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狼人丹尼尔
“啊！主保佑你，玛莎！” 小镇的教堂，从远处看就和个大一点谷仓一样，只是谷仓恐怕永远都不会这么热闹。抱歉，这么说好拜日的教堂，好像又不太尊敬，还是使用最简朴的形容好了。人多。 里欧和他母亲就被这样的‘祝福’包围着。呃，对不起，必须要加个引号，应该没人指望随便被人说一句‘主保佑你’，就会认为自己真的被保佑了吧。 没一会儿，里欧的母亲全身软弱的靠在里欧身上，颤抖这双唇，“里，里欧，我感觉不太好，太，太多声音，我感觉，感觉……扶，扶我去那边坐一会儿……” “哦主啊！拯救这个可怜的女人吧！” 又在这样的‘祝福’中，里欧紧张的扶着自己的母亲出了教堂，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母亲，母亲……” 里欧的母亲不软了，嘴唇也不颤抖了，撇着嘴整理一下自己的披肩，居然还翻了白眼，“终于，安静了！呃，我就不该答应你父亲，来这里。” 里欧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开始傻笑。是，这才是自己的母亲，不是什么要死的病人。 里欧母亲直接给了里欧一巴掌，呃，那种母亲对儿子的，“笑什么，你应该感到感到羞愧！”里欧的母亲晃着头，十分无奈的样子，“你父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事情，只会听那些医生、专家……”还比了引号的手势，“说该怎么处理这种事，完全没有主见！而你？！居然听他的！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母亲！”里欧真心不喜欢自己母亲嘴里总说‘这种事情’。如果可以，里欧现在就想告诉母亲，她会好好的。但里欧不能，露易丝强调过，不能说出真相——除非里欧想要他母亲被一堆医生当做实验材料看待，或者整天应对一堆因为‘医疗奇迹’而涌来的记者！ 整件事情，只会成为一次错误的医疗诊断，不要激起任何多余的事端，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呃。算了，我不说了。”里欧的母亲挥挥手，转头往教堂里面看看，“等礼拜开始了再进去好了，找个靠后的位置，我不想被牧师看到我在下面睡着，惊慌的以为我被他的布道感召，去圣主身边了……” “母亲！！” “呵呵呵。”里欧的母亲笑着，推推里欧，“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莫名的摸了摸自己脸，语气突然变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我们来聊聊露易……” 没能说完，是被突然到来的人打断了，“礼拜就要开始了，两位应该应该进去了。”穿着执事制服的陌生年轻人站在教堂门边，看样子是要关门的样子，脸上带着微笑。 里欧的母亲撇撇嘴，拉了拉里欧站起，重新进入教堂。 仅仅是出于礼貌，里欧朝对方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里欧。”对方回应了。 里欧皱着眉，一边扶着母亲坐向最后排的座位，一边疑惑的看着对方。 “你认识？”里欧的母亲也看了眼那个年轻的执事，问。 “不。”里欧摇摇头，“从没见过。”所以才疑惑。 但对方好像根本没在意这两母子的疑问，关了门，走向教堂的角落，看向圣坛的方向。 伴随着起来走向圣坛的牧师行下第一个神佑礼，礼拜正式开始了。 大概半个小时都没到吧，里欧感觉箭头被什东西靠上了，一偏头，是已经开始做梦的母亲。就和童年记忆一样。 里欧小心的支撑着母亲的头，脱下了外套，盖上母亲的身前，然后，呃，有点意外，也有点羞耻——对他这种完全不信教的家庭来说，里欧居然在认真听牧师的布道。里欧觉得这布道，恩，很有意思，感觉，就像在听故事。 对，听故事，不然怎么解释，那个被称为主的神，救了个人、移动了山岳、分开了海洋……就值得被人崇拜。呵，就里欧知道的，一个曾经哥布林的祭祀，都能做到些。记得么《斯图尔特游记》。哥布林，呃，那个在魔法公会餐厅里见到的生物，是神？不，所以，这必须是故事。 里欧视线侧边伸过来一只靠垫，“这会比你的肩膀要舒服的多，我保证。”是刚才那个执事的声音。 里欧有些疑惑的侧头看着对方，不太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对方笑了笑，十分小心的抬起了在里欧肩膀上的他母亲的头，在座椅靠背上垫好了靠垫。里欧的母亲在睡梦大概也感知到了舒适，哼唧着无意识的动了下身体，调整到了最舒适的姿势，继续她的美梦。 “呃……”里欧看着自己的母亲，反应有些迟钝的眨眨眼，然后皱皱眉，对向了执事，“谢谢。” “不用谢。”