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所谓山神
“老师之前为何不留下那二人，这不是待客之道。”乌兰打来热水，水中有一块布斤，浸泡片刻后，乌兰取出布斤，挤出了部分水分，然后从递给木名。 木名接过，轻轻擦拭手心，刚运气结束，出了一身汗，闻言道：“那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留下来就是个麻烦。” 乌兰道：“老师眼里什么是坏人什么是好人。” 木名笑道：“对咱们有敌意的就是坏人，对咱们有善意的就是好人。” “明白了。”乌兰接过布斤，露出沉思之态，然后走出了木名的屋子。 这时候，老族长也进来，也不客气，直接在一个石凳上坐下，然后才道：“那些东西，都被分的差不多了，这些资源以往少见，此时却是有了大用，我来问问，你可需要什么？” 木名摇头道：“那些我用不上了，对了，几个族老中有人修炼蛊术，那些东西就交给他们处理吧，另外，部族中愿意尝试修炼蛊术的也一并给他们吧。” 老族长道：“我也是这般想的，这东西没用了可以寻找，此时不能存放着。” 木名道：“周围可有什么变化？” 老族长这才想起什么，道：“今日有值守的战士巡逻之时，捕获了一只黄鼠狼，本以为是寻常的东西，不过这黄鼠狼竟然衔着一封书信，却是那黄老怪，就是你之前的对手送来的，不过这书信极为奇特，我看不懂，不过以黄老怪的脾性，定然是不敢留下什么联系才这般做。” 老族长从怀中取出一张白布，和一个黄色的竹筒。 “这是装在竹筒里面的，至于那黄鼠狼则是溜了，真奇怪。”老族长自古说道，颇为不解。 木名看了竹筒，又看了看白布，面色有些阴沉。 “看来，倒是欠他一个人情了。” 木名舒展眉心，不由想起了那个有些胆小怕事的老者。 “这黄老怪极为怕死，这在这一代是出了名的，想不到他竟然送来古怪的书信。” 老族长说起来，倒是对这黄老怪有几分印象。 “传令下去，部族值守回缩，所有在外值守的都回到部族之中，但凡夜里有任何响动都不要理会。”木名直接说道。 “怎么？和这书信有关？” 老族长警惕起来，面色也凝重了许多。 “白巫族！”木名低声道。 老族长点点头，出了屋子，接着开始布置起来。 木名也出现，直接在部族大门之外扫视了一圈，但是没有发觉什么。 有些灰意的天空也多了些温暖，春天终究是来了，远处的一些蚂蚁也精神了许多，在啃食着杂草，见到木名出现，都纷纷凑进来，木名捏碎了几粒丹药，顿时被这些蚂蚁抢食一空。 “有劳你们了。”木名说完这句后，身形就消失了。 族内祭坛之前有一块地域划分出来，而且被挖掘，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池塘，老族长亲自动手，从远处的山丘上凿出一个泉眼，将那里的泉水引来到此处，而在池子中则是又数十条金色的小鱼在游动，池子中不是由氤氲的气息流出，那是这些金色小鱼进行吐纳。 这自然是阴阳鱼，木名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阵法之中引入了一道阴阳之气，从而使得这些小鱼变得不一样起来。 池塘不远处就是那株古怪的小树，小树被小心的栽种起来，那大坑也被填满，小树还小，但是却是族人心中的圣物。 此时木名又在此处诵念经文，和开始的时候一样，每天都挑选一段时间，如在做经课一般，和书院里相似，不过那时候木名可没有参加过，此时或许是怀念那里的缘故。 周围是木名的几个弟子，还有一些族人，木名并非传授神通，只是单纯的诵念经文，但是这些人每每听此经文，都会获得心灵的平静。 木名几乎诵念自己学到的法门灵诀，同时也是给自己诵念。 这些灵诀是神通，但是诵念出来后却也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因为这是先辈们感悟天地大道之后凝聚出的智慧。 几个弟子眉心发光，那是天灵台的位置，此时受到这些经文的牵引，体内的力量随之诱发。 那几只小鱼也浮出水面，感受着木名的经文之音。 今日木名诵念的是度鬼经文，这是佛门经文的三大奥义的下篇，超度亡者，讲述生死，超脱和得失。 也不知何故，木名今日诵念此篇，木名想到了许多人，开始时候想到了薛茂，想到了胡族族长，最后想到了臧牟，不由暗叹，算算时机，也该差不多了。 经文之音不大，但是带着某种规律，那小树变得绿光闪耀，散出点点光辉。 几个族老几乎听木名的每一次讲经，或许是年纪的关系，他们感觉如闻。 老族长这时候变得悲天悯人起来，气质有些变化，不觉间有眼泪流出。 