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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新的开始(下)

    殒龙林内,张灵儿与溪儿他们曾经所在的那一个地点,一只断臂的手掌突然猛然跳动起来,那手臂突然死死地紧握住。这只手臂不是别人所留,正是宗行的那一条断臂。宗行那时一条手臂穿入了金色的护罩之内,而那一条手臂并未被溪儿与鬼笑他们几人发现,这才侥幸留在了殒龙林内。

    而远在千里之外,天乙睁开双眼,他惊诧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经这惊天动地的灭世一击之下,他竟然没有死!天乙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这完好无损的身躯,尽管此刻他所受的内伤震荡极其严重,可是至少躯体安然无恙。他不敢不相信,为什么在韩少倾那一招毁天灭地的噬灵炮之下,他竟然没有化为飞灰!

    天甲神剑缓缓浮在他的身旁,他眼看这天甲神剑上布满的伤痕与碎裂,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说。天甲神剑乃是他的主剑,他的一生都只为供奉天甲神剑而活,他的一生是屈尊的一生,没有自由,没有理想,更谈不上希望。随着他全部的精气灌入到天甲神剑内,他的身体内彻底失去最后一丝精气之时,就是他这一生终结之日。

    可是今日,身为主人的天甲神剑竟然宁可承受剑身破碎的后果将他的性命救了下来。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他的生命原来并不卑微,同时他也不知道天甲神剑为什么会这么做。器物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像人一般拥有感情的,更不会像人一样思考。它只接受指令,或者是发出指令,可是天甲神剑此举明显不合乎常理。

    天乙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何,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抚摸着自己的天甲神剑,心疼的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碎裂痕迹,头也不回的便朝华山走去……

    祁灭与陆离在无尽的虚空之中游荡,他们要比韩少倾好上一些,可以在虚空之中存活几个时辰,但是一旦这几个时辰过去他们还没有找到回去的路的话,他们的生命便要终结在这虚空之中。

    正是这时,一道飞梭从天外而来,穿越无尽虚空,直至两人的面前。

    “是师父的飞梭!”祁灭惊喜道:“师父的法器来为我们引路来了www.shukeba.com。”

    他回头朝陆离望去,陆离点点头。

    “飞梭,快带我们回去!”

    那飞梭虽然听不懂祁灭的话,但是却早就收到了天心仙子的指令,飞梭一转,便带着两个人朝出口飞去。

    这不知名的飞梭乃是天心仙子的法器,速度之快比二人的飞行速度要快上数十倍,几乎是片刻之间,这两人便来到了昆仑山地界。

    这时,在高空之中一道人影悬浮而立,陆离并不认识那人。仔细打量之下,这人亦是太虚境初期境界,实力应该应该不可能比祁灭要高。

    “师兄……”祁灭朝那人恭敬道:“劳烦师兄前来接我。”

    “同门师兄弟,何出此言?”那人爽朗而笑,望向陆离,“这位是想必就是陆公子?”

    “正是……”陆离诧异,“兄台竟然听过我的名字?”

    祁灭的师兄摇头,“曾经倒是没有听过,只不过师父让我传话来,就说告诉一位姓陆的公子,说韩少倾还活着,请陆公子无须担心。”

    陆离心惊,他原本就一直在担心韩少倾的安危,此次跟祁灭进昆仑山也正是希望找到能帮助韩少倾的人,可这个天心仙子竟然料人先机,简直是神鬼莫测,实在恐怖。

    “多谢天心前辈提醒。”陆离咋舌道:“也多谢这位师兄前来传话。”

    “诶,何必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祁灭这位师兄显然也是个好客之人,“陆公子,何不到我昆仑山小坐?”

