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看不到的攻擊

    同一時間，寶物庫內，一片漆黑。

    槍聲響起。

    「所有人回報狀況與計時！他裝填需要二十秒，這段時間內他沒辦法射出下一發的！」（註一）

    「Ａ小隊無人中彈！」

    「Ｂ小隊隊員倒下……已無生命跡象。」

    「該死！快趁現在把他找出來！」

    「提示訊息，距離彈藥裝填完畢還有…………你們還有十秒鐘的安全時間可以找我。」

    「路德維希副手！難道我們不能直接放火把這邊燒了嗎！？」

    「絕對不行，現在寶物庫是密封狀態，放火只會加速空氣消耗而已！」

    「呦，還有點科普概念嘛。」

    「他在這邊！」

    「時間到。」

    槍聲再響。

    「傑爾曼！傑爾曼你怎麼了，快回答我！」

    「別喊了，子彈從他左眼穿過腦袋，活不成了。剛剛他還在說劍士隊的體力一定很耐cao，怎麼他本人只吃了一發子彈就倒下了呢？不過白白黏黏的地方倒是很像呢。」

    「你這混帳！」

    「麻煩快一點，你速度慢到夠我把屍體抓起來當盾牌了。」

    「你這○娘●的！我一定要把你活活凌遲至死！」

    「加恩慢著！」

    「呃啊！」

    「加恩！」

    「教各位一個冷門知識，人的肋骨可承受大約一百八十公斤的重量，拿來刺穿一個人綽綽有餘喔。另外……」

    斷裂聲響，慘叫再起。

    「將一個人的手扭下來導致螺旋骨折後，再刺入人體裡，可以確保傷口好不了喔。」

    「你這傢伙，你究竟想做甚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你們不是來綁架學生們的嗎？那麼我正當反擊也是屬於合理範圍啊。」

    「我※你◎的正當反擊！你他●的就只是個變態殺人魔！」

    「說的也是，那我們來聊天吧。」

    「聊你的頭！」

    「不要這麼說嘛，你這麼說我會很傷心的，當我很傷心的時候──」

    槍聲又響。

    「──我就會想開槍，所以建議不要讓我傷心。」

    「天殺的！為什麼魔法障壁會沒用！」

    「其實……回來之後，有好幾次我都想大開殺戒，只不過身旁一直有未成年人（才人、露易絲）在，實在是不好意思嚇到他們。把你們誘來寶物庫，也是為了避免讓餐廳裡的那些孩子們見到你們的死狀，導致理智崩潰──至於你們的理智不關我事。」

    「曾經有人說過：『殺了一個人後就會停不下來』，但實際上應該是『殺了一個人後，之後再殺人就沒甚麼心理負擔了』。不過這樣實在不怎麼好……我相信你們應該也了解，一旦殺了人後，之後遇到看似無解的事情，就都會想用『殺人』的方式來處理。這不是好現象，我說真的。」

    「……」

    「不回答啊？那算了，我繼續說你們繼續聽。我呢……其實很喜歡讓人類陷入恐怖與絕望，至於毀不毀滅世界倒另當別論。不過，利用『殺人』這手段來讓他人恐懼，這充其量只能算是三流手段。」

    「至於那些只會依靠自身就有的那些天賦，讓人見到後腦袋崩潰而導致瘋掉那種，只能算是不入流手段──對，就是我家親戚──雖然有少數例外，可實際上我還蠻看不起那些只會依靠自身天賦，來使人恐慌與畏懼，完全不曉得動腦的親戚們。牠們明明全部符合恐怖三定律：不會說話、正體不明、不會掛掉，卻總是只會傻傻搞破壞。」

    「最頂級的，則是那種見到之後，即使有辦法能夠交流；即使知道對方是啥；即使可以殺得死對方，人類依然會恐懼的那種，才能算是一流手段，例如ＢＥＴＡ就是一個好例子──雖然牠們只會玩『海過去』戰術，我一直懷疑牠們真正讓人恐懼的地方在於『物量』。」

    「……」

    「安啦，我習慣動口時不動手──雖然有時候是動完手才動口。」

    「不過當我看到那些ＢＥＴＡ群時，當時的我突然有種地位被影響與動搖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忌妒？所以我把牠們滅了。」

    「看在你們願意聽我說話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身上只有帶三十二發子彈，現在只剩下二十四發。」

    「……！」

    「好消息嗎？我不認為。」

    槍聲復響。

    「所以，來體驗一下ＢＥＴＡ戰名產──死之八分吧！」（註二）

    ...

    ...

