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淳贵人身边的宫嬷嬷远远见着景仁宫皇后新提拔上来的宫女凌霜往安庆宫的方向走过来,心里就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想。她立刻回身,快步回了宫里,让在院子里看着淳贵人和小宫女踢毽子玩的安陵容躺回屋里,假装刚喝了安胎药正在睡觉。 凌霜很快就来了,听说安陵容前一晚没睡好,今天早上特地让太医院开了安胎药,刚服了正在睡觉呢,脸上就有些失望。 凌霜不死心,特地去茶水房,看了安胎药的残渣,见了剩的药汁,才勉强信了这话。 甄嬛是日日让茶水间无事熬一碗安胎药备着的,就是为了防止皇后想着法暗害安陵容。只要皇后的人见不着安陵容,安陵容人不出屋子,就不怕她能伤害得了安陵容。 主子睡觉,就是凌霜这样景仁宫的大宫女来了,也不能轻易进屋的。 凌霜只好悻悻地走了,宝娟松了口气,嘱咐了新提上来的宝筎几句,让她出去探探消息。 安陵容在床上道:“皇后又是打什么鬼主意呢。”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好好装你的睡吧!”淳贵人给她掖了掖被子,拿了俩小娃娃过来,坐在床边和安陵容玩起了布偶戏。 宝娟和宫嬷嬷把消息瞒得极死,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才敢告诉安陵容。 景仁宫唱了一出滴血验亲的大戏,最后皇后被迫交出手上的大权,祺嫔被降为瓜尔佳答应,打入冷宫,康常在、贞嫔二人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罚俸六个月;斐雯,静白,乱棍打死;一个叫阿林的宫女因为误将白矾混入水中,也被杖毙了。温实初,被疯狂的瓜尔佳氏几句话,逼得自宫。惠妃见状,登时就晕了过去。 皇上和甄嬛如今人都在碎玉轩里看着沈眉庄,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也去了。端妃身子不好,回宫休息了;敬妃则将恭顺先带回了自己宫里看顾,等沈眉庄身体恢复了再送回来。 甄嬛特地派了陶姚来和安陵容说清楚事情经过,安陵容怔了半天,道:“我去看看眉jiejie和甄jiejie。” 自那次宝娟说过,甄嬛怕是不愿意有人再提起这个“菀”字后,安陵容不在皇上跟前的时候,就改了称呼。 淳贵人脸都白了,道:“让宫嬷嬷陪你去吧!” 安陵容理了理衣服,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 到碎玉轩门口,安陵容让其他人在外头,自己只带着陶姚和宫嬷嬷进去了。 沈眉庄人已经醒了,皇上已经被她劝走了,只有甄嬛和竹息在她床边坐着。 安陵容松了口气,皇上在,她还要费精力去招呼皇上,说不定竹息还认为安陵容是过来和沈眉庄争宠的。 甄嬛起身扶着安陵容坐下,道:“你怎么来了,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拦着。” 陶姚和宫嬷嬷就请罪,安陵容忙道:“我自己非要来的,她们拦不住。你就派个人跟我说避重就轻那堆话,让我怎么安心呢?眉jiejie可好些了?” 沈眉庄呆呆道:“好些了。” 安陵容和甄嬛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甄嬛几句话把竹息劝回去了,便搂着沈眉庄不吭声了。陶姚拿了一堆靠垫给安陵容靠着,宫嬷嬷将一个毯子铺在了她的腿上。 甄嬛见着,就道:“人你也看着了,还是快回去吧。不然这宫里的人,都不知道该照顾谁了。” 安陵容握着沈眉庄的手,叹了口气道:“眉jiejie,你,你总是要往前看的。” 沈眉庄冷笑一声,道:“瓜尔佳氏,我记着她了。” 就是甄嬛也听出了不对,她按下心里的疑问,好声好语劝着沈眉庄喝了药,亲自送了安陵容回去,又安抚了淳贵人几句,才满身疲惫地回了宫。 这一晚,她们几个谁也没有睡好。 安陵容在床上静静地躺着,温实初这样,怕是有阵子不能进宫了。那,就一个卫临,顾得过来她们三个人吗? 淳贵人,则轻声嘱咐宫嬷嬷,明天让那个叫苏鑫的太医,进来瞧瞧安陵容。 甄嬛决定,让沈眉庄在碎玉轩卧病一段时间,太后那里也暂时不能去了,否则,真要让人瞧出不对劲的地方了。 沈眉庄让采月给沈家带了话,让他们在朝廷上,收集瓜尔佳氏的父亲兄弟的罪证,越多越好! 