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歷史與傳說的差別
回到現在，托里斯汀學院。 「以上，這就是事情的發生經過。」 「……尼歐，你應該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會讀心術的，我不可能知道你腦袋裡在想甚麼，更不可能知道你的回憶。」 「耶，讀心術不是每個人都該會嗎？只要是穿越者，就應該都會『光從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甚麼』的技能啊？」 「不好意思我只是個普通人啊！」 「話說，今天是輪到誰去幫露易絲送餐了？」 「……」 「……」 「「──剪刀、石頭、布！！」」 ... ... 托里斯汀學院，下午。 尼歐蹲在地上拿著樹枝戳著倒地的才人，換來才人無力的撥開。 綜觀才人身上，可以明顯見到數十個經由玲瓏小口啃咬後所留下的齒痕。 「露易絲再度轉職當茵蒂克絲了？」尼歐偏頭疑惑著。 放棄繼續玩弄才人的想法，尼歐開始推測起有關瓦利埃爾公爵夫婦兩人的反應。這三個禮拜內，尼歐不停推敲著，得出來的解答是── 【──我恐怕是在未來某個時間點，回到了這個世界的過去吧……而且應該是露易絲出生之前的事情。】 尼歐也曾經向馬薩里尼詢問，有關瓦利埃爾公爵過去的事蹟與戰功，想以此反推自己當年到底做了甚麼事，但換來了『你不是應該比老朽清楚嗎？』這種回答。 雖然不是沒想過從其他方面著手，但是不論尼歐怎麼調查，所有線索都像是被剪斷的繩頭般，讓人無法循著線索探知背後真相。但是這些調查並非毫無結果，至少尼歐得知了除了瓦利埃爾公爵夫婦外，其他與當年事件有關係的三個人。 分別是安莉艾塔的母親，王后瑪莉安奴； 基修的父親，前王軍元帥納爾西斯.格拉蒙； 馬魯科盧姆的父親；前空海軍總指揮官巴克斯.戈蘭德佩雷。 【好像是上次認為平民不該跟貴族同座，後來被我抓去惡整的金髮小胖子？】 尼歐不得不承認，他花了點時間才想起馬魯科盧姆是誰。 在這裡不得不提一下，有關托里斯汀的軍隊組成。 首先是以當時的國王或女王作為最高司令長官的『王軍』，但是身為最高司令長官是不能隨意上到前線的，所以主要由國王或女王所任命的『元帥』領導。王軍組成是由王政府所屬的貴族、將軍和士官們來指揮國內的常備軍，以及那些用錢僱用的傭兵部隊。 接著就是由各地的大貴族從領地的平民中徵兵編成的，被稱為『國軍』或『諸侯軍』的組織，被賦予了領地的貴族遵從盟約的組織軍隊。而徵兵與募兵這兩類所招募的兵員，也是分配到這裡面。露易絲的父親拉.瓦利埃爾公爵若是編成軍隊，也屬於這一類。 最後就是『空海軍』，這是cao縱著漂浮於空中和海上的軍艦的軍隊。以艦長為頂點，其軍隊組織幾乎可以稱之為封建制度縮略圖。在艦上的絕對權利者——艦長之下是各個貴族士官，由他們來指揮旗下眾多的水兵。然而說是水兵，但其實每個人都是有關驅動船艦的某方面知識的專家。 簡單來說：瓦利埃爾公爵、納爾西斯與巴克斯這三人幾乎是托里斯汀三大軍隊的領導者，納爾西斯之於王軍；瓦利埃爾之於諸侯軍；巴克斯之於空海軍。 雖然都是前任。 回歸正題。 尼歐所獲得的資料中，有關納爾西斯與巴克斯兩人所締造的功勞，絲毫不在瓦利埃爾公爵夫婦之下。尼歐也同時查出，瓦利埃爾公爵、納爾西斯與巴克斯，這三人曾是鷹馬隊的同期隊員。 然而……這三人所獲得的功績中，有一些明顯是當時的他們所無法辦到的──或許該說，以常識來判斷的話，那些功績根本都是絕無可能辦到的事情。 怎麼可能有人會同時出現在兩地，而且兩者距離超過三百里？ 