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 走出长乐宫
傍晚时分的长安街上，夕阳已经逐渐地坠落了。正是倦鸟归巢、行人回家的时候，那座富丽堂皇的驸马府落日的余晖中，也就披上了一层暗淡的灰黄色外衣啦！ 两位穿着雍容华贵的少夫人手拉着手走出来，依偎在一起一边溜达着一边欣赏着悄然落幕的街景。时不时地，她俩就忍不住地转头瞄向街道东首的尽头---- 此情此景，刺激得守在府门西侧的居侍卫不由得望着东侧的同伴说起悄悄话：李侍卫，瞧两位公主心不在焉地欣赏街景的神情。分明就是在等人嘛！ 他的话音一落地，全神贯注地瞅向街道西首行人们的李侍卫就说：居侍卫，咱们驸马爷平时除了苦读四书五经、就是去颐和宫与太子博弈象棋。还从未见他主动约请朝中那哪位官员来府赴宴啊！按照你所说的情况，我觉得两位公主这会儿的心儿。肯定是在担忧林御史是否回来赴宴呀？ 这席话儿，立时引来居侍卫的共鸣：李侍卫，先前听到驸马爷吩咐杨侍卫去接林御史的时候。咱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啦！这会儿，我咋就没想到两位公主的心事儿呢？咦，你说林御史今晚会来赴宴吗？ 李侍卫暗自思量了一会儿，才语气缓慢地说：居侍卫，林御史是位颇具正义感的官员。对于驸马爷“破天荒”的邀请，我觉得他绝对不会有所猜忌、而借故不来哦！ 闻听此言，居侍卫忍不住叹息着说：哎，但愿如你所想。否则，驸马爷年纪轻轻的心儿。不知是否能承受得了受人冷落啊？ 受他的影响，李侍卫也不由得叹息着说：哎，林御史今晚能否来府赴宴。可是直接关乎到三个月后，驸马爷能否顺利通过朝廷举办的“春闱”呀？但愿---- 说到这里，他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接下来的话语，也就嘎然而止啦！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不好的厄运，不幸从他的嘴里挤出来。又恰巧降临到宅心仁厚的驸马爷身上啊！ 其实，两位侍卫揣摩眼前两位公主心里所想之事儿。只猜对了一半：她俩确确实实是在等林御史的到来，但是她俩此刻的心里也在百般渴望着能够见到他的小女。万府已故麒麟少爷的正室夫人林小媛哦！ 这会儿，忠义公主王金花压低嗓音说：乐平meimei，当初的林将军率领御林军沉着、冷静地配合八位“御前带刀侍卫”打败了拥有“黑毒掌”的一僧一道以及他俩的八位徒弟。父皇念及他是“有功之臣”赐他接替了罪臣宁飞虎的“御史”职务，并且法外开恩赦免了他小女林小媛的连带死罪啦！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情绪低落地说：也许，林御史现在对于与万府有关系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了。我这会儿还真猜不透，今天他听说曾经是万鹏举亲家翁的咱爹来府里了。到底是否还愿意带着林小媛来赴宴呢？ 东宫长公主雍乐平搂住她的腰部，将嘴巴贴着她的耳垂说：金花姐，林御史平素在朝中一贯挺有正义感的。我可从未听父皇说过他一字半句的不好哦！依我看，你现在的担忧压根就是对他不了解而已。我敢断定他听杨侍卫说你爹来驸马府了，今晚肯定会带着林小媛来赴宴。你就放宽心态在此等待迎接“驸马府的贵客”吧！ 这番言语，从一位长年累月生活在皇宫中的主儿嘴里溜出来。忠义公主王金花的情绪总算缓和了一些，她像一个孩子一样充满神往地说：乐平meimei，林御史既然是一位心怀正义感的官员。那么，咱爹向他借“腰牌”以及借侍卫去接叶小青和余小兰子嗣后代的事情也就不难啦！这会儿，我的脑海中就闪现出万府几位老夫人与几房少夫人----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不自觉地越来越高涨了。吓得东宫长公主雍乐平的心儿，立时就“噗通”狂跳起来啦！ 与此同时，她急忙挤着眼睛努着嘴巴打岔：金花姐，那个冬青树的叶子被雪儿侵掠过了竟然还碧绿着。它可真能抗寒啊！ 看着同伴的神情，忠义公主王金花终于恍然大悟了：刚才，自己情绪太兴奋了。