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雪雁本是一脸兴奋，这会儿听到杨璃儿的话之后，也不由得“哦”了一声，便给杨璃儿让了一条道，随后就又跟着杨璃儿走了进去。 进去后的杨璃儿依旧有些不安，便在屋里走来走去。那盆茶花也已经被搬出去了，换上了刚刚出水的芙蓉。 雪纯见杨璃儿如此，也变得有些不安起来。两人便在屋子里一起走来走去。刚刚进来的雪雁看见这情况，不由得努了努嘴，道，“夫人和雪纯jiejie，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杨璃儿和雪纯相视一眼，随后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这才算是稍稍的坐了下来。 杨璃儿不知道怎么一扯就扯到了雪纯的身上，雪纯倒也乐于回答。杨璃儿问，“那你家就没有别的人了？” 雪纯摇了摇头，面露戚色，道，“原本是有两个哥哥的，只是几年前战死沙场，还有一个现在正在边疆做护国将军，要说这一切都还得感谢辰王爷。” “哦？”杨璃儿不由得追问了一句，不知道这些跟慕容辰有什么关系，莫不是慕容辰托关系弄进去的。 雪纯叹了一口气，她那纤细的手扶在了桌面上，道，“夫人是有所不知，为了这件事情我额娘快事哭干了眼泪，当年我大哥还有二哥和辰王爷一起驰骋沙场，不料掉进敌人的圈套，最后是辰王爷坚持找人要去找他们，最后才救回了奄奄一息的二哥啊。” 到底也是伤心处，雪纯说道这里的时候，也不由得掉下了眼泪。杨璃儿见此，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些是非曲直，她问，“那也就只有你留在乳娘身边照顾了？” 雪纯点了点头，当年她并不大，只是看见每天额娘偷偷抹泪，不知底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大哥的死去。如今二哥远在疆外，是辰王爷看她们母女俩可怜，才接到了府中，待她如亲meimei一般。 只是她想要的并不是亲meimei那么简单，原本还会有一些想法，就连母亲也曾经暗示过一些，只是现如今杨璃儿的出现，让长嬷嬷改变了主意，雪纯明白，长嬷嬷是想报答辰王爷的恩情，那么她自然也要将自己心中的情感深深的隐埋。 “辰王爷待我们很好的。”雪纯又补充道。 杨璃儿也点了点头，这一点她自然是知晓的，慕容辰对谁都会好。杨璃儿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人的名字，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到最后还是不有的问道，“雪纯，你有没有听说一个叫洛桑的女子？” 雪纯一愣，心想还是长嬷嬷早有准备，才想到杨璃儿还要追问这件事情，她也早已经有了准备，这会儿见杨璃儿问起，便故作想了想，随后有才说道，“洛桑？好熟悉的名字。” 杨璃儿刚准备喝口茶，听到雪纯这么一说，也不由得赶紧放下了茶杯，道，“你知道？” 雪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歪着头一想，这才接话，“以前我额娘身边是有个丫鬟叫洛桑的，不过那时候我年纪不大，印象也不太深，只是和额娘的感情很深，最后却病死了，她的葬礼还是我额娘亲自cao办的呢。” 杨璃儿点了点头，这些她都曾经听慕容辰提过，只是让她好奇的是她的容貌，这天下真的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雪纯听到杨璃儿的追问之后，又仔细端详了杨璃儿一番，有些犹豫的说道，“那时候我才几岁，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大清楚了，至于一个丫鬟，我就更没什么印象了。” 杨璃儿听罢点了点头，她也多少知道一点雪纯在这个家的地位的，多少算半个大小姐了，慕容辰待她犹如亲meimei，府里上下自然也不敢对她怎么不恭敬。 “好了，夫人，您也别一直纠结了，这事儿过段时间太久了，要不我帮你去问一下我额娘？”雪纯说罢，连忙作势就要站起来。 杨璃儿见此，便赶紧的拦下了雪纯，道，“不用了，不用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就不要提起了。” 雪纯连忙的点了点头，心想这杨璃儿也还算没啥心眼儿，之前她还和额娘担心杨璃儿会多问呢。 “算这时辰寒王和王爷也应该谈的差不多了吧。”杨璃儿看了看外面，依旧没有慕容辰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便对雪纯说道，“雪纯，要不你也去外面看看，回来给我一个信儿，在这里一个劲空等也不是一个事儿。” 雪纯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应该不会聊这么久的，便匆忙的往外赶。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雪纯便又跑了回来，她一边跑一边笑，说道，“夫人，没事，没事儿了，听管家说，寒王已经走了，而王爷往书房那边去了。” 