执事朝里欧笑笑，侧头往角落示意了一下，“聊聊？” 里欧皱着的眉没有松开，他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更不知道这家伙的‘聊聊’是要干什么。 “虽然给你留了个字条，但我想亲自感谢。”执事这么说了。 里欧的心跳漏了一拍，目光不自觉的开始在对方身上游走。但没用。 对方如果现在脱光，再在身上涂满血与尘土，躺在地上，里欧或许能分辨出他是不是那个…… 里欧站起来了，离开座位，走向了角落。 “你是谁？”第一个问题。 “丹尼尔。”对方居然伸出了手，礼仪性的。 里欧没有握，“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对方不介意的样子，“我知道你家地址，所以。” 里欧紧皱着眉，虽然极力压低了声音，但情绪完全压不住，“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家地址？！” “呃……”这个丹尼尔脸上的笑容收了，看了眼里欧，扯扯嘴角，“因为我昏倒在那里了。”这回答，带着理所当然，也带着无语。大概是觉得里欧问了句废话。 无语的应该是里欧才对，身侧的拳已经紧握了，如果对方继续这样闪避他的问题，那他可能就要采取点激烈的手段了。 里欧也没什么好担心，对方已经在今天黎明前的字条里说明了，他知道里欧是魔法师，而对方是让两个魔法师（包括露易丝）没发现他潜入里欧家的人，明显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为什么！你会晕倒在那里？！” 丹尼尔依然是理所当然的脸色，撇撇嘴，“字条里已经告诉你了，我，想要吃掉你家的牛。” 里欧在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不争气，因为里欧发现自己的视线居然不受控制的往对方的嘴里看去了，而且大脑还在同时开始非他自主控制的思考‘人吃牛’的可能性——不是好好的坐在餐桌上拿着刀叉的那种吃，是需要你赤身的吃到全身糊满血污的那种。自己脑补。 几乎就是字条的重复，丹尼尔，“呃，我明显没有吃你家的牛，而且，也不是我。”他对着里欧皱了皱眉，“另一个我，有时候那另一个我不受我控制，会自己跑出来。”停顿一下，是想看看里欧有没有跟上——里欧完全一副跟丢了的样子，丹尼尔摇摇头，“无所谓了，总之，谢谢，抱歉，我都给你说了。然后，很高兴认识你，我还是不要打扰你了。” 在里欧还准备说任何事情前—— 丹尼尔，“哦，对了。你可以省去找魔法公会来调查的麻烦了，你也可以直接把我汇报上去，而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不在意。”一边摇着头，一边说的。 里欧依然一副跟丢了样子，太多他不懂的东西了，半晌才稍微反应过来，“为，为什么我要向魔法公会汇报？” 疑惑终于也到对方脸上了，“你不是魔法公会的魔法师么？” “呃，你以为我是？” “呃——不然什么游徒魔法师有能力使用五系魔法组合？” 两人同时安静了一下，里欧先开的口，“你是魔法师？” “呃，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魔法师？”皱眉加不可思议。两人的交流中间有严重的误解。 “那你怎么知道魔法？怎么不被我们发现跑到我房间的？呃，你怎么会，吃，牛？” “我是狼人。” “你什么？” “狼，人。”随即，“这不公平，你是魔法师，这是事实，我亲眼看到的。但，你属于哪个组织？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这个小地方还要能像魔法公会那样，熟练掌握五系魔法的魔法组织？” 里欧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没注意听丹尼尔的问题，他全身心都在反应，狼人。 “你是……狼人。”里欧缓慢的说了一遍。 “是，我刚告诉你的，你不用重复。”丹尼尔抿着嘴，“为了公平，你应该回答我的问题……” “狼人。”里欧又说了一遍，若有所思的样子。 丹尼尔皱起眉，看着里欧，“你需要我告诉你怎么拼写么，w-e-r-……” “我知道怎么写。”里欧眼中居然有了兴奋，“许多奇幻小说里面都有你，呃，我是说，这个词。恩——”拉长了尾音，“和许多其它，呃，非人的东西，异族，一起出现——”然后看着丹尼尔，“而你，也是真的……” “也？” “吸……”本能的开口，但马上就被理智控制，闭上了，里欧至少还知道，小说中的狼人和吸血鬼总是敌对的，那，鬼知道那些恐怕是故意为了戏剧化而故意设定的异族仇恨，在现实中，是不是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