几乎不可分辨那遥远的分界在哪里。里欧已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视觉上，才能勉强看到那偶尔在海面上探出的脑袋。短暂的，又会沉入海面。 那五个吸血鬼，是完全不打算放弃那枚他们以为已经是自己的东西了的日行戒指。对马修来说，很好，他不用自己找了。对他们自己来说，那就是太糟糕了，他们正在把自己的生命双手送给马修。 里欧心情复杂的蹲在不知道属于谁家的屋顶上，随着时间，与这深沉和夜色融为一体，看着海的方向，有点冷，有点小孤独…… 夜晚的老区，还在停电中，就像不属于城市一样，暗沉的不似人类社会覆盖的地方，衬托着旁边的派斯英，倒让派斯英像多么繁华的地区似的。 低沉的嗡鸣开始毫无预兆的涌入这暗沉的老区，蜂翅一样的嗡声包围了里欧的四周，填满了他的耳朵。 里欧并没来得及反应什么，炙白的光芒如暴芒一样，野蛮的冲散了他视野里的黑色夜景，占据他的全部感知。 这猝不及防的感光冲击让里欧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点亮成了炙热的白色。大脑在瞬间被关闭响应，在一片白茫中失去了身为一具身体中枢的控制能力。 里欧想抬手，视野中依然一片炙白，里欧想用手确认自己是不是闭上了眼。但，暂时没用工作的大脑把这个动作变成了一个往前的踏步。 里欧隐约感觉到了自己的重心在偏移，整个身体开始失重，和冷硬的地面碰撞。 充斥着炙白的视野中，随着身体上传来越来越清晰的疼痛而逐渐出现黑色的斑点，密密麻麻、跳动着聚集、融合。 “天啊！有人掉下来了！” 仿佛是从极度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里欧视野里，耳朵中，身上，一切个体生物用来和世界交互的感官器官终于和大脑联系上了，拥挤着、逼迫着，大脑重新开始工作。 “天啊！你还好么！”居然是有些耳熟的声音，“从哪里掉下来的？房顶上？！” 视野中聚合的密麻麻黑点开始构成画面——墙、地砖、杂物，以及匆忙跑过来的妇人。 在并不明亮，呃，其实十分昏暗的前廊灯光下，里欧一边感受着半边身体的疼痛，一边看清了这个穿着睡衣的妇人的脸。对方也看清楚他了。 “里欧？”这妇人脸色怪异，肩上还趴了一只黑猫，是凯特，“里欧！你怎么在这里？！” “凯特……”里欧不知道该怎么想，他没有预期会在这里看到自己的这位同事。 “呃，先起来。”凯特拍了拍肩上的猫，蹲下，试图扶起里欧，“你能起来吗？” 里欧试了一下，勉强扶着凯特的手站起，看了眼自己已经蹲了两个多小时的房子，“凯，凯特，你住这里吗……” 必须要说点什么，认真点，你如果从你的同事家房顶掉下来，你能不说点什么么。 “不。”凯特却不知道为什么的皱起了眉，看了眼这棟实在不怎样的旧房子前廊。前廊上还站了一个人，一个同样也穿着睡衣的妇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里欧的方向，凯特继续回答里欧的问题，“她是，呃，我朋友，恩，这是我朋友的家。她，恩……”凯特看了眼前廊上的妇人，“这边停电了，她一个人住，所以，恩，我来陪她。” 忽略那频繁断句和闪烁的眼神，这倒是个很值得人信服的理由。 按照常理，意外的某个地方，两个认识以非常规的方式碰到了，一方已经解释了自己的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那该另一方也解释一下了，是这个道理吧—— “我……”里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自己从别人的房顶上掉下来，谁都无法解释。 “凯特。”前廊上的女人救了里欧，她抱着肩膀，毕竟穿着睡衣，夜已深，还是有些冷的。只是中年妇女的身体，没什么可看的就是，不描述了，“这小伙是谁？你认识？” “呃……”并不错觉，那个在办公室里对里欧十分照顾，喜欢八卦、喜欢抱怨、工作却异常娴熟擅长的凯特，此时有些紧张，“他是新同事，上周刚来的，里欧。”然后看向了前廊的妇人，“里欧，这是，我朋友，玛丽。” “里欧么。”玛丽的双手摩擦着肩膀，提供温度，“先扶人进来吧，我好像哪里有存个医疗包。”抬手往里欧肩膀指指，“至少把那伤给处理下。” 里欧这才被提醒的确认，不断传如大脑的疼痛是哪里来的。应该是掉下来的是撞上台阶了，里欧的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擦破，露出的皮肤上一片血污。 “呃，对！”凯特也像才反应过来一样的看了眼里欧的肩膀，随即看向四周—— 让里欧栽在自己施放的感知魔法‘真实冲击’上的，仅仅是来电了而已，此时撤销魔法后，看到的昏黄灯光，就是刚才点亮他每一个细胞炙白。之前有提过的，‘真实冲击’是个攻击性魔法。 伴随着通电，街道上两侧房舍中，都开始有人走出，大多穿着睡衣，迷糊的揉着眼睛，仿佛很习惯这种事情似的确定整个老区都来电了，随便抱怨一两句，然后关掉室外的灯，再回倒房间，一一关掉开启的灯，继续回去睡觉。 也有人看向这边，可能是只是单纯的好奇，这边怎么多站了个人而已。 凯特扶着里欧，“进去吧，这伤口要清理一下。”仿佛一时忘记了里欧还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一时忘记，不代表真的忘了，里欧开始有些烦躁，却不得不被凯特扶着，往前廊上走。这走动的过程中，里欧还发现自己瘸了，正个右腿上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应该的，从房顶上摔下来不该只是擦破肩膀这种小伤。里欧更烦躁了。 在这烦躁中，一抹突然出现的熟悉的蓝色，变成了赤红。 “两位女士，感谢你们的好心，现在，把我的朋友还给我，可以么。”马修终于回来了，“恩，很好，谢谢。现在你们可以忘记刚才发生的这点小事情了。晚安。” 里欧又没有来得及反应什么，已经在了马修的背上，风驰电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