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舒贵妃说完,手便狠狠的捶在了桌子上,那阴沉的目光里透露出一丝凶意,脸上的表情也更是阴险,那嘴角一抹笑意让这个表情呢更加的完美。 紫宸听到舒贵妃说的话之后,自然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既然舒贵妃已经决定要这么坐了,她自然是会帮她的。于是紫宸便点了点头,一脸誓死效忠的模样,道,“娘娘说的是,孩子以后还可以再有,但是要是杨璃儿不整,到时候非翻了天不可。” 舒贵妃脸上这才出现了一丝笑意,她点了点头,让紫宸坐在了自己的对面,随后又才说道,“紫宸,你在我身边呆了多久了。” 紫宸不知道舒贵妃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虽是不解,却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奴婢自小就在娘娘身边,算下来也有十几年了。” 舒贵妃点了点头,像是回忆一般想了想,这才又说道,“那时候你才这么一点儿就跟在我的身边,一晃时间竟是过去了这么久。” 紫宸点了点头,她也还记得当初她见到舒贵妃的时候,是一个冬日,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她的娘亲刚刚被冻死,便被父亲送到了舒家,便见到了舒贵妃。这一呆,竟然就是这么多年,舒贵妃就连进宫,也将她一起带了过来。 “等这件事情完了之后,我也让母亲大人给你张罗张罗婚事,你也不小了。”舒贵妃缓缓地说道。 紫宸一听,便赶紧的说道,“紫宸从未想过自己终身大事,只想一直陪伴在娘娘身边。” 舒贵妃轻抿了一口茶,对紫宸的话也没有多做辩解,只是淡淡的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我也睡一会儿,那杨璃儿,就让她在外边晒着。” 紫宸点了点头,便扶着舒贵妃进了里间。 “本王让你去南方治理水灾,你怎么提前回来了,难道本王的话在你这里一点用都没有吗?”风曜寒背对着慕容辰,稍稍的皱起了眉头,对于慕容辰违命回来这件事情,他显然很是不满。 慕容辰看着风曜寒一言不发,眼神里却隐藏了愤怒,对于风曜寒说的话,他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他冷冷的问道,“为什么?” 风曜寒转过身,有些不解的看着慕容辰,不知道慕容辰为何这般问道。于是便说道,“什么为什么,本王还没问你为什么,你还质问起本王来了,是谁给你的权利,又是谁借给你的胆子?” 慕容辰丝毫不为所惧,他冷冷的看着风曜寒,慢慢的逼了过去,他那俊朗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心痛,他像是在倾诉一般的说道,“为什么,宫里宫外都在传言你要杀一千个婴孩,我是选择相信你的,因为我所认识的寒王,他就算再暴戾,再怎么不近人情,做事情都有一个愿意。” 慕容辰的语气很是强烈,一口气将所有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稍稍的停顿了一下,他的眸子里有些失望,甚至是绝望,他接着娓娓道来,语气里满是心痛,“可是,当我发现这件事情是真的的时候,寒王,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吗,我觉得,我一直以来似乎都看错了你,你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吗?” 风曜寒看着慕容辰慷慨陈词的说出这番话来,他的五官似乎有些扭曲,手也慢慢的捏在了一起,他一言不发,阴沉着脸看着慕容辰,慕容辰那脸上的绝望和心痛,他也看的是真真切切,想来这次他提前回来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那天,我们出宫赏花,那个所谓的小姐是谁,恐怕不会是那么的简单吧。”慕容辰的嘴角浮出一丝的笑意,这个笑意有些落魄,也有些讽刺。 还没等风曜寒作答,慕容辰便伸出了一只手,示意让风曜寒不必说话,他抬起头看了风曜寒一眼,随后又继续说道,“你不必解释,我虽不知道那小姐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是我认得她的琴音,还有那把琴,那不是寻常所见的琴,那是唐琴,还是雷氏所制的,我说的没错吧。” 风曜寒看着慕容辰一口气把话说完之后,不由得冷哼一声,背过身去,问道,“那又如何?” 慕容辰见风曜寒还不肯向自己吐露这件事情的原委,他也不由得哑然失笑一声,继续说道,“从那时候起我就起了疑心,当然你那次去见她我自然也是看到了的。我根本就没有去南方治理水灾,但这不是欺骗,就好像你让我去南方也只不过是想躲开我,也好进行你自己的计划。” 慕容辰话音刚落,风曜寒便突然转过身一下子掐住了慕容辰的脖子,他面色阴沉却发出一连串阴厉的笑声,那狰狞的面容上,那双眼睛透出一丝凶狠,他说道,“慕容辰,你就是这么和本王说话的么,本王对你一再的忍让,你就是这么的对待我么?” 慕容辰看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丝毫没有一点害怕,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风曜寒,他从喉腔里挤出一句话来,“难道你就不打算解释什么么?” 