万长老没有加入，只是在一旁看着，这几日都是如此，越是如此，她越发觉得这个部落的山神和其他部落的山神有很多不同。 那些经文她听得真切，但是却记不住，只有此时用心交感，方能明悟其意，心中也变得极为平静。 而有时候却又感觉周围生出天雷，或是大风呼啸，但是都是幻觉，不过不知不觉，自己对于天地间的这些力量熟悉了几分，着实奇异。 当看见木名起身结束讲经的时候，她忍不住过去问道：“你既不传授道法，单单讲经，有几人明悟？” 这也是老族长的疑问，只是他没有说，木名只是单纯的传授了几个弟子简单的神通，至于其他人则是没有传授任何东西。 木名则道：“我的法不适合他们，不过我却启迪了他们的智慧，让他们看明白很多东西，心灵纯净之余，明悟许多道理，这些现在或许用不上，但是将来却能为他们省去一些阻碍。” 万长老又道：“那些东西太过缥缈，他们如何触及？” 木名又道：“天地五行，四象三才，阴阳生死，这些都遥不可及，但是都在我们周围，在我们体内，化灵境之时感悟这些力量，初次尝试融合，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有些人选择不同，体内力量不同，才导致修行不同，这一次归来，我见识到了孤狼的力量，他的心境堪称可怕，已经直达分神，只是有了执着和心魔，才限制在化神和元灵境巅峰之间，而老山神则是早早迈入那个关卡，只是限制于自身，这才止步不前，后来有了其他力量机缘出现，才能轻松破境。” “那你这么做是为何？这些机缘可不会凭空出现。”万长老再次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明悟。 木名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着那些此时看着自己的族人，片刻后才道：“在血与火中，在生与死中，挖掘自身，觉醒神觉，获得强大的力量，天赋固然重要，但是努力才是最好的修行方式，巫族借助外物，修炼蛊术，巫术，咒术，从而强大自身，而蛮族修行气血，引导体内气血，突破一层层潜力，而东胜人则修行道法本源，这些看似不沾边，但是却是都息息相关。” “愿闻高见！”万长老一拜，心中有了触动。 木名朝着周围那些族人道：“修行在精不再多，无论是五行，咒术，巫术，蛊术，这些力量你们几乎都能掌握一种或两种，而如何掌握，变得强大才是你们需要考虑的，强者容易迷失，是因为意志不够，心志不坚，当日十凶未尝不是如此，我今日诵念此经，乃是洗涤你们心灵深处的污秽，让你们心灵平静清澈，如此，以后你们才看得清楚，这只是引导，如何选择，还是靠自身，自身的选择胜过别人的馈赠。” 木名顿了顿，又道：“我前些日子为你们重新清洗了本源，塑造了体内阻塞的经络，算是奠定了一些基础，而近日又开启你们的智慧明悟，至于以后的路就靠你们自身。在以后的战场中，任何东西都可以是你们的力量，鲜血，灵魂，尸体，甚至生命，你们中或许有人能明悟生死，也会有人葬送生死，这就是你们的造化，也是机缘，战场中有太多的东西，也暴露太多东西，有人性的丑陋和美好，也有力量的强弱和引导。” 说罢，木名不再言语，而是看向了远处，在族人注视中然后走出了部落。 几个族老此时缓缓点头，其中一人道：“我曾听闻，古之贤者之所以神圣，并非是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而是他们引导众人如何辨别事物，从而认知它们，最后运用它们，我也听闻，强大的巫师，并非是因为他掌握不可思议的力量而让人尊重，而是他能让更多人在生死边缘的明悟真谛，从而知道什么才是珍贵。” 几个族老深以为然，那些族民也觉得有道理，都纷纷点头。 另一个族老也道：“老山神当年出现，是因为守护我族，而当日他选择了新山神，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内心还是有疑惑，现在却明白了，山神，是守护，是引导强盛的存在，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不如一个族群的强大。” “族民们，今后你们就要靠自己，山神守护我们的同时，你们也要守护你们珍视的存在，如此才能成为牵绊，也是你们强盛的动力。”老族长大声道，他听完那番话后，心中如拨开了迷雾，也而终于知道老山神的举动。 “是！”那些族民们纷纷一拜，朝着木名离去的方向，此时众人心中都仿佛有一盏灯火点燃，内心明朗起来。 