完完全全地忘记了，西侧的府门两边还站着两位侍卫呀！ 意识到这一点，她就心领神会地话锋一转说：乐平meimei，也就只有在皇都城才能见到这种耐寒的绿色植物。我这位从民间里走出来的人，可算饱了眼福啊！ 这时，一连串马蹄着地的“哒、哒”声混夹着马车轱辘碰撞雪地的“咯吱、咯吱”声。骤然冲击着两位公主的耳膜啦！ 紧随其后，府门方向传来夫君李云龙和两位侍卫异口同声的唏嘘声：哎呀，林御史是否来了呢？杨侍卫该不是赶着一辆空马车而回吧？ 冷不丁地，两位公主相互对视着抛出共同的感慨：我的个天，咱俩竟然没注意到驸马啥时也走出了府门。更没想到，守在府门两侧的两位侍卫居然也想着与咱俩同样的问题啊！ 此时此刻，随着杨侍卫“吁”地一声雪一样白的马儿就四蹄着地了。一边贪婪地允吸着街道上残留的积雪、一边“呼哧、呼哧”地打起响鼻啦！ 只见，驸马李云龙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撩开马车篷子的门帘子瞅向里面。只一眼，他就像个孩子似的欢呼起来：金花、乐平，林御史带着他的四千金来了。咱总算没有辜负岳父大人的重托哦！ 片刻之后，气宇昂扬的林御史扶着端庄、稳重的林小媛弯着腰身钻出篷子踩着脚蹬走到地面。随即双手抱拳地高呼：驸马千岁、两位公主千岁，微臣携小女拜见。谢谢你们的盛情厚意哦！ 说着话儿，他就撩起官袍下摆屈膝下跪；看到这里，林小媛也学着他的样子屈膝下跪啦！ 驸马李云龙急忙伸腿顶住他的膝部，并且弯腰快速地拽起了他；与此同时，忠义公主王金花与东宫长公主雍乐平也配合默契地拽起林小媛。三人就像预先约好了一样，同时和颜悦色地说：咱们都是曾经相识的老熟人，无须那些客套礼数。今日宴请林御史与四小姐，也就是想叙叙当初的情谊而已哦！ 话音一落地，他们就族拥着林御史父女俩走进府门直奔二进厅堂。背后落下一连串的“啪嗒”声，混夹着他们欢快的说笑声。为这雪后初晴的冬季天气，增添了一道甜美、靓丽的风景呀！ 眼前感人的场面，看得杨侍卫、李侍卫、居侍卫就像约好似的一齐发出感慨：原来，咱们驸马爷、以及两位公主与林御史父女俩都相识。刚才，咱们还担忧驸马爷今儿个会“热脸贴冷屁股”地大伤自尊。如此甚好啊！ 走到离府门三米开外的地方，林御史才悄声说道：驸马千岁，听贵府侍卫说苏南华阳县牵牛镇的王员外来了。是吗？ 王金花一听，迫不及待地说：御史大人，正是家父迫切渴望见到您和小媛姐有事相告。想必他这会儿已然等在厅堂里啦！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林小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驸马爷、两位公主，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呆在京城这几个月的日子里，我的心情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呀！白天里忙碌着教孩子们自食其力的技能，倒也能暂时摒弃心中一切杂念力争全神贯注；晚上一个人独处时总是显得心事重重，折腾得眼皮子一个劲地上下打架坠入睡梦里。脑海中，又总是频繁地闪现着几条无法知道答案的问题哦！今天，在贵府能够见到王叔叔。任何词藻都难以表达我此刻心里的激动和高兴啊！ 说话之间，五个人情不自禁地加快了步伐。片刻之后，他们的脚步声就相继停留在驸马府的厅堂里啦！ 紧随其后，早就等候在里面的王员外就拉上两扇红漆木门插上门栓子。随即伸手指向里间说：林御史，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边吃边聊吧！ 闻听此言，林御史一边走进里间一边摆着手说：王兄，咱俩都是万鹏举昔日的亲家翁。彼此之间就无须再讲究官门礼节，还是像以前称兄道弟来得心情舒畅啊！ 驸马李云龙和忠义公主王金花、东宫长公主雍乐平，也忍不住异口同声地说：御史大人，您是咱们的长辈；小媛姐的年纪，比咱们也都大。以后，你们父女俩见着咱们也别再“千岁、千岁”的称呼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喊咱们的名讳吧！ 