风曜寒又是一声冷笑,他手里的劲也就更大了,他看着慕容辰那痛心的有些天真的表情,他动了动脖子,说道,“慕容辰,你以为你是谁,本王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么?” 慕容辰也不由得笑了,一直和风曜寒对视的目光也垂了下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假了,却还怀着一丝的希望来找慕容辰,希望可以像以前一样,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只可惜,这次他错了。 慕容辰不知道是自己的思维出了问题,还是风曜寒变了,变得暴戾,变得无情,就像人们所说的一样,是一个暴君。 “看来那些事情是真的了。”良久,慕容辰这才无力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风曜寒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抽,动,他的心早已经坚硬的像一块顽石,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让他有所动,这会儿慕容辰脸上的表情只是让风曜寒觉得有些滑稽,有些可笑,他没有直接回答慕容辰的问题。 而是用自己的身份提醒着慕容辰,他说,“别忘了本王才是南楚国的王,而你,是听命于本王的王爷,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说完,风曜寒便松开了慕容辰。 慕容辰向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他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王,从没有改变过。但是那一千个婴孩多么无辜,你难道就没有想想他的家人,难道你真的不知道那种骨rou分离的痛苦,风曜寒?” 慕容辰最后直接叫出了风曜寒的名字,他希望自己的话可以让风曜寒改变直接的想法。却没有想到风曜寒时更加的愤怒,他的大手一挥,袖袍流转,便直接走了上去,阴冷的让人有些战栗的说道,“出去!你给本王出去!本王要怎么做,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你慕容辰来提醒。” 慕容辰见此,自然也知道一切都多说无益,他不由得笑了笑,便转过身,缓缓的走了出去。风曜寒,难道你真的这么不近人情了么。 慕容辰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一千个婴孩,风曜寒你还真是做得出来。 慕容辰忘不了当他知道这个时候之后的震惊,几乎可以说是呆若木鸡,犹如晴天霹雳,一直很理解风曜寒的慕容辰这一次却怎么也无法理解风曜寒,更不能释怀。 他在墙角听着风曜寒和那红衣女子的谈话,听着风曜寒催促那红衣女子,要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一千个婴孩,而那红衣女子自然也答应了这件事情。慕容辰可以肯定的是,那红衣女子便是当初拿着雷氏唐琴弹琴的女子。 那一千个婴儿究竟犯了什么罪,他们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这个世界,就要被他们的国主送命,那些单纯而又美好的生命究竟又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风曜寒,会让他如此不近人情,不顾代价的想要毁灭,他想不明白。 他之所以到现在才来找风曜寒,也就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他极力的想要找证据说服自己,哪怕是一个勉强的理由,他也可以心安一些,只可惜,他绞尽了脑汁,也无法将风曜寒的暴行和那一千个婴孩联系起来。 他这才来问风曜寒,希望风曜寒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但是看着风曜寒今日的表情和神态,他知道,他是失望了。 风曜寒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风曜寒了,他做事情已经不再需要有什么理由了,成为了一个名符其实的暴君。 慕容辰走后,风曜寒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他用手撑着自己的头,脑海里一片混乱。他看着慕容辰那质问的态度,还有那心痛的眼神,这让风曜寒有种眼中钉的感觉,他只觉得脑子几乎要爆炸了一般。 他一挥手便将烛台掀倒在地,他没有想到慕容辰居然会跑来质问自己,还是用那样的语气。若是慕容辰真的足够信任自己,那么他就不该来。 只可惜,慕容辰来了,还质问了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那太阳似乎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杨璃儿已经没有了最开始那种温暖的感觉,她只觉得脑袋像要被烤焦一般,嘴唇也是干涩发裂,她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看太阳,也就知道舒贵妃是在惩罚自己。 