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探狱
窗外露出一丝鱼肚白的光亮，蓦然炸响了“噼里啪啦”的闪电声，混夹着“轰隆隆”的炸雷声。气势磅礴地萦绕在卧室的外围，煞是吓人呀！ 惊得陈小翠睁开了惺忪的眼皮瞄向没有关窗的外面，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片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飘荡着。有的调皮地黏在窗棱子上面啦！ 看到这里，她不觉嘀咕起来：昨天，天空还是一片晴朗无云。今天，天空雷电交作的。却稀稀疏疏地飘洒下鹅毛大雪，真是反常得不可思议啊！ 嘴里嘀咕着，陈小翠已经穿好了衣服。汐拉着布鞋就冲到卧室门边抽掉门栓子拉开了，就发现庭院里的花草树木已经披上了透明的薄纱啦！ 蓦然，一个念头闪现在她的脑海中：昨天朝廷派来的官兵们来万府抓人，今儿个天空就雷电交作地降雪了。眼下，都已是十月里了。怎么会飘雪呢？ 心里升起了质疑，陈小翠不由得抓耳挠腮地说：咦，咱爹娘说过“六月飞雪”的故事。这“十月飘雪”，莫非连天老爷也觉得万府人不应该遭受到大姑爹的牵连。也谴责皇帝老儿不应该定下“诛灭九族”的律条吗？ 想到这里，陈小翠猛地冲到庭院里仰望天空振臂高呼：老天爷，你可千万要保佑三位老夫人的娘家人。已经带着她们和万府的子嗣后代们平平安安地逃到外地啦！ 这时，她又想起昨天不明白的问题。立即转身“脚下生风”地奔向后院，身后落下一连串的“啪嗒、啪嗒”声。绵延、回旋在万府上方的气流中，听着显得单调、沉闷、凄厉、无助呀！ 走进万府后院的祠堂中，陈小翠望着一个个的牌位泣然说道：列祖列宗们，受公爹庇护。我可以活下来啦！两位钦差大人后天就会来封了这里，等我今天去县衙牢狱向公爹和夫君问清楚一个问题。明天就只能带着你们一起离开，无奈之处。还望你们能够理解啊！ 接着，她就抓起几把云檀香点燃了依次插进：这些牌位前面的香炉中。然后点燃了它们前面的蜡烛，又面对着它们双手合在一起举到胸前，声泪俱下地说：列祖列宗，你们可要显灵庇佑我找到你们的后代们呀！ 话儿溜出口之后，陈小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向一个个的牌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奔出来，奔进厨房里简单收拾了早饭填饱肚子，拿毛巾擦干净了嘴巴也顾不得洗刷碗筷和锅瓢等物品啦！ 她忙忙碌碌地做了鱼、虾、rou、鸡四个菜肴，用荷叶包包了几层塞进竹篾食堂桶里；又从碗橱里拿出两双筷子、一瓶烈酒，也塞进竹篾食桶里。喃喃自语地说：哎，离开之前就只能为他俩做这一顿菜肴啦！ 说着话儿，陈小翠又奔进卧室撬开墙壁上一块砖头，从里面掏出一拎包碎银掂动着喃喃自语：哎，去县衙牢狱见公爹和夫君。必须要买通县衙门口的衙役和牢狱门口的狱卒，这些碎银肯定只够应付他们了吧！ 片刻之后，陈小翠将这一拎包碎银分成十包。然后，苦笑着将它们塞进身上几个兜里啦！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不知道朝廷啥时候会派人来抓她，才留下这些碎银。留作生活一段日子的费用呀！可是，现在为了获得心中不解的谜底。却必须用它们收买牢房的狱卒，自己以后的生活费也就没有下落啦！ 此时此刻的陈小翠，心里想得最多的还是：夫君万麒麟的五姨太王银凤身怀有孕，在娘家跟着金花jiejie去了京城游玩。昨天却没有看见她，和老爷、夫君一起被抓回来呀！托公爹的庇护，自己才得以侥幸地可以继续活下来。完完全全有责任搞清楚这个谜底哦！ 她更明白：王银凤再挨两个月就要生孩子了，就算没有了维系日后可以生存一段日子的碎银。她也必须向公爹和夫君问清楚她的下落，找到她一起照应夫君麒麟最后一个孩子。如果不这么做，她以后肯定会良心不安哦！ 想着心事儿，陈小翠已经寻着黑色油布伞奔出万府锁上大铜锁。就“脚下生风”地奔向华阳县县衙啦！ 一路的行人和车辆，她也无暇浏览。心里一个劲地惦记着：哎，但愿三位老夫人和她们的娘家人已经全都易了容，跑到无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可千万不能让两位钦差大人，和县令、川官带领的御林军和衙役抓到呀！