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猫咪大进击
打從十幾人進入酒館內的時候，夜未便已經認出了這群人的身分：傭兵。 傭兵這種東西，幾乎所有地方都能見到。 在地球上的傭兵，是為了報酬而自願出租自己的勞務之人。但是哈爾凱尼亞大陸上的傭兵，其實算是私人軍隊的變型。 在哈爾凱尼亞大陸上，人類的勢力並不能算是特別強大。由於其他種族的存在，國王與各地領主的統治力，無法遍及其轄內的每一寸土地，連帶造成了生產力的衰弱。 此外，為了應付亞人、魔獸與人類之間的戰鬥，國王與各地領主們，又得耗費大量金錢來維持軍隊的戰力與數量，好確保動亂不致過大。 這樣的惡性循環不斷重複，使得傭兵這樣職業在哈爾凱尼亞大陸上大為盛行。 權力者們僅保持著最低限度的正規軍隊，借此增加可勞動力，來讓自己的領土變的富庶，至於非經常性的戰鬥則交由傭兵來負責，好取得武力與生產力的平衡。 在四十年後的對阿爾比昂戰爭，托里斯汀方的三國聯軍軍隊中，裏頭的傭兵數量便占了三成。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傷亡率超過一定比例時，便會發生軍隊潰敗的原因。 至於這種習慣的由來為何，如今早已不可考了。 早已看出這群傭兵來意不善的夜未，之所以在最後一刻才大喊的緣故，是因為夜未並不確定這群人的目標，是自己還是在場的其他人。 從這群傭兵不發一語的情況，夜未判斷這群傭兵接到的委託，極有可能是最糟糕的情況──『殺光酒館內所有人』。 「所有人找掩護──！！」 可是，這聲叫喊似乎晚了一點。 聽見叫喊聲而反應過來的巴卡斯、納爾西斯，以及騎士三人組五人，雖然立刻轉身衝回酒館內側想找掩護。但五人的速度再怎麼快，都不可能比這群有備而來的傭兵們，抽出火槍的速度還要快。 然而，風卻比傭兵們的拔槍速度還要快。 四大神通──截氣神功（Air_Bending）。 短短的一秒之內，夜未右掌張開向著吧台桌面壓下，酒館內的氣流瞬間聚集到夜未的掌底。具體點的比喻，就像是一道橫向龍捲風被夜未壓在手掌底下。 夜未手與桌面平行壓著氣流，隨即順著吧檯桌面，將氣流如同海潮般朝著酒館大門方向狠狠甩出！ 剛擺好射擊姿勢的傭兵們根本來不及反應，立刻被這道狂風吹得東倒西歪。雖然有些傭兵反射性地扣下了板機，可在狂風的影響之下，火槍彈丸全數落空。 夜未借勢下蹲，順勢踢開吧檯下的隱藏門並踩穩馬步後，對準隱藏門擊出一記馬步正拳。 在不依靠魔杖的情況下，夜未的拳頭前方，猛然冒出一道火焰直衝酒館地板之下！ 四大神通──振火神功（FireBending）。 夜未的行動像是觸發了某些機關，在數聲「咖嘰」響起後，原本被固定在原地的石制酒桌，接二連三地朝著酒館門口方向倒下，形成了暫時的掩護。 找掩護的五人沒有看漏這個景象，在傭兵們再次裝填火槍彈藥的時候，全部分散開來躲到了石桌後方。 事實上，當初夜未被獨角獸隊逮捕的時候，就曾對比比安說過這間酒館『原先』的改造計畫。 『當初其實想設計得華麗一點的：全岩石外殼、鐵木屋梁、特殊隱藏門、小型迷宮設計、新式排水設計、零死角通風系統、二十七段複合式陷阱。』 但夜未後來考慮到，真這樣華麗地建造下去，這間酒館絕對開不下去。不得已的情況下，夜未只好將這間酒館的機關作得不怎麼華麗──也就是改造成隱藏性機關。 只要將準備好的石製酒桌安裝到關鍵地方，夜未便能利用地板下的機關加以控制。藉由火焰對空氣的瞬間加熱作為機關動力，店內的石製酒桌搖身一變成了掩護設施。 雖然憑藉著石製酒桌的掩護，五人免於遭受彈幕洗禮。