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夜话
一到夜晚，朝歌城内便万家灯火，这镶嵌在流金岁月当中的千年古城，有着数不清的荣耀与辉煌，也正如城中的那座鼎盛的紫金皇宫，香火弥漫，天意昭昭，永垂不朽。 月色晴朗，皇宫最高的城墙之上，两道身影俯视着整个朝歌城，两道瘦削挺拔的身影，一个伟岸，一个锋芒毕露。 其中一个是神国陛下魏无极，另一个，则是庄珣。 在晴朗月色的映照之下，庄珣一脸平静地站在魏无极身后，从始至终神色都没有过变化，如水般沉寂。 魏无极同样面无表情地望着皇城之下的万家灯火，缓缓开口道：“这片华贵的灯火景色我望了足足有八千年，然而却总不会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庄珣微微抬头望了一眼魏无极，随后又低下道：“是因为陛下爱民如子？” 魏无极回头笑了笑：“这个是谁告诉你的？衣衫尽那小子？他当然不会这么说吧，该是恨透了我的，毕竟，当年的确是我杀了他师父。” 庄珣沉默，没有说话。 魏无极又将目光望向了下方的万家灯火，眼里带沧桑与缅怀，开口道：“是因为我知道，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永恒，能让你心有触动的，那就要去珍惜。” 庄珣心中微震，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庄珣才问：“陛下当年为何要杀死陈松阳国师呢？” 自千年前莲生国师闭关之后，神国国师这个位置一直都是由他弟子代为的，第一个是他的入室弟子王魁，而自王魁死后，便是衣衫尽的师父陈松阳了。 魏无极回头望了一眼庄珣，道：“我并没有要杀他，但他的确是死在了我手，更或者说，他知道我不愿杀他，所以冒着一个毁我大计的风险，逼使我去将其杀害，事情有些复杂，一时说不清，但，他是我这辈子遇见过的一个很好的人，是我的老朋友，直到现在也是。” “我不明白，你为何不去向衣衫尽解释呢？我想，他应该会理解。”庄珣又问。 “因为我要他成长，因为我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背后的事情，他现在一定已经死了，神都的那只魔爪可不会轻易放过他。”魏无极淡淡回答。 “神都魔爪？我也曾听他说过，但究竟是谁？难道连陛下您都不清楚吗？” 魏无极微微摇头：“我开始以为是莲生国师，但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魔爪隐藏在神都当中，足足隐藏了一千多年，似乎从当年神都妖邪之事屡屡发生之后，他便开始隐遁在了神都当中。” “国师陈松阳当年发现了一丝关于这魔爪的蛛丝马迹，但是他却不愿将其说出口，当时他跟我说，若是将此秘密道出，神国苍生将会受到毁灭打击，我那时候并不相信，直到他被人刺杀过几次之后，亲自来皇宫请求我将其杀害，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为什么要请求你将其杀害？”庄珣不明。 魏无极定睛望着庄珣：“因为国师。” 庄珣眉头一皱，看来，此间事情当真复杂得很。 这时魏无极缓缓继续道：“开始之时我自然是很信任国师的，毕竟他当时为神国诛下如此多的妖魔邪祟，只是那个时候我心中也始终有困惑，为何我却无法找到并且消灭那些作祟的妖邪，难不成真是因为莲生国师佛法高深，能诛妖灭邪不成？要知道在当年我已然是帝境巅峰，天下之大，没有人是我魏无极的对手，但唯独就是对那些妖邪没有办法。” “到了后来我心中便有了一丝怀疑，若是这些妖邪本就是国师作弄出来的呢？” 庄珣眼睛微微睁开，显然也为这个怀疑感到有些震惊。 魏无极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起来：“因为有了这个怀疑，所以我便开始着手去调查了，事情到了最后，我也终于清楚了，知道了当年天下妖邪背后的真相。” “只是……”魏无极停了下来，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什么？”庄珣讶然问道。 魏无极轻叹了一声：“只是，这一切的真相却并不是我调查出来的，而是一个人告诉我的，是国师莲生告诉我的。” 庄珣陡然震撼。 “我从未想过会是这般，竟然是他自己亲口来告诉我，且看其模样，似乎早已知道我对他有所怀疑一般，他虽是修炼佛法，但却会一些神妙之术，预人吉祥灾厄，如同信手拈来，我想这应当也是他最大的依仗了，他知道事情会败露，所以便自己过来告诉我了。” “他为何要这么做？” 魏无极摇了摇头：“没什么特殊原因，只不过是想占一个先机罢了，毕竟当时朝都上下还是尊他为神国国师，若是等我自己查清楚了，势必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深夜之时独自来找我了。” 庄珣点了点头，这的确是精明人会做的人，道：“国师现在依旧是神国的国师，想来你们当年是达成了什么交易了对吧？” 魏无极有些讶然，却没想这年纪轻轻却能够猜出来，笑了一声，道：“的确是如此，当年我发现了他所做之事，他也同样发现了我所做之事。” 说到最后，魏无极显然语气有些愧疚，“我这辈子，也只做过这么一件错事，而且，这件错事直到现在也还在继续当中。” “是那春秋蝉吧？”庄珣道。 魏无极点了点头：“你知道了，当日我便觉得你旁边那个女子不一般，只是没想到连春秋蝉也知道，想来背景也不一般吧。” “是，锦娘曾经是泾河龙族出来的。” “难怪。”魏无极应了一声，“我年少之时，偶得白日做梦，梦见了瑰丽大世界，从那当中得知了关于春秋的信息，但也只是一些信息，并未太放在心中，直到某一天，我突然发现我体内多了一只金色的春秋蝉王，我才醒悟到，那个梦非同一般，应当是传闻当中的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