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的光景，陈小翠来到拥有高大围墙的县衙门口。望着守在县衙门口的四位年纪比她小的衙役，她掏出四个小包碎银走近守在门口的四名衙役说：四位兄台，我想进去探望昨天被抓进来的万鹏举和万麒麟。这些碎银就算你们的茶水费，拜托成全哦！ 说着话儿，就将碎银递给他们。她不由得忐忑不安地想：现在，也不知道守在牢狱门口的是几位狱卒呀？如果，他们全都嫌少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陈小翠就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犹如住进了十五只野猫。在里面七上八下地乱奔乱跳呀！ 接过碎银，四位衙役掂了掂手中的小包。一齐满脸堆笑地说：大姐，冲着你挺会做人的份上。我们当然必须答应你的请求，请进吧！ 闻听此言，陈小翠不由得长吐了一口气说：哦，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我真是由衷高兴，也非常非常感谢呀！ 说着话儿，她就忙不迭地说：哦，那两个人被分在那一排的牢房呢？ 其中一位衙役走进休息室，查看了“牢狱人口薄”说：那两个人，坐在第二排第四间房。你可以进去啦！ 陈小翠一听，立即冲进衙门。就看见：平坦空地的对面的一座房子，门楣上写着“明察”两个字。空地的东面就是一排房子，而空地的西面就是几排写着“牢狱”的墙壁啦！ 在这些房子的前面，分别站着两个狱卒。她不觉暗想：外面只有两名狱卒，但愿里面也只有两名。好歹留点碎银够我明天雇辆马车，离开万府吧！ 想着心事儿，她就掏出两小包碎银走到第二排牢狱东首。一边递给站在那里的两名狱卒，一边说：两位兄台，我来此探望第四间的两个犯人。这是一点小意思，还望笑纳啊！ 掂动着碎银，两名狱卒挤出笑容说：大姐，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你快去吧！ 陈小翠一听，就转身走向第四间的门口。看见那里也只站着两名狱卒。蓦然，她觉得心里就像搬去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嗖”的一下子就没啦！ 她立即又掏出两小包碎银，走到第四间的门边。将它们递到两名狱卒的手上。陪着笑脸说：两位兄台，一点小意思。请多多包涵哦！ 望着手里的一小包碎银，两名狱卒笑嘻嘻地说：大姐，快去快回。可不能让咱俩为难啰！ 听到这里，陈小翠就像一支离铉的箭一样冲进去了。眼光立时扫向每一个牢笼里的犯人啦！ 里面有一些犯人，就像约好似的一齐扫向她。看明白了不是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时，他们全都叹息着抱怨了：哎，原来不是来看我的。害咱白高兴啦！咦，最近怎么都没人来看咱呢？ 总算看到公爹和夫君的牢笼了，陈小翠急忙奔过去从竹篾食桶里掏出两双筷子，又掏出一瓶烈酒、四个荷叶包递进去。笑着说：公爹、麒麟，我知道牢狱里的伙食不好。就做了鱼、rou、虾、鸡，你们快吃吧！ 万鹏举一听，就迫不及待地接过筷子、摊开四个荷叶包。万麒麟打开烈酒瓶，两人就一边喝酒一边大快朵颐地吃菜啦！ 这时，陈小翠慢悠悠地说：公爹、麒麟，银凤meimei跟着金花姐去京城游玩。难道，你俩在京城没有遇见她吗？ 闻听此言，万麒麟咬牙切齿地说：小翠，如果那个女人肯拜托她姐夫李云龙。替咱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皇上一定会看在自己乘龙快婿的份上。放咱们一条生路哦！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冲着面前的女人叫嚷了：小翠，她却没有这样做。如今，咱们的脑袋不知道哪天就掉了！拜托你今天别再提她的名字啦！ 陈小翠真的没想到，自己听到的是这些话语。更没想到：这些绝情的话语，竟然是从自己夫君的嘴里蹦出来的呀！ 想到这里，她不敢置信地说：麒麟，我记得以前的日子里。你可是最宠爱王meimei啦！