身上的肌肤就像要燃烧起来一般,那些伤口有些发痒,却又像在滴血一般,她极力的忍着,好几次她都感觉到自己好像要昏厥了一般,眼神恍惚,她的脑海中想象着慕容辰,这也只有慕容辰才会给她这么大的毅力。 杨璃儿恨不得现在有人过来再给她一盆水,也好让她稍微缓解一下这样的痛楚,但是舒贵妃似乎早就知道了杨璃儿会是这么一个状况,让所有的人不能给杨璃儿水喝,看她能坚持多久。 “她在外面跪了过久了?”舒贵妃起来之后,第一句话便问道。 “回娘娘,已经快三个时辰了。”紫宸说道。 舒贵妃看了看外头,这才面无表情的懒懒说道,“那就让她起来吧,明日让她再过来伺候,今日让她好好养养身体。” 紫车见舒贵妃发了话,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冲杨璃儿说道,“舒贵妃宽宏大量,也不计较了,让你今日回去,明日再过来伺候。” “谢娘娘大恩大德。”杨璃儿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抬起头却看见紫宸早已经远去。 杨璃儿没有什么怨言,她站起来之后就觉得一阵眩晕,便赶紧的又蹲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 今日的事情就算是这么过去了,杨璃儿只觉得自己十分的干渴,已经严重的缺失了水分,因为这样,她觉得浑身的疼痛都已经好了许多,她的步伐沉重而又缓慢,就像迟暮的老人,那苍白的脸上因为晒了太阳而发红,此刻正一阵青一阵红。 杨璃儿现在快点回去,然后好好的喝一碗水解渴。杨璃儿似乎都已经看到了水一般,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喉咙里似乎就要冒火。 “璃儿......”慕容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杨璃儿,他看着那单薄到有些瘦弱的背影叫了一声,有些不太确认。 杨璃儿一怔,随即她也就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己又出现幻听了。若不是她之前看到慕容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且在风曜寒的面前叫了出来,她也不必去和舒贵妃赔罪,在烈日下晒了这么长的时间。 慕容辰看着前面的人儿稍稍的愣了一下,却又没有回头,只能又叫了一声,“璃儿。” 杨璃儿缓缓地转过身来,她的心里始终还是抱了一丝的侥幸。当她看到慕容辰真的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呆呆的立在那里,望着慕容辰。 此刻慕容辰和她梦中看到的一眼,一身白衣偏偏,那温润如玉的笑容中只有潇洒和风流婉转,她不由得哑然失笑,难道她的眼睛也出现问题了么。 慕容辰明明就在南方治理水灾,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她不由得摇了摇头,便转身准备回去。 慕容辰也有些愣神了,他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儿就是那个明媚倔强的杨璃儿,若不是那眼神里的一丝落寞,他几乎都不敢上前,那是什么样的脸,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额头上还有磕伤,脸颊也有些发肿,更重要的是,她那清冷落寞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疲倦,还有那发干的嘴唇像是在烈日下暴晒了许久,有些发红的脸此刻却是愈加的苍白憔悴。 直到杨璃儿转过身离去,慕容辰这才反应过来。他几步跑上前就将杨璃儿抱在了怀中,眉眼间全是伤,他没有想到他才离去不过半月之久,杨璃儿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若是他再不回来,那么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一个叫杨璃儿的人么,他是不是就又要再一次失去她了。 突然被抱住的杨璃儿不由得有些惊慌的叫了一声,直到她再次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她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璃儿,对不起......”慕容辰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杨璃儿,他的双眼里是隐藏不住的悲伤,他在她的耳畔轻声低喃。 璃儿,这一声叫唤在她梦中出现了多少次,杨璃儿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这一次真情的呼唤是真的吗,她不由得撇过头,有些沉重的将手抬了起来,抚摸着他的面容,声音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想要哭泣,她带着一丝哭腔的说道,“锦,真的是你么。” 