    陆离摇头,苦笑着道:“我还要要务在身,还请恕罪。”

    他望向祁灭,“祁兄,来日方长,那时再见。”

    祁灭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随后闭上双眼,“你走吧陆兄,若得空闲,到昆仑山来找我。”

    陆离感激的望着他,两人未有语言上的交流,却又都彼此心领神会。所谓相知无远近,万里尚未邻,正是此意。

    陆离告辞而去,祁灭身旁的师兄淡淡道:“师弟,看来你此行收货很大。”

    祁灭淡道:“此行总算突破至太虚境,征服了七伤剑气修炼者道路上最大的障碍,自此畅通无阻矣。”

    那位师兄苦笑着摇摇头,“你说的这些,我都未曾惊讶,在我看来这都只不过是必然的。纵然可能没有这么快,却也是早晚的事。”

    “但是你却有了朋友,你不觉得这才是你此行最大的收获吗?”男子浅笑,“走吧,师父在等着你。

    祁灭一阵错愕,天未曾想到师兄会如此说。或许这才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吧,祁灭莞尔。后师兄所说的后半句更是令他错愕,“你……你说师父要见我?”

    男子点点头,“师父曾答应你当你修行到太虚境之时便会见你,既然如今你已经达到了她的期许,她自然要见你。”

    祁灭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即便如他般性情,听到这消息也忍不住的心跳加速,激动不已。事隔十余年,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成长为一个已经能独当一面的男人,此中辛酸苦辣又怎么会是常人能理解的。七伤剑气之痛于他来说与和师父分别的思念来说,却又算得了什么?

    他踉跄着走到天心殿外,天心殿乃是昆仑山上下第一禁地,除了有天心仙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私自擅入,即便是在这天心殿外围也不被允许擅自接近。

    那位师兄眼看已经到了天心殿外,笑道:“祁师弟,师父在殿内等你,我这便退下了。”

    祁灭点点头,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此刻的他其实根本就笑不出来,期盼了十几年的人即将就要见到,这种感情并不是开心或高兴这几个字所能表达的,这种心情更为复杂。曾经的痛苦、曾经的努力、这一切在他看来终究是值得的。他庆幸、癫狂、不知所措……

    这时,一道宛如春风一般灵动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灭儿,进来吧。”

    祁灭颤抖着双手,就连双腿也越发的控制不住,他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每迈出一步都无比的艰难。这几级台阶走过,简直比走在天机真境内的登天阶梯更为疲惫。

    当他推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一道倩影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身姿婀娜,长发及腰。雪白的裙摆浮在地面之上,背影宛如画中仙子,令人意乱情迷。天心仙子之称自千年前便已经与祁灭眼前这个女子合为一体,而这千年之间,岁月丝毫没有在她精致的脸蛋上留下一丝的痕迹,不知是上天的眷属,还是连苍天都怜悯这位绝世佳人,对她有着比世间任何人都要更多的宠爱。

    望着那道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祁灭久久无言,不知该如何把话说出口。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但却并不是一个无情无性的冷血动物,他同样是人,同样有着七情六欲,有着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对丑陋事物的厌恶。

    而在她心中,他的师父就是集天地之中最为美好的事物的人。

    祁灭突然跪倒在地,面朝天心仙子的背影,沉吟道:“师父,徒儿愧对师父。”

    天心仙子转过身子,展现出他那张惊世的容颜,“你倒是说一说,哪里愧对我?”

    “此次天机真境之行,我输了。不仅输给了那个叫做妖魁的人,更败给了陆离。就连韩少倾……”

    祁灭没有说下去,因为每当他想到韩少倾那抛弃性命而不顾的举动,嘴角都微微颤抖。韩少倾的所作所为,已经令祁灭对他的看法大为改观,如今他眼中的韩少倾不再是刚开始那般纨绔的子弟,如今他更是一个难以估量的对手。

    天心仙子缓缓走到祁灭的身旁,托住祁灭的脸,两个人四目相对,祁灭能闻到天心仙子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而天心仙子亦能感觉得到祁灭所呼出来的气息吹打在她的脸庞。

