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 说故事
“弟子以宗规第一百零七条规定，持老祖令牌恭请太祖出山，因持不言过戒，故先请各位老祖看段留影！”悟空功法急运，硬抗临体的威压，表情却很平静，口中以颂经之法扬声说道。 “一百零七条？” 踏云宗弟子们面面相觑，互相传音相询。就连赵家老祖、掌宗宗主也是皱眉不语，暗自深思。 “律阁长老何在？”太祖们也是不知悟空所言宗规的详细内容，出言相询。 “宗规第一百零七条：当轮值老祖处事不公、徇私舞弊、虐杀同门时，任何弟子都可恭请太祖出山主持公道。”律阁长老升至半空，先拿出一个玉简用神识查探一番后，才扬声说出这条宗规。 踏云宗的宗规经过数千万年的不断增加，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其中很多日常中都用不到，没有哪个弟子可以全部记得。悟空当初也只是将宗规交由阿七记下，只大概记了一些日常用得到的，这次要归宗解同门的劫难，同时为四师兄伸冤，才调出细细研读的。 这一研读不要紧，发现宗规不只是多，有些更是相互矛盾。就像第一百零七条，轮值老祖处事不公，门下弟子可以请太祖出山；可要请太祖出山，就必须要有老祖令牌。等于这条宗规只是书面文章，在现实中根本就没有cao作的可能，自从立下之后便从未有弟子用过，所以就连律阁长老都不记得。 听到这条宗规时，赵家老祖和赵重楼的面色均变，不想桑海田竟是早就算出今日之事，提早将令牌交给悟空均是心生不安，不知悟空会播放什么留影。 “欲给我等看何留影？”见悟空确是按宗规行事，太祖们便收回威压，开口问道。 “弟子想先请赵师兄的孙儿玄静出面作证。”悟空站直身体，转身对赵重楼说道。 “玄静一直精修佛法，并未参与宗内事物，无需让他出面了！”赵重楼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 “玄静是持仙基五戒立基，所言必实，正是要请他出面证实留影的真实性。”悟空却是不依不饶，坚持要玄静出面。 “你持苦行八戒，只要你不坐化，我等就当你说的是真的。”赵重楼心中的不详之感越来越浓，态度也很坚决，就是不让玄静出面。 “要我用宗规相请吗？”悟空也不再多争，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赵重楼闻言面色一僵，双拳紧握了一下，怨毒的眼光似要将悟空吞下。悟空却是浑然不惧，平静地与他对望，来了就是要撕破脸，还怕对方的以眼杀人之法？悟空的辈份比玄静要高，如果他坚持要玄静出面配合，玄静没有不尊之理，如今更是抬出宗规，无计可施的赵重楼只好叫手下去请玄静出来。 悟空看着双掌合什、垂目行禅走来的玄静，心中想起了四师兄惨死的场景，在心内默诵经藏，平复本心之境，以免在此关键时刻触犯嗔戒。 待玄静闭目站定之后，悟空拿出当日四师兄塞给他的玉简，并没有直接交给太祖，而是换下那法器中的老祖令牌，又换上了几块元石，竟是当众播放！ 只见半空中如3D投影一般，现出了极北之地一战的场景，从禺疆破阵而出开始，直至四师兄将玉简塞入悟空怀中结束，从四师兄的视角，将悟空体内现出玄武虚影后，赵重楼依然出手暗算等事完全展示在踏云宗众人的面前。 “你四师公所言可是真事？” 待留影结束，悟空也不管赵家老祖和赵重楼黑如锅底的脸色，来到玄静的身前，满布寒意的双眼直视着他颤抖着的脸庞，冷冷地问道。 赵玄静也在不停地在本心默诵经藏，可本心之境依然是波涛汹涌，难已平复。来之前他已经在赵重楼的提醒下准备好了，无论悟空问什么都来个沉默是金，反正不能言他人之过的悟空也问不出什么尖锐的问题，不想悟空竟是当众播放留影，借留影中四师兄之口揭出他心底最大的魔障。 “回答我！” 悟空见他不答，以当头棒喝之法厉声质问，如黄钟大吕般的声音直接将赵玄静的本心之境震碎，默诵的经藏之声顿止！只见赵玄静头顶的一个戒疤中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直冲天际，而赵玄静却是缓缓盘膝坐下，面上神情也转为平静。 “玄静！” 赵重楼悲呼出声，几步抢到悟空的身前，数道护体术法激发，试图挡下金光，但天道之力非人力所能阻挡，光罩尽破，赵玄静头顶的金光依然坚定不移地射向天际，而赵玄静的气息也渐渐弱了下来，盘膝坐下，面上神情如嗔似癫，应嗔戒真接坐化！ “你竟敢当众迫害同门！” 赵重楼衣袖一挥，将悟空扫出好远，剑指一并，飞剑****而出，直朝悟空而去。倒地的悟空似是躲避不过，眼见飞剑入体之时，天空降下威压，将飞剑扫入尘埃。所有人都以为是太祖出手，不想却是面色阴沉的赵家老祖！ “有太祖在此主持公道，你竟敢贸然出手！玄静只是自己心境不坚，触犯戒律，仙基破碎坐化而已。” 不只出手救下悟空，赵家老祖更是怒斥赵重楼！悟空因知道有太祖在必不会令自己受伤，刚刚只是故做被制，想坐实赵家迫害同门之说，不想赵家老祖却审时度势，抢先出手。 “只此留影吗？”这时太祖的声音传了过来。 留影之中，并未有最后四师兄身死的画面，不能证明赵家老祖迫害同门；而玄静也是一言不发，最后犯嗔戒坐化，可能的缘由有很多，说是被悟空无故质问引发嗔戒都有人信，更是无法佐证悟空所请。 如果悟空只是这些证据，当日之事完全可以理解为：是赵家老祖和赵重楼两人与马云天之间，是因悟空之事而各持己见，这才引起同门争斗。 悟空转头看向一侧，那里聚集着四师兄所立别宗的弟子，其中一人悟空曾在极北之地见过，应该知道当日的情形，所以希望他能出来作证。不想那名弟子目光闪躲，看了看赵家老祖后并没有挺身而出。 悟空心中暗叹一声，目光有转向了重楼别宗，那里的弟子们到是不退不避地与他对视，却是满目怒火。今日如果坐实赵家的罪名，重楼别宗可能不保，与他们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要不是因身份所限，估计已经站出来反驳他了！ “还有一段故事。”没办法的悟空只好拿出了准备好的第二方案。 “凡界之中有一国度，以医道之法闻名于世……”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悟空却是讲起了一个看似与今日全无相干的故事，但太祖未出言制止，宗门其它人也只有听他讲完，看他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 “有一实权大臣的后人，年纪轻轻便得医道真传，声闻杏林……” 悟空一边说着，一边四处走动，配合故事的肢体语言中，右手正好指向了玄静坐化的位置。宗内众人开始渐升明悟，持不言过戒的悟空竟是要以讲故事的形式，说出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不想，另一大臣几年后收了一名弟子，医道竟在那实权大臣的后人之上，那后人便心生妒意，欲借家族权势灭杀此人……” “为防授人以柄，实权大臣先是暗算了对头在边关的族人，诱使那医道高明的弟子出使，却又暗地里买凶，使精于易容的妖人出面劫杀，待功成之后再化妆成那弟子的模样前往边关……” “另一方面，实权大臣派自己的后人暗中尾随，准备在那假扮之人出手暗算对头族人之时，出面搭救，即可扬自家后人之名，又可陷那医道高明的弟子于不义！” 说到这时，悟空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赵重楼，见对方的眼底掠过一丝惊色，悟空展颜一笑，知道自己的一番推论说中了！关于镇海城和望海城百年前的旧事，他是从卫越泽处打探来的。因悟空惊走饕餮，救下望海城人族，所以关于他的事情传得很广，相关的事情也就都被挖了出来，离尘坊当然也不例外。 宗内鸦雀无声，所有入宗百年以上的弟子们，都开始在心中将百年前、那些看似不相关的枝节根据故事的情节联系在了一起。 当日悟空惊走饕餮，何杰昆待围城的妖魔散去之后，便立刻启程去往镇海城看望自己族人，不想玄静却适时现身，医好了族人的走火入魔。虽未保住修为境界，但也足以令何家感激不已，玄静更是因此事在宗内声望大涨，如今听来这一切也真是太过巧合了！ “赵重楼！你竟是为了那不长进的小辈暗算我何氏族人！”片刻后，还未等太祖出言，另一大族何家就已经坐不住了！ 要知道百年前因为这件事，何家不但是给了悟空同门足够的利益，更是向赵家让渡了一些实权位置，不想竟然全是赵重楼一手导演的阴谋，让他们怎能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