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心了禅师
雨，哗哗的下，雨水沿着屋檐流成一条条线。 陈轩站在屋檐下用手接着雨，一脸的惆怅，符嫣走出为陈轩披上外衣。 “秋意凉，外面冷，我们回去吧！”符嫣关切地道，陈轩拍拍符嫣的手，转身缓缓而行。 现在的云城就仿佛是雨中的火山，表面看似平静，却潜伏者巨大的危机，随时都可能一触即发，这令陈轩越来越感觉到不安。自从他公开要进入万魔绝壁的计划之后，仿佛天下都嗅出了味道，这几日已经有好几波江湖人物来到了云城。 其中不乏在江湖大有名气之辈。如琴风岛主琴蔓清，玉面鬼手江珲郎，琴箫剑客梅月笙，大漠孤风黄飞奇，北原冰后梦冷清，碧波烟客杜海潮，赤焰神拳林久玄等等…… 而他们几乎都住在了素仙楼，好在有田広游的这层关系，陈轩想得到素仙楼方面的消息并不难。 随着江湖人越来越多，扶瑶武神此陈轩更着急，谁都知道他们是冲着万魔绝壁来的，有的甚至冲着陈轩来的。 “小老弟。”一阵声音从陈轩背后响起，陈轩回过身时扶瑶武神已经来到自己屋檐之下。 “扶瑶大哥，我正愁着一件事想找你商量呢。” “看看我们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扶瑶武神递给陈轩一份名单，陈轩看得眼中不断地闪烁着精光。 “知我者扶瑶大哥也！只是这些高人都很少现江湖，我也只是听闻过一些传说罢了。” “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想，这里是我帮你列出的名单，都是修行千年以内的武皇级别强者，应该算是靠谱，哎……若不是万魔绝壁对修行年限和境界有限制，大哥就直接陪小老弟你走一趟了。” “扶瑶大哥，有你帮我照顾云门我更加安心一些。” “好吧，我们分头行动，你就去光云寺找心了禅师吧，这个应该容易些，其他几个难啃的骨头就交给我吧。” “嗯！”陈轩正在愁此事，没想到扶瑶武神已经帮自己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心中一股暖意，化作一道风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 光云山中，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莫约走五里的脚程，便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寺庙呈现在山坳之中，广博十余里地甚是宏伟，可奇怪的是无论是从山脚往上看，还是从山顶往下看，都无法发现寺庙的存在，至多只能发现香火散发出的烟气盘桓在半空，如寥寥仙气一般。 这几日雨水连连，它的上空倒是清新不少，不过待雨停歇，便又如腾云驾雾一般。 暴雨过后，接连半月都是绵绵细雨，时下正值入秋，一片片落叶铺在石阶之上，走在上面，再伴着寺院里悠悠传来的诵经声、敲钟声、木鱼声……漫步也特别有禅意。 就连不修佛禅的人越是靠近也越是有着一种身心空灵的感觉。 光云寺的心了禅师此刻正在禅房里打坐修行，手中的念珠来回拨弄了不知道多少个轮回，从《金刚经》到《大日如来咒》也诵读了七八遍了。 心了禅师是光云寺的主持法师，他的禅房并不只是他一人，还有他的师弟心相禅师，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一脸的虔诚。 心相禅师已经入定第七七四十九天了，在境界上也远超他的主持师兄心了禅师。 呼—— 一阵风而过，窗前的经书被刮得翻了四五页，心了禅师手中的念珠一滞，当他眼睛缓缓睁开之时，眼前已经站了一位胖老头，胖老头大腹便便，他双手托着自己的肚子，不停地摸着，就像是在把玩一件晶石宝物一般。 胖老头就是酒徒馆的大酒司，眯着眼呵呵笑着，不等心了禅师开口，便径直坐在了下来，为自己沾满了一碗禅茶。 “施主，你身上的杀孽太重，光云寺的佛法鄙陋，恐怕度不了施主，施主还请下山吧。”心了禅师缓缓说了一句，接着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拨弄念珠，念着佛经。 