杨璃儿听罢，也稍稍的安了些心。只是她还以为慕容辰也会来这边一趟的，没想到直接回了书房，看来他也知道这边是没事的了。 于是杨璃儿放下茶杯，道，“那我也过去看看。” 雪纯点了点头，两人便向书房那边走去。 书房离翠落轩并不远，穿过藤萝花和长廊便是了。平日里这边并没有什么人，今日门外却立了好几个丫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在这儿干嘛呢，王爷呢？” 其中一个丫鬟见是杨璃儿过来了，刚准备行礼答话，就看见有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从屋内出来了。雪纯见此，连忙的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奴婢也不知道，平日里王爷都没有这样过。”雪纯不问还好，一问那丫鬟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杨璃儿连忙挥了挥手，让众人都下去。自己则推门进去了。 刚一进门，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呵斥，“怎么还进来，出去！我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要进来，我的话听不进去是不是。” “那我呢。”杨璃儿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慕容辰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不适应，想来也是为了逗逗慕容辰开心，便问了一句。 果然，慕容辰一听到杨璃儿的声音，便安静了下来。他转过身看见杨璃儿就站在自己的身后，面带笑容。他也不由得笑了笑，道，“璃儿，你来了啊，我还说待会儿去找你的呢。” 杨璃儿撇了撇嘴，故作委屈的说道，“你还说呢，我也以为你会去找我的，哪晓得在那边左等右等的，就是不见你的影儿。这不，我才和雪纯一起过来了，却不想就看见了这档子事。” 慕容辰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而且还被杨璃儿看在了眼里，不由得苦涩一笑，道，“哪有，刚刚那几个丫鬟实在是不懂礼数，把我放桌上的东西全都弄混淆了，我自然要说她们几句，平日里就是我把她们给宠坏了。” 杨璃儿听慕容辰这么一说，也算是明白了慕容辰发火的原因，不过，她依旧还是又追问了一句，“真是这样吗？” “当然了，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这样过？”慕容辰一昂头，说的有板有眼的。 杨璃儿也被慕容辰那一股认真劲儿给逗笑了，她拍了拍慕容辰的胸脯，道，“好，我又没说不是，你激动个什么？” “谁激动了啊。”慕容辰不由得一阵抢白。 杨璃儿翻了一个白眼，便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给弄乱了。不曾想慕容辰一见杨璃儿过来，便赶紧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部给收了，他说，“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凡人琐事，不看也罢。” 杨璃儿努了努嘴，心中倒也没有想要再看的意思了，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了一旁。慕容辰见杨璃儿不说话，还以为杨璃儿生气了，便道，“别动......” 杨璃儿有些纳闷的一回头，就看见慕容辰开始铺设宣纸，拿起了毛笔，刚想张嘴问这是干什么，就听慕容辰抢先说道，“你就坐那正好，我帮你画幅画，好久都没有画过了。” 杨璃儿点了点头，可是一看到慕容辰的右手，她也不由得一阵担心，便一下子站了起来，道，“可是，你的手......” 慕容辰昂起头看了杨璃儿一眼，笑着说道，“我这手虽然不中用了，可是画一幅画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杨璃儿依旧觉得不妥，她分明看见那只手似乎还有些发颤。 “你要是想让我快点画完休息，就好好的坐在那里，不要乱动，不然，把你画丑了可别怪我。”慕容辰见杨璃儿还想阻拦自己，便说道。 见此，杨璃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乖乖的坐在那里，看着慕容辰的一举一动。 慕容辰满意的笑了笑，他看了杨璃儿一眼，思绪飘得很远，仿佛回到了当初。他的手飞快的在纸间跳跃，至那一眼后，慕容辰便再也没有看杨璃儿一眼。 杨璃儿也不禁有些好奇，想要看看慕容辰在画些什么，但是又害怕慕容辰说，便只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慕容辰的一举一动。 