但眼尖的納爾西斯發現，那群傭兵當中居然有著魔法使的存在。 「喂老闆！你到底惹到什麼人啊！」巴卡斯說。 「慢著！為什麼巴卡斯你第一個質問的人是我啊？」躲在吧台後面的夜未說。 「老闆你快出去向他們道歉，他們斃了你後──啊不是，他們一定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的！」稍微探出頭去，但隨即被槍彈逼回來的納爾西斯說。 「納爾西斯你這個沒良心的給我記住！下次不要想在我這家店喝酒了！」夜未怒喊。 「我就說吧！魔法衛士隊什麼的只會倚多為勝而已！人少時就指會躲在障礙後面偷襲別人。」三騎士之首的艾迪說。 「老大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幾個現在也躲在石桌後面啊！」冷靜派的艾德盡職地吐槽。 「唉呦，哪個狗娘養的混帳開槍射我屁股的啊！這桌子也太小張了吧！偷工減料也該有個限度啊！」性格較為暴躁的艾痛喊著。 「去你的偷工減料！這可是我女兒親手做出來的桌子！分明是你沒躲好才會被射到屁股！」夜未不悅地吼著。 「老闆你不是說你十八歲未婚？你甚麼時候多出來一個女兒啊？」巴卡斯納悶地說。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們三個，先暫時合作如何？」納爾西斯吶喊著。 「不需要合作，這些傢伙我們幾個就有辦法解決！」艾大喊。 「艾，說的好！艾德你先出去吸引火力，我跟艾會負責掩護你的！」艾迪吶喊。 「等等我先觀察一下……『砰』……辦不到！我辦不到！我現在出去馬上會變蜂窩啊！」艾德哭喊。 酒館內的六人即使是身處槍林彈雨之中，依然停不下自己的嘴巴。六人的叫喊聲，再加上槍彈射擊石桌的聲音，使得這場戰鬥格外吵雜。 但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巴卡斯還是注意到，店內的魔法留聲機不知何時被收了起來。而酒館內的貓咪也跟魔法留聲機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了，老闆你剛剛那招再用一次！就是那如同海潮般的狂風那招！」納爾西斯靈機一動地說著。 「我才不要，用那招很累的。」夜未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酒館老闆你剛剛是為什麼用了那招？」艾德疑惑問道。 「當然是為了保護我店裡的貓咪！」 聽見夜未這理直氣壯的回答，其他五人瞬間啞口無言。連帶著那些正在開槍的傭兵，都因為這回答而錯愕不已，導致停下了動作。 隨後，便是五人一連串的筆伐口誅。 「慢、慢著，剛剛那種問題回答是怎麼回事！」 「你太小看我了，我可是會在有趣的事情面前說ＹＥＳ的男人啊！」 「這種事情一點都不有趣！人命跟貓命究竟哪一個重要啊？！」 「這種事情根本沒得比，最重要的當然是貓命！身為一個貓控，人命什麼的根本無關緊要！」 「問題發言！這是很明顯的反社會問題發言啊！」 「就算是救一千條人命跟救一隻貓的兩難抉擇，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貫徹心中正義拯救貓咪！」 「這算什麼兩難抉擇！？你這酒館老闆的喜好也太異常了吧！」 「喜好可以改變世界！不然你們以為埃及會崇拜貓咪是誰害的？」 「那種地名聽都沒聽過！而且害一個地方崇拜貓咪這種事情一點都不值得自傲────動手！」 正當傭兵們傻眼地聽著幾人的對話時，五人突然從石桌後面探頭出來，火球、風刃、土錐連續不斷降臨到傭兵們身上。 