慕容辰的脸在杨璃儿的手里不停的转动,想要接触到更多的她,那炙热的手在他脸上化成nongnong暖流,流进了他的心坎里,让他的心也为之颤抖,他在那心里说,璃儿,对不起,我没能好好的保护你。 “是我。”慕容辰轻柔的说道。此刻全世界都似乎为之静止,这里只有她和慕容辰,也只有这样短暂而又美好的场景。慕容金宁不愿意放开怀中的人儿,好像只要他稍稍一松手,杨璃儿就会消失一般。 杨璃儿的心似乎在跳跃,在旋转,她想要好好地享受这一刻,但是她明白这是在宫中,到处有风曜寒的眼线,她不能这样,于是她轻轻地挣扎开了那个让她留念的怀抱,向后退了几步。 慕容辰有些纳闷的看着杨璃儿,看着杨璃儿那低着的眼眸,他的心也不由得有些颤抖,他也明白杨璃儿为什么要躲闪,要从自己的怀中逃出。 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杨璃儿,似乎就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像当初那般明朗,那疲倦的眼睛也不似当初那般明亮,就连那当初让他心动的倔强似乎也有些减弱。这样的杨璃儿是让人心痛的。 慕容辰不知道杨璃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身上还有明显的伤痕一直延续到了手上,那脸上分明就像是受过苦刑一般,当日的伤想来也应该会好一些的,奈何却变得更加严重起来。 难道风曜寒还是没有放过她吗,当初风曜寒答应过他,只要他去南方治理水灾,那么他也不会再追究,更不会为难杨璃儿。只是为何杨璃儿是以这伤痕累累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完全没有了当初的笑意。 他还记得当初在花园里,自己失落伤心时,她冲自己的嫣然一笑,即使心情灰暗,也被她的这一明媚笑意给冲的烟消云散,有她的笑意那边是最为美好的时刻,在他的世界里,便只有杨璃儿的笑容了,是那么的明媚,那么的让他怦然心动。 他真想将杨璃儿揽入怀中,给她安慰。这些天他不在,风曜寒有如此对待她,想来她的心里会更苦,她是不是一直在等着自己去救她,而他却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就在之前,他还觉得杨璃儿过得很好。 只是下一刻,眼前的景象便将他的幻想为之粉碎,荡然无存。慕容辰慢慢的伸出手,想要触摸到杨璃儿,但是杨璃儿却又向后退了些,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垂在眼前,那低下的双眸中,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些什么。 “璃儿,对不起。”慕容辰又重复了一遍说道,此刻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他只有这一句没有什么用处的对不起。 杨璃儿摇了摇头,她看着日思夜想的人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却不想看到他,杨璃儿不想让慕容辰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还有那遍体鳞伤的伤痕。 “不,你没有错,这只不过是寒王的手段罢了,我已经习惯了。”杨璃儿淡淡的说道,她的眉眼间那股倔强的眼神又回来了,只是却不如当初那般锋利,那般光芒毕露。 慕容辰看着杨璃儿如此生疏的样子,他虽知道杨璃儿这是在保护自己,但是他的心却也是很疼很疼,或许他早就应该发觉风曜寒变了,只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慕容辰望着杨璃儿,说道,“璃儿,你还好么。” 杨璃儿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就想要裂开一般,发烧发烫,但是她也愿意忍受着这样的痛楚和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多呆一会儿,她觉得头有些晕眩,她向后退了几步,稍稍的稳了稳神,说道,“我还好,我得回去了。” 杨璃儿的心里似乎在呐喊,她体内的血液在燃烧,在翻滚,但是下一刻却又归之于平静,就像是静止一般,她现在真想躲进慕容辰那温暖的怀抱,享受着那一刻的美好,只是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那么做。 她在忍,她在极力的忍耐。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饥饿而又疲惫的野兽,急需要解决的东西,而解决的东西就在眼前,却又得充满防备。 这样的感觉对杨璃儿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痛苦,她似乎已经无法形容出这样的感觉来,但又是真实存在的,是梦还是现实,她似乎已经分不清了,她也不想再去分清,此刻她最想要的,便是一碗水。 她能想象到自己的伤口裂开的情景,甚至还微微卷起,她就像是一条缺水的鱼,急需要水的供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