怎麼可能前幾天還在跟活屍奮戰，下一秒就無傷出現在王宮？ 不可能沒人發現這些事情，但是這些事情卻都被當時的國王菲利浦三世所壓下。就是因為這些不合常理的功績，尼歐也因此找到了幾處對那些功績無關緊要、毫無關係，但對尼歐來說甚為重要的關鍵點。 那是，只有『心懷無傷大雅的惡意』之人才會幹出來的事情，尼歐甚至可以從這些事情中，發覺到做這些事情之人的『真正想法』。 從這些關鍵點中，尼歐判斷的結果是── 【八成是當時的我把這些功績強行『栽贓』到他們三人頭上，要不然就是菲利浦三世在史書上刻意誤導。這幾處關鍵點……應該是當時的我所故意遺留下來，為了給現在的我所發現的破綻。】 因此，尼歐數天前就放棄繼續追查下去，因為知道就算查出來也完全沒有意義。這些事情乍看之下，就像是用許多繩索綁了許多繩結，令人搞不清楚源頭所在，但是當知道繩索其實只有一條時，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去耗費心力來解開繩結。而且未來的自己在過去留下關鍵點時，一定也做好了被人追查時的應對措施，身為過去自己不可能超越未來自己的安排。 目前困擾尼歐的，只剩下一件事情。 【我是怎麼回到過去的？】 尼歐坐回長椅上仰望著天空，似乎只要這樣子做就能得到解答一樣。 看著塔巴莎乘坐著希爾菲德離開學院的身影，尼歐長嘆一聲，拿出一本從圖書館借出來的傳記故事，隨意翻了一頁蓋在臉上。 「沒想到，你會對這種半虛構的傳記故事感到興趣呢？」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尼歐身後傳出。 「『沒有了圖書館，那我們還有什麼？我們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尼歐沒有拿下書本，頭也不回地回答後面那人。 尼歐臉上的書本被後面那人拿走，歐斯曼校長那邁向老年的面孔和皆白的鬚髮，與午後的陽光一同進入尼歐視野中。 「午安。」歐斯曼校長笑著說。 「晚安。」尼歐嘴邊扯出一抹笑容。 「你的招呼還是如此與眾不同阿。」 歐斯曼校長笑著走到長椅的另外一邊，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只是提前說一聲，因為待會可能會沒機會說呢。」 「每次都說這種令人聽不懂的話語，難道就不能體諒一下老人家的反應速度，說得直白一點嗎？」 「不要。」尼歐一臉壞笑，「我超喜歡看別人傷腦筋的樣子。」 「真不是個好習慣。」歐斯曼校長搖頭著，相當不以為意，「尼歐君好像在煩惱著些甚麼呢，不介意的話，要不要跟我這個老人家分享一下苦惱，說不定我能給些建議喔。」 「論年齡，我好像比歐斯曼校長您年長好幾十倍吧……」尼歐喃喃自語著，只不過這話並沒有讓歐斯曼校長聽見，「……其實也不是甚麼大煩惱，就只是知道了自己將來要做某件事，但是還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做的理由罷了。」 「喔，是預知未來嗎？」歐斯曼校長好奇地問著。 「不是喔，能預知未來的那是我哥，我只是自己推理出來的而已。」 尼歐毫無警覺心地爆料自家大哥的情報（？），臉上神情複雜。 「尼歐君跟家人感情不好嗎？」 歐斯曼校長發現尼歐的表情，如此問著。 聞言，尼歐低頭苦思了一會，最後無力地回答。 「老實說……我不確定算不算感情不好，畢竟我家人的常識，跟世間的常識有著相當大的落差。」 歐斯曼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煙袋跟煙槍，點燃後深深抽了一口，再緩緩吐出。 