这席话儿，刺激得两位听者一齐摇着头说：驸马爷、两位公主，你们都是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儿赐予的。咱俩怎能随随便便地称呼呢？你们如此的建议，委实不妥呀！ 这时，大家伙已经走到里间一张摆上碗筷、酒杯和美味佳肴的雕花八仙桌边了。王员外一边将林御史强行按坐在上座，一边笑呵呵地说：驸马爷、两位公主，在眼下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咱们倒是可以随便称呼你们哦！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儿。咱们确确实实是不可以违背皇上的旨意哦！ 正在往六只酒杯里倒“宫廷御酒女儿红”的三位年轻人一听，禁不住转向他抛出了共同的抗议：爹爹，现在这里就没有外人。您明知道可以不必对咱们讲礼节，怎么还这样称呼呢？说得咱们做晚辈的脸颊都红了，心里也觉得挺不自在啊！ 趁着王员外抬头倾听的机会，林御史站起身将他按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与此同时，他也笑呵呵地说：王兄，既然这里现在没外人。咱们大可不必讲究那些官门礼节，品味美味佳肴以及“宫廷御酒女儿红”的同时。完完全全可以无拘无束地说事儿啰！ 这番言语来得真是太及时了，王员外就“顺坡下驴”地直奔主题：御史大人，咱此次进京其一是要告诉小媛侄女一件好消息。其二，就是找你相托另外一件大事儿呀！ “好消息”三个字儿，刺激得林小媛立时彻彻底底地丢掉了往日的矜持。她像个孩子一样眼睛睁得溜圆地瞅向说者，兴高采烈地欢呼了：王叔叔，您的话意可是说咱公爹和夫君的尸身被好心人劫出华阳县衙的法场啦？又毫发无损地装进灵柩送回了“万府墓地”安葬了吗？ 她的话音一落地，王员外就摇着头说：小媛侄女，你公爹和夫君的尸身在许多好心人的协助下成功劫出法场。因为雍熙皇帝派出的官兵们尚且驻守在万府，咱只能请这些好心人帮忙运回“王府墓地”安葬啦！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变得深沉了：小媛侄女，此事说来话就长了。当初你和叶小青、余小兰带着与麒麟所生的子嗣后代们离开万府了，身为万府二少奶奶的陈小翠不忍心万府爷儿俩去了阴曹地府没人伺候。就将你分给她那份家财的四分之三赠与爹娘和哥嫂们，再三央求他们带着她和夫君麒麟的子嗣后代去外地逃生。自己独自留下来等着陪伴万府爷儿俩去阴曹地府呀！ 王员外停下话题端起酒杯与众人碰了一下，自己先喝掉一半又说：万府爷儿俩被雍熙皇帝派去的官兵们押回家中看到陈小翠时，感动和愧疚的泪水顿时犹如“开了闸板的洪水”一样涌出他俩的眼眶。趁着当地知府和县令还没到现场的机会，他俩就告诉押着自己的朝廷官兵们眼前这个女人只是府中的一介丫鬟。两人极力表明不希望连累与自己不相干的女人，让他俩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哦！ 说到这里，他掏出手帕擦拭两下湿润的眼眶说：因此，陈小翠才得以逃脱了万府“满门抄斩”的连带之罪。在她最后一次带着一壶烈酒和鸡鸭鱼rou去县衙监狱探视万府爷儿俩的时候，万鹏举交给她在狱中向狱卒讨要的纸、笔画出的一张“峨眉山万府避暑山庄”图。告诉她里面有地方可以供她日常生活所需的杂粮、蔬菜，让她不要再顾及他俩了。趁着官府还没封万府的机会将可以带走的物品收拾好，雇一辆有篷子的马车即刻动身去那里藏身吧！ 接下来，王员外举起半杯酒碰了众人的酒杯先喝光了说：陈小翠按照公爹所说收拾好可以带走的物品、杂粮，还将万府列祖列宗牌位装进了一只粗麻袋。才雇了一辆有篷子的马车赶到峨眉山，在寻找“万府避暑山庄”之前编了个借口将物品、杂粮和粗麻袋都寄放在山脚边的一家客栈里。后来下山去物品时，居然被膝下无女、且乐于助人的掌柜夫妻俩认作了义女。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啊！ 此时的他，嗓音已经哽咽了：御史大人，陈小翠这次也乔装打扮来到华阳县衙的法场。