而她们几个都不知道的是,瓜尔佳答应如今在冷宫,就是和年世兰呆在一起。 当日余莺儿撺掇皇上颁的口谕现在已经失了当年的威力,只是再没几个人还记得冷宫里的那个女人了。曾经风光无限的年贵妃,就连那些个曾经深受其害的宫里老人,经历了这几年的耗尽心神的宫斗后,也都不再惦记着她了。 冷宫里的女人,从她进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活人尚且顾不过来,谁又会在再无起死回生可能的死人身上,浪费宝贵的精力呢。 余莺儿将写着字的纸条递到那个小太监眼前,见他点了头,才将纸条扔到了熏笼里。 第一次余莺儿给他看纸条时,那个叫宝陆的小太监,看完就要吃了纸条,这是他们防止泄密的习惯行为。余莺儿却在吃下去之前夺了回来,扔到香炉里烧了。 再来几次,宝陆也明白了,余莺儿是不想作践他。 回了内膳房,宝陆交接了工作后,才寻了人,把余莺儿的话传到了四阿哥那里。 余莺儿让四阿哥想办法,继续将冷宫隔绝起来,断了年世兰、瓜尔佳氏和外界的联系,同时也保住她们俩的命。 四阿哥沉吟半响,余莺儿的计划,常是伺机而动,借力打力,这也和她的出身有关。端妃布局,却是草灰蛇线,爱下闲棋,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去影响整个后宫和前朝。 四阿哥让人布置下去,又练了半响字,才去隔壁寻三阿哥了。 他是真心挺喜欢这个实心眼的哥哥,可是他也是铁了心想要争那个位子的。 若是三哥一直这么纯良下去,他愿意赏他的闲散王爷当当,也算是全了他们的兄弟之情。 三阿哥看着弟弟,心里想着的是皇后的话。 这个四弟,聪明伶俐,深得帝宠,来日会是自己的一个极大阻力,皇后一直让自己小心提防着。 三阿哥心里很是不以为然,皇后看谁都是阻力,都要提防。这是他的亲兄弟,处的好了,才不会是阻力,而是助力。 看看皇阿玛和十三叔,感情多好啊!
在四阿哥致力于将三阿哥的未来安排成为另一个果郡王的时候,三阿哥则以将自己和四阿哥变成另一个雍正和怡亲王为目标而努力着! 兄弟俩心里打着各自的算盘,面上都露出了真心为对方好的笑容来。 三阿哥和其他几个meimei们都不亲,四阿哥因为曾经在慈宁宫呆过,所以非常亲近恭顺。只是一来男女有别,二来年纪相差太多,两个阿哥主要还是和对方一起玩,跟几个meimei们的接触极少。 这日,两个阿哥从上书房出来,被皇上宣去御前答对完,从御花园经过的时候,就见着了两个小公主和一堆嬷嬷宫女们。 三阿哥愣了下,同四阿哥耳语道:“这是哪个和哪个,你还记得吗?” 四阿哥小声道:“你在宫里呆的时间比我久,你都不记得了,还问我?” “我搬去阿哥所的时候,她们还都小着呢。这小孩子一天一个样,除了逢年过节,我都见不着她们,怎么认得出来呢!” 四阿哥听了,远远地辨认了会,道:“反正不是恭顺,看年纪,该是胧月和安乐吧。” 三阿哥也细细看了会,和四阿哥互相确认了下,才放心地走了过去。 走没几步,就见着曹琴默从一旁走了过来。她刚才在假山后摘花呢,所以两个阿哥都没瞧着。 见到有嫔妃在,他们俩就不好过去了,又原路退了回去,往阿哥所走了。 走没几步,四阿哥憋不住,先笑了起来。 “咱们这是做什么,跟做贼似的!” 三阿哥也跟着笑了,道:“这样也好,这个年纪的小女娃最爱哭了,我最怕听她们哭了!” 四阿哥道:“还是恭顺好,最乖巧了。” 三阿哥静了下,才道:“是被人教着乖巧,惠妃整日带她去太后那,她不乖巧能行吗?我倒是希望,宫里的公主们,都和胧月、安乐似的,该哭就哭,该笑就笑,那才有个孩子样呢。” 四阿哥扫了眼附近,见只有两人的贴身太监在,才道:“太后自然是喜欢文静乖巧的孩子,恭顺能得太后青眼,那是她的造化。有一利,则必有一弊,无非就看你如何权衡,如何取舍。” 三阿哥拍了他头一下:“你还当时御前奏对啊,跟我说话还摆事实讲道理,你干脆写个折子给我好了。” 四阿哥求饶道:“是是是是,弟弟错了。” 回了阿哥所没多久,就见皇后身边的人来给三阿哥送东西。皇后派人专门叮嘱三阿哥,好好学习,孝敬太后、皇上,无事不要来景仁宫,千万别给她求情。她在静修,不需要三阿哥过去日日请安。 等那宫女走了,三阿哥就对着墙壁唉声叹气了半天,晚饭都没吃多少。 四阿哥听了隔壁的消息,用手指捋着宫灯上垂下来的穗子,无声的笑了。 就为着刚才,三阿哥心疼恭顺的那几句话,他就不再多句嘴,劝他的好三哥去皇上跟前,给那位贤德的皇后娘娘求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