刚才这些话语，一定是和我开玩笑的吧？ 岂料，万麒麟却恼怒万分地嚷嚷：小翠，叫你别再提那个女人。你怎么偏偏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你，啥时候变得听不懂人话啦？ 看到这里，万鹏举用力捶了儿子一拳。气愤地责怪：麒麟，惹你不开心的又不是小翠。她好心好意做了美味佳肴给咱俩吃，还带了烈酒给咱俩喝。你冲她嚷嚷什么呀？ 说着话儿，他转向牢笼外面的儿媳说：小翠，王银凤在京城已经与麒麟断绝关系了。她还说，会打掉肚里的胎儿重新嫁人。因此，他心里一直挺难受的。你就看在咱和他平素对你也不错的份上，不要与他再做计较吧！ 陈小翠一听，立时眼睛睁得溜圆溜圆地惊呼起来：哎呀，林大姐还为她和将出世的孩子分了财产。还雇了马车和保镖将家产和她的陪嫁丫鬟小莲，送回苏南华阳县牵牛镇王府啦！银凤meimei，咱们万府每个人平素也对她不错呀？她怎么能打掉再挨两个月就要出世的胎儿呢？ 说到这里，她就觉得心儿就像遭受“刀砍火焚”一样疼痛无比了。她轻揉着心窝处声泪俱下地说：哎呦，都说“母子连心”。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份骨rou之情，银凤meimei又怎么能狠下心肠割舍呢？ 听到这里，万麒麟丢下筷子气呼呼地说：小翠，你要是再提那个女人。我现在就撞死在这间牢狱里啦！ 说着话儿，他就做出要撞墙的样子。吓得陈小翠忙不迭地说：麒麟，你快别这样。我不提她就是啦！ 她的话音刚落地，万鹏举就冲着外面嚷嚷：狱卒兄弟，我是6号牢笼。拜托拿张纸砚和一支毛笔，我要写份遗书哦！ 闻听此言，狱卒在外面不耐烦地说：哎呀，6号牢笼关着的那位落魄的万老爷。据说他留作家用的金银财宝，都已被三位老夫人和几位儿媳妇瓜分了。他还写啥子遗书，又有什么用呀？ 另一位狱卒，就笑着说：人嘛，临死之前总是要交代一些事情的。他要纸砚和毛笔，给他送去就是啦！ 话音一落地，就有一位年轻人拿着纸和毛笔跑到6号牢笼前面。一眼瞅见陈小翠，他忍不住惊讶地说：咦，这位大姐。你要探望的人，就是他俩吗？你居然还为他俩哭得泪水涟涟了，他俩，是你什么人呢？ 万鹏举一听，忙不迭地说：狱卒兄弟，她是咱的外甥女。看咱府邸没人了，就煮了四个菜肴让咱们在临死之前享用哦！ 听到这里，那位狱卒就将纸和毛笔递给万鹏举。温和地说：老伯，您只能写一些关键的话。上头规定了，死囚是不能获得亲友们探望的机会。这位大姐已经进来很久了，万一给头儿遇见了有人探望你们。我们可就“吃不这兜着走”啦！ 话儿蹦出口，他就转身离开了。万鹏举立即埋头写起来，片刻之后抬起头将两张纸条折叠好了递给陈小翠。压低声音说：小翠，离开万府去了外地方可看纸条上面的内容。你千万记住啦！ 他的话音一落地，万麒麟也蚊蝇似的交代：小翠，以前年轻的时候太对不住你了。我想你一心想随着咱们赴死，肯定将分得的家产全都交给你娘家人。让他们带着你和我的子嗣后代们去外地活命啦！ 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地说：小翠，你离开万府就去苏南华阳县牵牛镇王府。将林小媛分给王银凤的家产要回，留作你以后生活所需的费用吧！ 这时，两位狱卒异口同声地催促了：那位大姐，头儿恐怕马上就要来了。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万鹏举一听，急忙将纸砚和毛笔递给陈小翠。笑着说：小翠，要说的话全都写在纸上了。你快走吧！ 听到这里，陈小翠将纸条塞进怀里。接着，掏出手帕擦拭几下脸颊的泪水。挤出笑容安慰眼前的这对爷儿俩：公爹、麒麟，王员外是个秉性耿直、善良的人。他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打掉肚里的胎儿，你们压根就无须为此担忧。就只管定下心神享受剩下的日子吧！ 话音一落地，她就弯腰拎起竹篾食桶。咬紧牙关硬是克制着自己伤感的情绪，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牢狱奔出县衙大门。眼泪就如同“开了闸板的洪水”一样，争先恐后地挤出了她的眼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