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你爱我么
天上的星光黯淡了下去，黎明前的寂静，黑漆漆的朝这座荒废的山涧里压过来。 司临站在破败的院子里，看着言诺。 距离上次他们这样对视，已经过去了一个沧海桑田。可司临知道，言诺会回到这里的，因为这里，是她和飞陆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 这一次，他还是在这里找到了她。清晰的如同昨日才分离似的。 言诺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司临，就那么看着。 黎明终于来临，微弱的晨曦逐渐代替了星光的璀璨。 司临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沙哑：“小诺，你真的要做月神？” “……你何必多问。”言诺避过他的目光，看向远处，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曾经灵气四溢的双眸，如今像是干枯的井眼。 司临向前走了一步，言诺瞬时又将目光落回他身上，司临忙道：“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司临咬了咬下唇，这句话，他很早就想问了，可是他一直都没问出口。但是他也知道，错过这一次，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听到言诺的声音了。 言诺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示意他说。 司临鼓足了勇气，轻声道：“你……爱过我吗？” “……”言诺永远也不会想到，这是司临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的她只是有些诧异，随即便选择了沉默，什么也没说。 司临了然的笑笑，他在心底想，果然，言诺最终还是把心底的位置留给了飞陆。虽然飞陆死了，可是在司临看来，飞陆比他更幸福。 最后再看了眼言诺，司临苦笑一声，既然他最爱的女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去守护那冰冷的月宫，那么他就算拼劲全力，也会帮她去完成这件事。 言诺一晃神，刚才还在她眼前的司临突然就消失了。她抿抿唇，眸中泪光点点：“傻瓜，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傻瓜。” 神界。 连星将影子看的很紧，两人都心知肚明，对彼此也丝毫不感兴趣，小药童经常可以看见他们俩因为一件很小的事就对对方冷言相讽，事后却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相处，不过日子还算过的下去，没出什么乱子。 无极知道夙沙醒了，赖在长倾殿不走，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简直比娘亲还亲，愣是把玄漠和莲衣这两个教养好的不得了的神族都弄的开始有些吃味。好在夙沙也觉得无极紧张过头了，给他一顿说教，让他领着莲衣回去照顾南瑾了。 不曾想无极前脚刚走，司临就一声不吭的出现在长倾殿里，登时就吓了夙沙一跳。 “小龙，长出息了？还知道回来你！”夙沙跳下床，顾不得形象走过去就将跪在地上的司临给拎了起来，还是玄漠发现司临有些不对劲。 他平日里见他们俩，是不行跪拜礼的，怎么这次一出现就跪着？ “姑姑，我求你件事。”司临静静的看着表情生动形象的夙沙，夙沙这才注意到司临的异常，她和玄漠互望一眼，有点不淡定的问司临：“是不是和言诺有关系？” “我想让小诺当月神。”司临单刀直入，听得夙沙一愣一愣的。 “这件事你不该跟我说么？毕竟我才是天神之帝。”玄漠在一旁凉凉的飘出这么一句，司临忽然哭了，弄得他俩措手不及。 “姑姑，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不敢求叔叔，叔叔是神族的帝君，我不敢求他，可是小诺她就这么一个愿望，我只想在这世上最后几天，能看着她成为月宫守护。我……”司临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几乎说不下囚，夙沙皱起眉头：“小龙，你瞎说什么呢？” 他之前都被诊出是死了的人，还不是被连星救回来了，夙沙不允许他这么说自己。 “姑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没有几天可以活了，可是月神之位一直空着，你们也很闹心的对不对？”司临咬着下唇，神色凄然，“紫流连虽然是命运转轮选出来的月神，可是她昏迷了不是吗？她若是昏迷个成千上万年，那月神之位都要一直空着吗？” 玄漠一听这话，心想也是，他看了眼夙沙，夙沙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又看向司临。 “姑姑，小龙以后都不在你身边了。让小诺好好的，是我唯一的心愿。姑姑，你能不能答应小龙这个要求？最后一个？小龙以后绝对不会再烦你了。永远都不会了。”司临边说，边看着眉毛拧在一起的夙沙和玄漠。 司临知道，他这是在刁难他们，可是，他没有时间了，他只能这么卑微的，最后一次帮言诺，只希望那个女子，那个曾是他未婚妻的高冷女子，能记得他这条只有七百岁的东海小黑龙。 “这……”夙沙和玄漠这次是真的头大的不得了。这也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了的，司临和南瑾，紫流连和言诺，同样重要的存在，并不能舍弃任何一方。 两人正犹豫间，司临的身体已经慢慢的发生了变化，他的一双脚，慢慢的幻化成龙尾，黑色的龙尾不知怎的看起来竟有些苍白的错觉，甚至有些透明，像是死亡的味道，接着，他的身体慢慢的退回了龙形，扭曲着浮在地上，一条黑色的小龙，最后是他的头。 “这么快就来了吗？可是我还没有……我对不起二哥，对不起龙王爹爹，也许，我会对不起整个神界……可是我不后悔，只要小诺能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司临那还来不及掉出来的眼泪，含在巨大的龙眼里，在夙沙和玄漠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他就那么灰飞烟灭了。 什么都没剩下，只隐隐听见他清脆又疲倦的声音：“姑姑，对不起。” 夙沙愣愣的看着虚空，半晌，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传来阵阵暖意，她向后一靠，转过身狠狠的抱住了玄漠，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不一会儿，玄漠便觉得肩膀那里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