傭兵們怎麼樣都沒想到，五人竟是在一邊酒館老闆爭吵，同時制定好了反擊策略。殊不及防下，數名傭兵瞬間被五人的魔法放倒。 五人再度躲回石桌後面，避開了傭兵們的下一波攻擊。 雖然剩餘傭兵試圖射殺五人，可石桌的厚實程度超乎傭兵們的預料。足以打穿木板的銅丸，竟是無法破壞石桌，更別提傷到石桌後的五人。 但是傭兵們的射擊，不僅僅是為了射殺五人，更是為了爭取時間。 「……燒卻的火焰不曾停歇、請聆聽我的請求、將目光所及之處徹底焚燒、依吾之心、依吾之意、在無比炙熱的躍動中展現自身存在吧！」 隱藏在傭兵裡的魔法使所使用的，是火系統三角魔法「燃氣爆轟」。 這種魔法會發出火焰的脈衝，在指定的地點中爆發，將該地化作一片火海，並炙烤那些試圖逃離的敵人。 火球拖著紅色的尾巴衝向石桌群，接著引發了強烈的爆炸。紅與黃的光輝瞬間爆現出來，挾帶著黑色濃煙震撼了整間酒館。在魔法使的預料中，這一招絕對可以將那些石桌炸碎，如此一來五人就沒有了掩護。 在爆炸的暴風平息之後，爆發後的景象出現在傭兵們的眼中。 「這怎麼可能……」 魔法使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情況。 滿地的碎石，足以顯示出「燃氣爆轟」這魔法的破壞力有多強悍。但燃氣爆轟這魔法，也僅僅只是轟掉了酒桌的石頭外層，露出了內部的精鐵桌面來。 【哪個閒到沒事做的傢伙，才會在精鐵桌子外面加上一層石頭外皮啊！打從一開始直接用鐵桌不就得了！】見到這景象，魔法使在心中大吼著。 「哈啾！」 像是被爆炸的煙霧影響，躲在吧台後面的夜未，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時候，鐵桌桌面邊緣的空洞中，數根軍杖伸了出來，對準傭兵們就是一番狂轟猛炸。 「鐵桌上居然還有槍眼，這間酒館到底是甚麼來頭！」 魔法使忍不住咂舌道，隨後吹了聲口哨，示意所有人撤退。 跟夜未所猜的不同，這群傭兵只是接下了『給好大的喵這間酒館的老闆一點教訓』這委託。公然在托里斯汀王城內搶劫或殺人的話，即使有著貴族當靠山也相當難以善後。 聽見口哨聲，剩餘的傭兵們一邊警戒著店內六人，一邊扶起了倒下去的夥伴，迅速確實地離開了酒館，消失在六人的視野中。 「哼哼！果然是一群烏合之眾，這麼輕易地就被我們給擊退了。」 「我們可是背負正義之名的三騎士！邪惡之徒只要聽到我們的名字，不管是誰都會逃之夭夭的啊！」 「呃……艾，我不覺得剛剛那些傭兵知道我們的名字喔。」 「說的也是。喂──！剛剛那群傭兵你們給我聽好了，我們三個的名字是──」 「「──艾你閉嘴啊！」」 深知被人惦記會有甚麼下場的艾迪跟艾德，連忙撲了上去，避免艾對那些離去的傭兵說出他們的名字。 「抱歉啊老闆，不小心毀了店裡的東西。」巴卡斯看著亂七八糟的店內，尷尬地說著。 「沒差，反正我也習慣了……自從你們三個開始在酒館內逗留後，這家酒館平均一個月要大整修一次，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夜未嘆著氣說著，同時不著痕跡地關起吧檯底下的隱藏門。 「不過真沒想到，那些桌子居然還有這種機關呢。」納爾西斯也走了過來，感嘆地說著：「居然連槍眼都有，這樣躲在桌子後面的人們就能安全攻擊敵人，老闆你真是設想周到阿。」 「不不，納爾西斯你搞錯一件事了。」 夜未擺著手，否定了納爾西斯的說法。 「桌面上的小洞，並不是為了你們這些人而準備的喔。」 ... ... 從『好大的喵』酒館撤離的傭兵們，來到了預定好的撤退地點。 但是，原先準備的馬匹跟馬車，卻已經不在了那邊。 