慕容辰的手似乎抖动的更厉害了，好几次慕容辰都是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动了动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染料已经一字排开，慕容辰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细汗，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右手不要乱抖动，他想他的右手虽然废了，拿不成铁戟了，难不成就连一支笔杆子也拿不动了。不成，他一定要好好地为她画一幅画。 杨璃儿看着慕容辰轻抿着的嘴唇，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夺下了慕容辰手中的笔，有些责备的说道，“锦，你的手还没有好，不要画了，等你好了再......” 慕容辰皱了皱眉头，他看了杨璃儿一眼，却又另换了一支笔，道，“我这手也就这样了，不管休息多久都是这样。” 杨璃儿看着慕容辰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还有那过于僵硬的右臂，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轻轻的问，“锦，你是不是后悔了，要是没有我，你的手也不会这样，都是我害了你。” 慕容辰刚准备落笔就听到杨璃儿的话，他不由得赶紧停笔，拉住了杨璃儿的手，赶紧的摇头，字字诚恳的说道，“璃儿，你不要这么想，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别说是一只胳膊，就算是......” “锦，你不要说了。”杨璃儿拼命的摇了摇头，这些天她一直处于自责的状态中，若是没有她，慕容辰也用不着自毁右臂，到现在连一支笔也握不住了。 慕容辰一下子将杨璃儿搂在了怀中，他动情的说道，“璃儿，你要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怪我自己没有能力，好好地保护你。” 杨璃儿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不住的摇头，却将慕容辰紧紧的抱住了，十指交扣，道，“锦，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我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和你不愉快，以后更不要你这么说自己了。” 慕容辰见杨璃儿松了气之后，也赶紧的点了点头，表示以后绝不会再这样了，杨璃儿这才止住了眼泪，到最后她望了桌上一眼，便又说道，“那你以后也不要再动笔了。” 慕容辰也望了望桌上的那副还未完成的画，眉头不由得稍稍皱了一下，杨璃儿见此，知道慕容辰心中还惦记着给自己画像，便又嘟着嘴撒娇般说道，“我就在你身边，你每天都可以看见，还要什么画像，这辈子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了。” 慕容辰尴尬的笑了笑，他说，“好，那我再也不画了。” 两人一起走到了桌前，杨璃儿不由得拿起了画像仔细端详起来。画还没有完全的上色，却也可以看个大概，画中的女子简单盘着垂云髻，插着一支烧蓝镶金珊瑚簪，一身木兰青双绣缎裳，羊脂白玉镯于皓腕之间。 那弯弯柳叶眉之下是一双柔情似水的双眼，让人看一眼便要融化进去，不点而丹的朱唇微微上扬，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杨璃儿不由得看呆了，这话中的女子是她么。 慕容辰一看自己画中的女子，也不由得一惊，他一把夺过了杨璃儿手中的画，撕了一个粉碎，杨璃儿见后着急了，道，“你别撕啊，很漂亮的，你别撕啊。” 慕容辰根本就听不进去杨璃儿的话，他用力的撕扯着，直到全部变成了废纸，他这才看到一俩失望的杨璃儿，慕容辰见此，不由得满怀歉意，道，“对不起，璃儿，这幅画的不好，颜料也没上完，让你见笑了。” “可是......真的很好看啊。”杨璃儿还是有些不解，不就是一幅画么，画得那么好看，怎么就这么的毁了呢。 “璃儿，对不起......”慕容辰轻轻的说道。 杨璃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必要因为一幅画而置气，她摇了摇头，说道，“好了，锦，下次不要这样了。” 慕容辰点了点头，杨璃儿又问道，“那画中的女子是我么” 慕容辰一听，神色闪过一丝慌张，他一把将杨璃儿揽入怀中，轻声低喃道，“璃儿......璃儿，你早已经再我脑海里生根了，我画出来的就是我想象中的你。” 杨璃儿也不由得破涕为笑，她轻轻地锤了锤慕容辰的胸脯，说道，“我就知道，把我画的那么漂亮。” 慕容辰一愣，如释重负，随即一笑，道，“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美的。” 杨璃儿只觉得一阵娇羞，便躺在了慕容辰的怀中。 杨璃儿出来的时候，雪纯还候在外面，慕容辰说他还有事情处理，让杨璃儿先回去。 