    托里斯汀學院外圍。

    泰利斯特手持著長劍，半跪在地上喘氣著，身上到處都可見到凍傷痕跡。

    雖然說是長劍，但是劍刃處並未開鋒，而且劍的厚度也比一般長劍來的厚實，可以說是犧牲銳利度來換取堅硬度。但是長劍的尺寸相當尷尬，雙手持劍的時候略嫌小了一號，單手持劍卻又顯得過於累贅。

    可距離泰利斯特不遠處，格魯貝魯三人現在狀況也不怎麼好。

    丘魯克那一頭大波浪秀髮，如今東缺一塊、西少一片，如同被狗啃過一般。塔巴莎左手則全是重度燒傷痕跡，甚至還散發出rou香，足見左手傷勢之重。格魯貝魯上半身衣物早已被燒毀，脖子後面那醜陋的陳年燒傷痕跡也露了出來。

    看著丘魯克跟塔巴莎的傷勢，格魯貝魯心中暗自著急。

    面前的泰利斯特是火系統魔法使，尼歐曾提過這點。所以交戰後，格魯貝魯一直在留意對方打算用甚麼樣的火焰魔法。但是，格魯貝魯卻見不到對方的火焰──

    ──或許該說，泰利斯特的火焰消失了比較妥當。

    泰利斯特在提醒完三人小心藍色火焰後，隨即拔出了自己的劍型魔杖一揮，許多藍色火球也隨著劍勢衝向三人。早有戒備的三人自然不會中招，三人馬上散了開來躲避攻擊。

    看著藍色火球消失在空氣中，丘魯克揮舞魔杖，泰利斯特的腳下隨即冒出火焰來，火焰一瞬間就吞噬掉他。

    「不過如此嘛。」

    見到泰利斯特這麼簡單就中招，丘魯克輕蔑地說著。

    「是不過如此。」

    火焰散去，泰利斯特全身上下竟是沒有任何燒傷痕跡！

    就在丘魯克訝異的瞬間，丘魯克那一頭紅髮竟然毫無徵兆地燃燒起來。丘魯克當機立斷，不是用水去澆熄，反倒將魔杖上附著『刃』魔法，藉此割斷自己的頭髮。

    「敢對女孩子的頭髮出手，你膽子很大嘛……」

    看著被割斷的頭髮被火燒得一乾二淨，丘魯克不悅地說著。

    「我也手下留情了，不然方才著火的就不會是頭髮，而是臉蛋了。」泰利斯特也將自己的劍附著上『刃』魔法，隨後說道，「三位小心了。」

    話才剛說完，三人身上不同部位都爆發出火焰來！而火焰爆發的數量以火系統的格魯貝魯身上最多，風系統的塔巴莎身上最少。

    三人忙著熄滅身上火焰時，泰利斯特也衝向身上著火最少的塔巴莎，手中長劍早已熊熊燃燒著，往塔巴莎就是一記直劈。

    塔巴莎身邊冒出一把冰槍，擋下泰利斯特攻擊的同時，附著『刃』魔法的多節魔杖也往泰利斯特身體刺了過去。格魯貝魯脫下燒起來的衣物後，則是選擇圍魏救趙，數發火球往泰利斯特方向飛去，想逼泰利斯特回身保護自己。

    但是格魯貝魯射出的火球卻在半空中炸了開來，塔巴莎的多節魔杖也被魔法障壁所擋下。

    泰利斯特手上長劍在被冰槍檔下後，居然迎風一漲，火焰從紅色轉變成了藍色，一口氣毀去塔巴莎的冰槍。

    塔巴莎眉頭輕鎖，果決地伸出左手去擋泰利斯特的炎劍，右手的多節魔杖爆發出『線級水系統魔法.冰針』，與銳化後的杖身一同突破泰利斯特的魔法障壁，直刺泰利斯特腹部！

    泰利斯特見狀一驚，瞬間強行收回長劍，對於刺向自己腹部的魔杖毫不理會。就在冰針刺中泰利斯特的時候，泰利斯特身上衣物突然爆發出火焰，把塔巴莎跟泰利斯特兩人互相震開，也讓泰利斯特躲過被刺穿的危機。

    「那是……我的火焰？！」

    感覺到火焰傳來的魔法波動，丘魯克一臉驚疑地說著。

    雖然泰利斯特強行偏開長劍，但塔巴莎的左手在短短數秒內，就被泰利斯特的火焰給嚴重燒傷。塔巴莎嘗試讓左手握拳，卻換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不常表露出情緒的塔巴莎臉上，此時也露出了痛苦神色。