「怎麼會？半小時前檢查的時候還在阿！」 「嘖！難道被那貴族出賣了嘛！？」 正當傭兵們氣急敗壞地討論著的時候，遠方出現了幾個小小的身影。 無論有無負傷，傭兵們連忙拿起了武器，戒備著那些不知是敵是友的存在。 但是出現在傭兵們面前的，卻是一副令人哭笑不得的場景。那群小小的身影雖然全部武裝，刀、槍、劍、斧、弩，甚至連火槍都背負在身上。但那些身影並不是人類── ──而是一群貓咪。 「噗！這甚麼情況？一群武裝的貓咪？」 一名傭兵忍不住笑了出來，其他傭兵們也放下了緊張的心情。唯獨先前施展「燃氣爆轟」的魔法使，正皺起眉頭回想著，自己在哪見過這些看起來很眼熟的貓咪。 領頭的貓咪則是指著傭兵們，比手畫腳地不曉得在做些甚麼。 突然間，一個想法貫穿了魔法使的記憶。 「所有人快開槍！他們是出現在剛才那間酒館裡的貓咪！而且牠們不是普通的貓咪，而是傳說中的高智慧魔獸──『艾露貓』啊！」 魔法使急忙大喊道，但卻晚了一步。 被稱為『艾露貓』的貓咪們，身手矯健地衝向傭兵們。傭兵們雖然試圖抵抗，但艾露貓卻有著超乎想像的技藝，幾乎是一招一個地撂倒了傭兵們。 麻醉箭、刀背打擊、音爆彈……等等。眾多千奇百怪的招式，使得傭兵們毫無抵抗能力。 魔法使啐了一口，先前的「燃氣爆轟」再次施展出來，轟中了數隻閃躲不及的艾露貓。 然而在猛烈的爆風之中，艾露貓們幾乎是毫髮無傷地從火焰中穿梭而出。 施展完魔法的魔法使，還來不及做些甚麼，便被一隻拿著大槌的艾露貓狠狠擊中後腦勺。 昏迷前的魔法使，腦海裡所想到的，是有關艾露貓的相關訊息。 艾露貓，是生活在哈爾凱尼亞大陸上的一種擁著高等智慧的魔獸，幾乎能與所有智慧生物溝通，也能像人類一般使用武器。 外型與一般貓咪沒有兩樣，所以除了艾露貓開口說話或者人立起來，不然根本無法分辨出兩者差別。 由於個性愛好和平，所以除了完全無法溝通的魔獸之外，艾露貓極少主動攻擊他人。 艾露貓的居住地不詳，但運氣夠好的人，說不定能夠在深山野嶺中發現牠們的身跡。根據傳聞，如果能夠跟艾露貓打好關係，甚至能夠用金錢或稀有物品雇用艾露貓。 就戰鬥力而言，全副武裝的艾露貓，其實力絕對可以稱為菁英戰士。某些戰技純熟的艾露貓，甚至能夠一對一地撂倒一頭亞龍。 但是艾露貓真正具有威脅性的地方卻不在此。 艾露貓並不會像妖精一般施展原住之力，也無法使用魔法，但神卻給了艾露貓一份難以想像的賞賜。 那就是，無視傷害的能力。 無論受到甚麼樣的傷害，艾露貓都能潛入地底下後，在一段時間後爬起再戰；無論甚麼樣的魔法，都無法給予艾露貓致命傷害，最多只能使艾露貓灰頭土臉。 沒有人知道這能力的原理，就連『無視傷害』這能力，都僅僅只是魔法使們的推測。 雖然曾有人試圖活捉艾露貓，甚至是扒下牠們的皮當作護甲，但那通通都是徒勞無功。 所有捕獲艾露貓的人或集團，總會因為地震或是暴雨的襲來，而使得艾露貓們逃出生天。至於那些躲在大後方的指使者則會以最快速度失勢，有時還會因為原因不明的意外而身患殘疾，甚至是陷入難以理解的瘋狂。 就好像神不希望艾露貓死於非命般，對艾露貓異常偏心。 根據小道消息指出，艾露貓甚至能自由出入水精靈或火精靈的領地，而不會遭受兩位精靈的攻擊。但沒有人能夠證實這點。 【為什麼……那酒館老闆能夠雇用艾露貓……】 還來不及想通，魔法使便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艾露貓們確認傭兵全部倒下後，先是對視一眼，隨後拿出鐵鍊綑住眾傭兵後，一蹦一跳地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