雪纯说，“夫人，刚刚我额娘来过了，她说有事情要找你呢。” 杨璃儿心里虽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说出来，只问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么？” 雪纯摇了摇头，她的确是不知道。 “那好吧，我先过去一趟，你也回去。”杨璃儿见问不出什么来，就对雪纯说道。平日里她和长嬷嬷并没有太多的交往，只不过偶尔在慕容辰那里遇见过一两次。 雪纯走后，杨璃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的脑海中还浮现着那画上的人儿，当真是很漂亮，只是可惜了，被慕容辰给毁了。 其实杨璃儿也能够理解慕容辰的心情，因此她什么都没有说，只要能够和慕容辰在一起，一幅画又算得了什么，况且慕容辰也是因为给自己画像没完成才觉得不好的。 “乳娘......”杨璃儿来到门口后就停了下来，这便是下人住的厢房，此刻也没有什么人，杨璃儿看着到处紧闭的门窗，也不知道那一间才是长嬷嬷住的地方，便站在院中叫了一声。 其中一扇门“吱呀”一声开了，杨璃儿听到声音便转过身，叫了一声，“乳娘......” 长嬷嬷将头发往后捋了一下，便对杨璃儿点了点头，道，“是夫人来了啊，快进来坐。” 杨璃儿也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尽管是白天，屋内的光线也十分的微弱。杨璃儿往里望了望，便坐了下来，道，“乳娘，要不你也搬出去到东厢那边住吧，这里实在是有些不大方便。” 长嬷嬷笑了笑，替杨璃儿倒了一杯茶水，也就顺势坐了下来，道，“不用了，王爷之前也跟我说过多次，只是我在这儿住的习惯了，实在是不愿意挪窝啊。” 杨璃儿点了点头，这一点她能理解，即使如此，也就不好再强求，就顺势下来说道，“那待会儿我让人拿些油灯烛台什么的过来，白天都是如此，晚上也就更加不好看了。” 乳娘说，“不用了，这儿都有。今日我找你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说。” 杨璃儿见此，便点了点头，面容也严肃了些，道，“乳娘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吧，我听着呢。” 乳娘慢慢的拉起了杨璃儿的手，放在手心里点了点，随后又才说道，“夫人，我可以叫你璃儿吗？” 杨璃儿没有见过长嬷嬷如此表情，这会儿听到长嬷嬷这么一说，便赶紧的站了起来，扶着长嬷嬷坐了下来，道，“乳娘，你叫我璃儿便是。” 乳娘便又拉着杨璃儿的手拍了拍，又忍不住的点了点头，道，“璃儿啊，从我见到你第一眼起，我便喜欢上你了，看你啊，我就觉得像是桑姑娘在我身边，我这心啊，堵了多年也好受了许多。” 长嬷嬷说的言辞恳切，惹得杨璃儿心中也是一滩柔情。她说，“乳娘，若是您喜欢，我可以每天都抽空过来陪陪你。” 长嬷嬷点了点头，随后她又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了里屋，屋里灯光昏暗，杨璃儿也看不大清楚，随后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长嬷嬷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牡丹镂空的梨木盒子。 “乳娘，这盒子......”杨璃儿见后，不由得问道。 长嬷嬷没有答话，她缓缓的打开了盒子，掀开绢丝，里面放着一对镯子。 长嬷嬷什么话都没有说，她缓缓的拿起那对镯子，磨砂了一番，随后便拉起杨璃儿的手，给她戴了进去。 杨璃儿想要挣扎，长嬷嬷却硬是将一对镯子都戴在了她的手上。长嬷嬷说，“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杨璃儿赶紧的摇了摇头，她光看这光泽就知道非同小可，不是一般玉镯，她赶紧的要取下来，一边取一边说道，“乳娘，这可不行，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还是好好地收着吧。” 乳娘见杨璃儿一个劲儿的要取下来，便拉下了脸来，道，“夫人一个劲的推辞，莫不是不愿意要，还是嫌弃我一个老婆子没什么好东西？” “乳娘，不是啊，只是......”杨璃儿见长嬷嬷拉下了脸，便连忙的解释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收下吧。”乳娘见杨璃儿不再坚持要取，便就坐了下来，说道。 杨璃儿见此，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便点了点头，说道，“那璃儿就先谢过乳娘了。” 长嬷嬷脸上这才稍稍有了些笑意，拉着杨璃儿坐了下来，满脸的慈爱，杨璃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也不停的磨砂着那对羊脂白玉镯，光滑细腻，温润纯色，只是她却觉得莫名的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