    祁灭愣罢多时,天心仙子笑了,笑靥如花,倾国倾城。

    “灭儿,你终于输了……”

    “这十几年间,我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着你的动静。你拥有着天赋,可你却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无论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没有一天你荒废了修行。我并不想让你修炼七伤剑气,我昆仑一派还有很多更适合你修行的功法,可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能改变……”

    “正是这份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与痛苦,你获得了这世间之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力量。即便是我,都未曾想象到你能走到这一步。这十数年间你未尝一败,天下之大,却根本无法在同辈之人中找到一个能与你相抗衡的对手。”

    “可是今天,你终于输了。为师很高兴。”

    祁灭心中一惊,莫非师父是生自己的气了吗?他刚欲说话,却被天心仙子用食指抵住了双唇。

    “没有人能一生不败,站得越高,跌得越疼。纵然是为师那个年代的天下第一人,也是从无数的尸山血雨之中爬过来的。他所经历的失败与挫折远比你想象的多,而你那个样子,却是为师一直不想见到的。”

    天心仙子笑着扶起祁灭,“既然输了,就要学会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

    祁灭恍然,默默点头。他从未想到到他的师父会这么说。在他心中天心仙子一向对他温柔却又苛刻,不然也不会期望他成为天下第一。

    “师父,我……”

    “不必再说了。”天心仙子道:“灭儿,你十余年未曾与我相见,陪师父喝酒去如何?”

    那祁灭一愣,不知所措。

    “你怎么还是这么呆呀?”天心仙子莞尔,“跟我走!”

    说罢,天心仙子拉起祁灭的手,两人便在夕阳之中消失在天边……

    蜀山

    李然回到蜀山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到蜀山,而是来到晴花的墓前。

    寒冬大雪,翩翩飞舞。蜀山虽地处淮河以南,但不知为何今年的雪格外的大。李然喜欢这种季节,雪总能让他想起很多事情,还有很多洁白无瑕的东西。

    当他来到晴花墓前之时,他惊诧了,他未曾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辰已转过身来,“师弟,已经回来了吗?”

    李然未曾回应,久久未语。

    漫天飞雪之中,两人孑然而立,白雪染白两人的头发与黑色眉毛,可是两人依旧是这样远远对视。先打破这种宁静的是李然,“还你!”

    李然将手中的紫郢剑一抛,便朝辰已抛去。辰已连手都没动,只是目光一闪,紫郢剑便悬浮在他的身旁。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在思过崖面壁的五年里,每天我都回来看她……”

    “你以为这样做就能磨灭你心中的愧疚吗?”李然笑道:“可笑,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任凭你做什么样的事都根本无法挽回!”

    他疯狂,他歇斯底里,这是五年之后,他第一次向辰已发泄出他全部的怨恨。可是他毕竟不再是五年前的他,心中的恨意尽管不能磨灭,但既然人已经离去,憎恨又有何用呢?

    当他每每问自己是否有勇气或者有能力杀死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兄辰已的时候,他的身体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告诉他答案。

    不能……

    杀了他,死的人也不能复生,只是又令一条性命陨灭罢了。

    “这五年来,我都未曾与你说过。那个女孩儿已经坠入了魔道,她的精神早就已经被魔性控制,接近你只是为了你身上的青索剑罢了。”辰已淡然,“原谅我这些年来一直未曾告诉你真相,不怕你恨我,我怕你恨她,因为她是你一生之中最爱的人……”

    “对不起……”

    辰已把话说完,将紫郢剑再次背在背上,缓缓在大雪之中离去。

    风霜、冰雪、狂风、怒喝。

    李然跪倒在地,仰天长啸。

    真相,这是对他最为残酷的真相。尽管他心中痛苦万分,可是他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是这样的结局。李然缓缓走到墓碑面前,那墓碑上嗨刻着他曾经写下的字。

    爱妻晴花之墓。

    李然微微一笑,轻缓地抚摸着那块木牌。

    “晴花,今天我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