而同一时间，木名感觉自己的灵身快速的凝实起来，木名脚步一顿，继而道：“是我启迪了他们，还是他们启迪了我？” 而且，皮卷子中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木名的几道灵身纷纷侧目看来，就连鬼冥也不例外。 皮卷子中仿佛有一道枷锁被打开一般，木名有这种感觉。 “原来如此，是守护和引导，这是神的宗旨么！难怪当年盛极一时的神灵诀却没有绽放太多的光芒，是因为太多人做不到这点吗？当年十万八千弟子，只有三千弟子获得真传，或许这就是答案吧！”鬼冥喃喃自语，继而沉默深思。 看着远处的一个白衣人影，木名心中警惕起来，这是一个女人，出现得极为突兀，若非方才这里又一丝波动，木名还感知不到。 鬼冥蛰伏在木名体内，几乎不主动捕捉什么，除非木名有所求，或者木名生死危机之时，鬼冥这个寄宿者才会提前感知，否则会消耗他的力量。 “好一番言语，看来你这个山神做的不差。”那女子主动开口，木名在十丈之外便停下来。 一身白衣，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眉毛，白色的瞳孔，并非单调的颜色，反而是纯净雪白，让人感觉到一股圣洁。 “我见过一些人因为崇拜力量而迷失自我，所以才有所悟。”木名想到了臧牟，想到了自己老师的师尊，还有薛茂，甚至是孤狼，对于此女的出现没有敌意。 “原来如此，看来这一趟你收获不小。”女子面色有些安静，但是给人一种落寞之感，如这天空中难得一见的白云，但是却和周围的灰色云彩格格不入，到最后都会消失一般。 “是来要我性命？”木名问道，黄老怪的提醒没错，白巫族还是来了，只是奇怪的是来了一个人，一个女子，但是木名看不透此人，此人身上仿佛有一团团迷雾笼罩。 女子点头，然后又摇头，道：“本来有此打算，想取你性命，进行献祭，从而解开我体内的枷锁，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女子看着木名，木名也看着木名，女子看到了平静，没有意外和愤怒，木名看见了坦诚，还有一丝好奇。 “原来如此！” 木名也说了这句话，沉默片刻后再次道：“之前我就感觉应该有古怪，可惜我感知不到，还以为是错觉，若非你这里流出一丝气息，怕是真的大意了。” 女子闻言，眼中有波动，道：“你接触过烛九阴或是咒灵体？否则断然不会对这气息这般敏感。” 木名道：“见过。” 女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道：“莫非是那老怪物的两个弟子？” 木名双眼微微眯起，道：“老怪物？你知道这二人？” 女子有些意外，看向木名的眼神有了不同，解释道：“天地间的烛九阴没有几头，几乎都活不过成年，不过有一头却是例外，他被人收作弟子，我们这一族想来你也听过了，那些烛九阴使我们的目标，还有咒灵体，只是唯独此人的两个弟子我们不敢接触。” 木名露出一丝杀意，女子顿了顿，道：“果然，你们接触过。因为此人是个疯子，他解剖了烛九阴，剥离出了那丝因果，这才使得那头烛九阴神魂出现了变化，或者说是后遗症，不过也从此避开了那劫难。” 木名心中大骇，难怪当初烛九阴总说自己老是陷入沉睡，而且压制了体内的力量，解剖躯体，剥开因果之力，这手段简直是超出木名理解的道理。 而此时女子又道：“后来曾有人想谋夺烛九阴，结果被他老师抓住了，直接解剖了那人的神魂，那人三万年都没有死去，几乎是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从此之后了几乎都没有人敢招惹他们。” 女子先后共似乎也有惧意，此时瞳孔中有些明显的波动，接着女子快速推演起来。 不过，突然间，一口鲜血喷出，女子直接栽倒在地，她露出恐惧之色，看向虚空某处，接着捏碎一张符纸，一股迷雾散出，木名急忙退开，不过却感知不到了女子的气息，只是却依稀间听到一句话，“契约！” “好高明的遁术，这不是普通的金遁，血遁，而是涉及到了空间，那女子修为难道是分神境么？应该不是才对。”木名自言自语，不过却小心翼翼弯下腰，取出一个玉瓶，然后将女子吐出的鲜血搜集起来。 “可怕的种族！以后小心些，擅长推算和缔结因果，这是因果符，这女子借助某种因果节点避开了，至少挪移了数万里，应该是推演到了他说的那个强者没被人反推演，要抹杀她。搜集一些血液也好，以后可以掌握一些秘密。”鬼冥说道，木名点头，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