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父亲的真身
这几句话犹如一道道惊雷，在金圣哲的心头骤然炸响。 天上厚重如铅的乌云，仿佛一片无边无际的诡异大海，翻滚着，怒吼着，像是要幻化成一只凶恶的魔兽，吞噬天地的一切。 金圣哲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飞舞，他却浑然不觉。 耳边风声呼啸，雨声涛涛，雷声滚滚，但都不如全身神经的麻痹感来得强烈。 他足足花了几分钟，才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静，狂跳的心脏终于安稳下来。 这消息对金圣哲来说太过意外！ 使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巨大震惊！ 金圣哲忽然明白了，也理解了爸爸为何常常不在家里露面——原来他身兼要职，需要管理六区被恶魔人占领区域的事务！ 此时此刻，金圣哲的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了。 他努力整理好混乱的思绪，但出口的语气仍然带着压抑不住的惊疑感：“爸爸是恶魔学院的校长，也就是说，石老师和白老师……” “他们是六区恶魔人的头领，是我信得过的得力部下。”金文道扶栏远眺，整个人像一座巍峨的山峰，伫立于翻涌不息的云海之下。 “他们知道我和爸爸的关系吗？” “是的，他们知道。” 金圣哲恍然大悟。 心里想道：“怪不得白莉娅和石瑞浩，他们的眼神和注意力常常会集中在我的身上，原来是因为我的身份和别人不一样！这样一来，昨晚白莉娅的反应也能解释通了。” 金圣哲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爸爸，你和李院长很熟吗？” 金文道面露笑意：“是啊，我和他是老朋友了，可以说是忘年之交。” “那么，你也肯定知道暴王吧？” 金文道淡淡说道：“他是十区的领主，一个让清道夫头疼、恶魔人畏惧的角色。” 金圣哲舔了舔嘴唇：“我把暴王手下的一个头领给打了。” 金文道不以为意，神态轻松，悠然说道：“这没什么，你的做法是对的。换成我，我也会那么做。在六区的地盘上，由不得他们撒野。” 听到爸爸这样说，金圣哲的心情激动起来，一股暖意流遍全身，足以抵御朔朔寒风。 他来到六区后，见到这里的种种景象，便一直对六区领主心怀敬佩之意。而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就是六区领主！此时面对如此惊人的真相，他对父亲产生了更加崇敬的感情，并以拥有这样伟大的父亲而自豪。 “我一直在关注你的行踪，我真没想到你会成为他们的通缉目标，更没想到你会干出大闹监网那样惊天动地的事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李先生就提出了送你来这里学习的建议，毕竟这里有我在。” 金文道将脸转了过来，态度亲切温和。很难想象，这就是七大恶魔人中的傲慢者路西法！ “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起你的真实身世，是想让你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虽然知道真相肯定瞒不住，可谁承想，你暴露的日子比计划中的快了几天。” “爸爸的意思是，等到毕业考试结束之后，就把关于恶魔人的事告诉给我吗？” “是这样没错。” 金圣哲的心弦纠结起来，假如那天黄昏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就不会被清道夫找上门，mama可能就不会永远地离开。 他嗫嚅着说道：“我的身体……如果那天……” 金文道忽然打断了他，用平和的语气谆谆告诫道：“不用自责，这世上没有如果，悔恨改变不了结果，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心里难过的话，就把握好现在的每时每刻，不让自己以后再产生悔恨吧。” 金圣哲眼前蓦地一亮，胸口处的压抑感顿时消无，爸爸的这一番话终于解开了他心里的一个结。他慢慢地攥紧拳头，觉得浑身充满了蓬勃的力量。 想要无悔，就要用强大的实力作为有力的保证，不然只会成为任人宰割的鱼rou，想要守护他人更是一句空话！这是金圣哲经历过冰火洗礼后，悟出的道理。 “爸爸，你一定很强吧？” “不，我若是足够强，这个城市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金文道的语气里包含了些许无力感。 这不是谦虚，而是发自内心的无可奈何！ 金圣哲问道：“爸爸的称号是傲慢者路西法，也就是说，爸爸曾是魔王撒旦的手下？” 金文道迎风傲立，面容平静地说道：“没错。我们曾经还是很好的朋友，但，也仅仅是曾经罢了。” “听说他很强？”金圣哲试探问道。 “是的，他非常强，当年几乎没人打得过他，直到那个叫陆羽的男人突然出现。” “16年前的那场大战，爸爸你亲身经历过？” “不，我没有。” 金文道的回答出乎了金圣哲的预料。 “那时候，我已经不是魔王组织的一员了。” “那个人还活着吗？”这是金圣哲比较关心的问题。 “大多数人都说他已经死了，可我确信，他还活着。”金文道忽然转头冲金圣哲一笑，“你是不是认为我很糊涂？明明没有证据，却如此自信。” 金圣哲下意识地点头，接着又猛然摇头。 金文道重新遥望远方，不紧不慢地说道： “直觉。 我能够闻到那个人的味道，这味道有时远在天边，有时又无处不在。而且，我感觉到他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就像一根无形却有质的线，将我们二人相互连接起来。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如果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就是‘命运’吧。 你如果感到奇怪，可以选择一笑置之。” 金圣哲迷茫地盯着爸爸，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那个家伙，是不会轻易死掉的。”金文道补充了一句。 金圣哲豁然开朗，总算体会到了爸爸话里的含义。爸爸一定是对魔王足够了解，才会说出这番话来。而且，了解的程度非常深！ 此时，金圣哲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巍然屹立在恶魔人巅峰上的男人，既熟悉又陌生，既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爸爸为什么要离开魔王组织？那时候，魔王不是正处在巅峰期吗？” “原因有好几个，总的来说，就是因为意见不合。我追求和平，而他追求战争。 我占领六区的大片区域，组建自己的势力，并不是为了称霸，而是想给恶魔人制造一个安稳的生存空间。 在清道夫的打击下，恶魔人更应该互相帮助，由强者来保护弱者，让弱者变强，而不是互相攻击，这才是恶魔人的生存之道。不对吗？” 望着那双温和的眼睛，金圣哲轻轻点头。毫无疑问，面前的人不管被其他人称作什么，都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是自己的父亲，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金文道的神态忽然严峻起来：“脱离魔王组织以后，我一直致力于破解恶魔人的谜团，如今已经揭开了真相的一角。我本以为自己会见到被掩盖的一缕曙光，可惜我错了，我见到的是比黑暗更加黑暗，比恶魔更加恶魔的东西…… 我现在明白了，试图解谜本身就是个错误，这么做不会带来好处，只会回赠给我们更加深重的灾难。除非，会出现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