「雖然我與某些老師們，對於王室允許貴族學生們，作為士官參戰這件事提出過反對，但是女王殿下跟王軍方面卻無視我們的反對呼聲，還說『學習就等戰爭結束之後再進行』這種話。許多學生們，也都認為這是為家族爭光的大好機會，紛紛決定參戰。」 尼歐沒有因為歐斯曼話題的轉換提出疑問，就只是安靜地坐在一邊聽著。 「我從其他管道得知，原先王政府是打算將劍士隊派來魔法學院，讓她們來對學院裏的女生們進行軍事教育的。」歐斯曼長吁一口氣，白色煙霧也隨之吐出，「但是懷特戴蒙騎士長卻要求劍士隊必須遵從尼歐君你的命令，尼歐君你也絲毫沒有讓劍士隊訓練女學生們的打算，這點從你今天凌晨的奇特行徑就能看出來了。」 「因為沒有那個必要。」尼歐像是突然對自己的右手大拇指感到興趣，不停地左右看著。「況且，總是要找點事情給劍士隊她們做。」 「這算是承認嗎？」 歐斯曼瞇起眼睛來，嘴上也掛著一抹笑意。 「好聽點的說法是：『連女孩子也不得不送往戰場的戰爭，沒有任何正義可言』。」尼歐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不過實際理由是：有懷特戴蒙那傢伙就夠了。」 「不論原因是甚麼，身為魔法學院的校長，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表達謝意的。」歐斯曼如此說著，將煙袋跟煙槍遞了過去，「要抽一口嗎？」 「這個……就是您所謂的謝意嗎？感覺沒甚麼誠意阿。」 「那麼尼歐君想要甚麼樣的謝意呢？」 「給我一根棒棒糖就好。」 「……尼歐君是打算將『變態老人』這名號硬加在我這老人家的身上就對了？」 「唉？！居然被發覺了，可惜。」尼歐朝空揮出一拳，做出一副惋惜貌。 「總算能明白，為什麼露易絲小姐跟才人君兩位，總是在為了你的事情而苦惱啊。」 「您過獎了。」 「這不是稱讚。」歐斯曼揉了揉眉間，似乎開始頭痛起來，「雖然沒辦法幫上忙，不過有句話想送給尼歐君你阿。」 「喔？」 「『有時，你走什麼路不怎麼重要，重要的是你朝什麼方向走。』」 「……說的也是。」 尼歐從長椅上站起身來，朝著格魯貝魯的實驗室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尼歐轉頭對著歐斯曼大聲說著：「幫我跟露易絲還有才人說一聲，晚餐我不回來吃了，那本傳記就請歐斯曼校長幫我還給圖書館。」 歐斯曼並沒有注意到，尼歐手中正握著一把內藏信件的冰飛刀。 走到校門口附近，尼歐發覺有一頭飛龍正拍打著翅膀降落在校門口。飛龍降落後，一名男子從龍背上跳下來。 那是一個美得讓人吃驚的帥哥，從外貌上幾乎能讓人誤認為是女人，有著富有魅力的細長嘴唇，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淺淺的影子，手上戴著小鹿皮革做成的白色手套，細長手指正憂鬱地撫弄著頭髮。 那人左眼雖然是茶褐色，可是被頭髮遮住的右眼卻是清澈如水的碧綠色。 簡單來說，那人的外貌是足以讓大部分男性冒出想掐死他的念頭，好讓自己少掉一個未來可能的情敵。 「你好，我的名字是朱利奧.切薩雷。」那人見到尼歐，以優雅的姿勢行了一禮後說，「這位先生，可否告知魔法學院的校長室在哪？」 「不要！」 尼歐突然作出一副看到髒東西的表情（請參考噬魂者裡，眾人看到廢話聖劍的表情），沒好氣地回答著。 「老子討厭小白臉，更討厭溫達魯烏！」 說完，尼歐不理會朱力歐那呆愣表情，逕自往格魯貝魯的實驗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