她想等到负责监斩的你和朝廷官兵们离开法场了，将被“斩首示众”的公爹与夫君的尸身从木桩上解下来。再雇一辆有篷子的马车运去峨眉山“万府避暑山庄”内安葬，日后才方便供奉祭品、焚化纸钱孝敬他俩和万府列祖列宗哦！幸亏掌柜夫妻俩见她“不辞而别”而心生怀疑，吩咐最为心思缜密的四儿子悄然跟踪在后。看到她在华阳县衙的法场附近徘徊几次，猜透她心事的小伙子立即放飞信鸽回峨眉山报信呀！ 听到这里，林御史不由得低呼起来：怪不得咱在华阳县衙法场，突然看见“从天而降”数十位拥有精湛武艺的江湖武士。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着话儿，他的语气也变得深沉了：本来，皇上谕旨是让梁尚书、于丞相去华阳县衙法场“监斩万府爷儿俩”的。我看小媛和她的子嗣后代们整日以泪洗面，就跪地磕求两位朝廷重臣一位装发烧得不停咳嗽、一位装摔倒受伤了。皇上不得已才让他俩留在京城“监斩罪臣宁飞虎”，我才获得去华阳县衙法场伺机劫出万府爷儿俩尸身。再运回“林府墓地”安葬的机会哦！ 此时的林御史，已经声泪俱下了：可是，由于余浩宇等四位“御前带刀侍卫”与他们的副手们盯得紧。我一直没有机会实施劫尸的计划呀！亏得峨眉山脚边那家客栈掌柜夫妻俩平素一贯“乐善好施”，才能于陈小翠陷入危难之中请来数十位拥有精湛武艺的江湖武士来协助。否则，就凭着我“孤掌难鸣”的力量。肯定是无法从戒备甚严的法场成功劫出万府爷儿俩的尸身，来圆小媛儿和她子嗣后代们的心愿啊！ 从头至尾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林小媛欣慰地说：王叔叔，咱爹爹为了能够有机会去苏南华阳县柳树镇万府“一探究竟”。今天早朝之后，还跪求梁尚书、于丞相在皇上面前举荐他前往西南边陲安抚两位华将军的部下啦！这会儿，您带来了咱公爹和夫君的尸身已成功安葬进“王府墓地”的消息。咱爹再也不需要去危机重重的西南边陲，真是太好啰！ 话儿溜出口了，她就离开座位来到王员外的身边屈膝“噗通”跪下去。弯腰俯身低头磕拜啦！ 身后陡然传来“噗通”声，王员外惊得放下筷子和酒杯转身循声望去。只一眼就瞅见了这一幕，他急忙拉开板凳伸腿抵住林小媛的脑袋说：小媛侄女，小女王银凤当初对夫君麒麟犯下不可饶恕的错失。老朽对万府爷儿俩所做之事，都只是想为她减轻一些罪过。其实，你压根就不必感激我啊！ 忠义公主王金花一听，也离开座位来到身为万麒麟正室夫人的女人对面。一边弯腰屈膝跪下去，一边声泪俱下地说：小媛姐，小妹当着雍熙皇帝和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儿不顾我和云龙的阻止执意与麒麟分手。林御史肯定写了信让信鸽捎给你啦！看着丫鬟小莲带回来本不该属于小妹银凤的一份财物，我就被你不记恨她的行为而深深感动了。所以，我也发自肺腑地认为你真的不必磕拜咱爹。以后，你就是我和小妹银凤的嫡亲jiejie哦！ 看到这里，王员外拽起了她俩喜极而泣地说：小媛侄女，长女金花说得对极了。等万府三位老夫人与麒麟的几房夫人以及孩子们都团聚了，咱就全当成自家人其乐融融地相处啦！ 这时，林御史猛地拍着脑袋说：王兄，你刚才还说有一件大事相托于我。就赶紧说出来吧！ 这席话儿惊得王员外立时转过身来，脸儿泛红地望着他说：御史大人，看我脑袋犯浑的。竟然差点忘记说最重要的事儿啦！目前也知晓了万府三位老夫人的下落，已委托七位江湖武士陪着她们的恩人前往大别山接了。当初，小媛侄女委托林府侍卫将叶小青、余小兰和她们的子嗣后代都送去嘉峪关的山洞中藏身。今儿个约你来驸马府中赴宴，就想拜托你借出可以出行任何地方的“通关腰牌”。再派出一些侍卫随我前往嘉峪关接人啊！ 一直困扰心中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了，林御史端起了酒杯对着他心情舒畅地说：王兄，咱明天凌晨就将“通关腰牌”和一些侍卫交给你。今晚，咱们喝下这杯酒就吃饭吧！ 驸马李云龙和两位公主望着两位老人，三位年轻人就像孩子一样喜笑颜开地说：今晚，爹爹带来的全是好消息。从此往后，咱们总算可以心无牵挂地过日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