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解围(一)
这是一个非常安静的男子,与其说是安静,庄珣更将其理解为安寂。 世间万物都在变化,但此人给他的感觉却如同一种亘古不变的东西一般,就仿佛是一条至高的真理,但却让人难以理解。 这个人每一步都走出了一个世界,包容万物,却又有着一股冷冽的柔和,很清晰的冷冽,这样一种复杂而又从顺的感觉交替出现在此人身上,有时候,庄珣仿佛看到了男子一个人,但有时候,哪怕是望着此人看,庄珣好像也觉得看不到此人一般。 不知为何,他相信此人所说的一切,虽然一路以来男子一句话一个字也没说,但一路以来,庄珣却觉得自己与他交流了千言万语一般,男子不说话,却仿佛了解周遭的一切。 这是何种的境界? 万物朝他生长,乃至于万道都为他让路,庄珣脑海当中蓦然想起了一人,那个武神殿曾经的最强殿主,步步生莲的聂云霄,传闻此人也是如此,他走过的地方,都将绽放出生命的莲花,此人的温和,更是令得远古天妖为之折服。 “所谓的步步生莲,其实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庄珣心中猜测,这一路以来,他心中也异乎寻常的平静,而且还是从未有过的平静,自他修炼以来,他感觉,好像自己所有要做的事,都是为了等待男子的出现一般。 这种想法上了他心头之后,他有霎时间的震惊,但后来又觉得理所当然,他知道,眼前那个男子,是一个能够令得万物臣服的人,说臣服不好,正如男子所言,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这种诡谲奇异的感觉,始终环绕在庄珣心头。 “万物都有属于他自身的伟大,我所要做的,只是去发现万物各自身上的伟大,然后将他们连接起来。”男子回头温和说出一句话。 “你看这株小草,我在两千年前便已经见过它了,在一千年前我也曾见过它,我的妻子见过它,我的孩子也曾见过它,我曾经见过的所有人,包括你,也在两千年前见过它。” “它有着一个磅礴而又渺小的开始,它甘为天下间最卑微的生命,但它却自命不凡,它的生命力,比之百丈参天大树更加浩瀚,虽然它轻易就可能在洪水天灾面前消逝。” “我与你在两千年前见过,只是当时我不认识当时的我,而你也不认识当时的你,我们其实从未相遇,但我们却无时无刻不在一起,从两千年前,乃至于更久远的年代,我们便一起相亲相爱了。” “这就是生命,其实万物都是一体的,而伟大则是同样的,我站在篙棘前与你站在河城边其实是一样的,因为连接一切的世界精神有着它独一无二的属性,我们无法触碰,但它却与我们形影不离。” …… 一路上,男子都在说着一些让庄珣莫名其妙的话,锱铢理深,晦涩难明。 不但如此,庄珣总觉得这人不仅仅是平易近人那么简单,他仿佛觉得自己曾经见过此人,当然,并不是如同男子说的那种玄机般的见过,而是确确实实有些熟悉的感觉。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距离,而在这中间,庄珣却从未发现哪怕一只妖兽靠近,便是毒虫都没有,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静,悠然,他知道这是因为男子在此地的缘故,如今方圆四周,仿佛就是男子的世界一般,就连庄珣他自己,在恍惚间都觉得自己与男子是一体的。 这种奇异匪夷所思的感觉不断在他心中上演,直到最后,两人听到了前方远处的打斗呼喊之声,刀剑争鸣之声,此刻,那里正上演着一场大厮杀! 男子脚步停了下来,定睛望着那前方的战场,庄珣远远便感受得到那里战斗不一般,境界不下于他的都不说,而且有好几个还更为强大,已然臻至神王境了。 “走。”男子道了一声,迈步走向那战场。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看的东西?”庄珣想起此前男子对他说的一番话,他说要带自己来看一些东西,庄珣缓步跟上。
男子并没有回应,而是道:“看似是人们之间存在着太多太多的仇恨,其实这股仇恨是我们与自己之间的仇恨,因为别人也是我,我也是别人,我没有敌人,有只有我自己,我们自己。” “所以仇恨本身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它只会伤害我们彼此,然而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仇恨却在这发挥了最恐怖的效果,没有人能够逃过它,当然,也极少数人想要逃过它。” “人死偿命,人死偿命,我们其实是杀了我们自己,然后还要再杀一次,这是极端的错误,无法原谅的错误,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惩罚,更不应该存在冲突,因为一切都是我们自己,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安静地立于世间,享受平和,如此而已。” “只不过,这个世界是残缺的,也正因为此,所以才有了人性的贪婪与自私,冲突与死亡,如果一个人能够不死,或者能够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的话,我们就可以造就一个完美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可以自由的生活,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我们活着的都是彼此。” 庄珣默默地跟在男子后面,思索着男子所说的话语,他有理由相信,男子的实力绝对不是他能够想象的,而男子说出这些话语,背后究竟又是有着怎样的意思呢? 他感觉,这些话语仿佛是对一个全新世界的理解,不同于现在的世界,换而言之,男子是想要改变世界,想到这里,庄珣不由有些震惊,只是,这有可能吗? “你看。”这时,男子温和指向了战场,目光深邃,“这场战斗继续下去的结果,就是中间被围困的那一方尽数覆灭,而后他们的利益得到了重新的划分,然而最后,这些人还是会互相攻击,终有一日,会有一个最强大的人或者势力出来,而后,这个人或者势力又会死在别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