    這時，冰針還是不停地向泰利斯特射去。冰針魔法的特性是攻擊力低，但卻能連續攻擊。與先前對應丘魯克火燄的方式不同，泰利斯特揮出炎劍，將不斷襲來的冰針蒸發掉。

    「丘魯克小姐，用冰！」

    格魯貝魯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要丘魯克配合，對著塔巴莎的冰針魔法，各自喚來一陣風雪強化冰針的攻擊力。冰針當場進化成冰錐，逼得泰利斯特不得不連退數步，才狼狽地化解掉這陣攻勢。

    這時候，三人身上又有地方開始著火，早已對不明著火現象留心的三人，並沒有受到太大傷害，但是針對泰利斯特的攻擊也因而中斷下來。

    因此，才會出現之前四人皆狼狽不堪的景象。

    「你手上的那一把，應該是騎士劍沒錯吧？」呼吸漸漸平緩下來的丘魯克，對著泰利斯特說。

    「沒錯。」

    「沒有盾牌……」塔巴莎一邊用魔法治療手臂，一邊說道。

    事實上，泰利斯特手中的騎士劍，正是考慮到使用者手中是否拿著盾牌的特殊設計。這樣一來，無論是單手持劍或是雙手持劍，都能發揮武器本身最大的功效。可如果少了盾牌，那麼這種騎士劍就顯得頗為雞肋。

    但即使如此，泰利斯特依舊選擇使用這種武器。

    「我想，有沒有盾牌應該不是重點吧？」泰利斯特笑道，「需要我等你們嗎？」

    看似輕視的話語，但泰利斯特的語氣卻是無比誠懇，讓三人絲毫不覺得泰利斯特是有心挑釁。

    「難道……你不想回去警告敏努維爾嗎？」

    格魯貝魯用言語試探著，一邊緩緩接近其他兩人，但才走到一半，就被突然冒出的火焰攔下腳步。

    「我可以等待三位治療好，但我可不能讓三位聚在一起，那對我也很麻煩的。」泰利斯特說，「至於敏努維爾，我確實是不想幫助他，但這是克倫威爾皇帝的旨意，我也只能去接受。」

    「你這句是甚麼意思？」丘魯克問。

    「輪流發問才是美德，不是嗎？」泰利斯特沒有回答丘魯克，而是反問著三人，「三名三角級魔法使，如此重要的戰力被派來攔截我，想必是有著戰勝敏努維爾的信心吧？你們的回答……」

    泰利斯特站起身來，劍上火燄猛烈地燃燒起來，將泰利斯特身上的冰渣全部溶解。

    「……會決定我要不要認真起來。」

    「如果我們說有呢？」丘魯克笑說。

    聽到這話，泰利斯特微微一笑，劍身上的火焰也減弱了下去。

    「那麼，我也不用急著回去鎮壓那些學生了。」

    尼歐猜到了泰利斯特會回去檢查屍體，但尼歐並沒有猜到，泰利斯特本身並不願意幫助敏努維爾。

    泰利斯特先前去檢查屍體，其實是擔心學院裏的學生們會作出甚麼傻事來。單方面控制跟雙方衝突，後者的傷亡必然比前者嚴重。

    對泰利斯特來說，他本身是很排斥這次計畫的。但正如泰利斯特他自己所說的……他是名軍人。所以即使百般不願，他還是得幫助敏努維爾。

    假設剛剛丘魯克想讓泰利斯特鬆懈下來，而說「沒有信心」的話。那麼泰利斯特會不惜以重傷為代價，都要以最快速度擊敗三人。

    【與其讓學生們反抗，而死在敏努維爾手下；還不如讓他們死了反抗這條心，乖乖成為人質，活命機會反而更大。這樣一來，阿爾比昂的危機也可以暫時解除。】這是泰利斯特原先的想法。

    如今得知對方有把握擊敗敏努維爾，泰利斯特也不急了，他打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份計畫。泰利斯特看著眼前絲毫不顯急促，而且不急著趕回去的三人，泰利斯特相信丘魯克並沒有說謊。

    泰利斯特已經打算，若克倫威爾皇帝問起失敗原因，就說自己遭到高強魔法使攔阻，來不及援救敏努維爾。而自己也以為敏努維爾有足夠實力應付敵人，所以沒有去幫助敏努維爾。

    【反正沒看到就等於不知道，不知道就等於沒我的事。】完全是鴕鳥心態的泰利斯特如此想著。

    泰利斯特擺出一個標準單手持劍架勢，對著三人說。

    「既然如此，三位可要好好負起攔住我的責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