大酒司也不管，自顾自淡定地喝了一杯禅茶，将杯中禅茶一饮而尽，微微一笑，接着又倒起了一杯，茶水哗哗地流出，大酒司这才缓缓地回道：“没事，我没求你度，今日我来此是为了度你的。” “阿弥陀佛！”心了禅师念了一句便不再为其所动，自顾自默默念起了佛经。 “你们出家人都说放下自在，放下自在，难道就真的能放下吗？”大酒司一边说着，一边摇摇头，见心了禅师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细细品了一口茶道，“嗯！这一杯果然比第一杯好喝多了，看来佛家的东西还是得细细品味才有韵味呀，可以呀……” 大酒司说着便旁边的心相禅师瞥了一眼，接着道:“色难禅师在世时，光云寺的香火是何等的旺盛，可惜呀，色难死了，就连光云老祖留下的的真迹《光云天经》都被盗了，难道心了大师这也能放下？” 心了一怔，不由得狐疑地看着大酒司，此事在光云寺都算得上绝对的秘密，怎么能够想到酒徒馆的大酒司竟然会知道。 这倒是令心了禅师想起十余年前，光云寺来了一位叫吴子墨的书生，吴子墨与色难大师甚是投缘，既是谈诗论画，又是切磋拳掌功夫，彼此相见恨晚，夜里二人大醉一宿，同塌而眠。待第二日色难大师酒醒来，吴子墨竟然不见了，就连镇寺之宝光云老祖的真迹《光云天经》也一同不见了，色难寻遍山下都没有吴子墨的踪迹，七日后跪在光云老祖像前七窍流血，莫名圆寂了。 之后光云寺便落在了心了和心相两位师兄弟的肩上。 心了也曾多次打探《光云天经》的下落，可是都一无所获。 大酒司在心了禅师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他是在意的，甚至大酒司可以断定，如果说心了禅师此生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恐怕也就是《光云天经》了。 “你们佛门中人啊，总是喜欢自欺！”大酒司摇头轻轻笑着，“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酒徒馆可以帮你寻找《光云天经》的下落。” “施主，你说服天下宗派进入万魔绝壁，难不成也想要用这些陈词滥调来说服老衲也一同进入，为你徒增杀业吗？”心了禅师道，“云门的陈轩门主已经被你掌控为棋子了，怎么？你还不满足？” “哈哈哈哈……我怎么没有想到连寺门都没有迈出过一步的老和尚，竟然能知道这么多，看得这么透。” “施主，你还是下山去吧！出家人是不会追逐名利的，心中有佛，何处不是传承的香火。” “哈哈……老和尚，你总算说了一句实在话，出了家就应该六根清净，不该争夺那世俗的名利，可是我好奇的是你们的光云老祖怎么会这么好名近利呢？” “不许你辱及我派先祖清名，否则我心了也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原来老和尚也会生气，都说佛门将贪、嗔、痴视为三毒，嗔念可是佛门之毒啊！看样子老和尚的修为也没有练到家啊！”大酒司故意激他道，“据我所知，《光云天经》可不是光云老祖自创的，而是刻于万魔绝壁外的《六部天龙经》之一，云门掌握了《水部天经》，青阳宗和血方门则分别掌握了《火部天经》与《大地天经》，而另外的《紫雷天经》和《梦虚天经》至今没人见过。” “不可能！” “我酒徒馆的消息从不会错，哪怕是错的，难道还不值得你走一趟吗？你走过了多少个地方，经历了多少次希望与失望，难道不就是为了找回光云老祖留下的《光云天经》吗？或许你得不到光云老祖的真迹了，可是你却可以重新誊抄一份，甚至得到一部完整的《六部天龙经》，我想如果那样，光云老祖也足以死而无憾了，你也足可以慰藉平生了。” “怎么样？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帮我得到‘千灵万道石’！” “施主你就别再妄想了！” 大酒司没有想到的是心了禅师依旧会拒绝自己，顿时脸色大变，面前的茶壶瞬间裂开，化为虚无，大酒司一手化爪，向前一探，直接跨越空间直抓向心了大师的头颅。 心了大师手中念珠瞬间裂开，一道金光附体亮出，护住自己的身体。 可是大酒司太强大了，三拳便破了心了禅师的护体金光，一爪下去，心了禅师头颅出现五个窟窿，嘴角流下一道血丝，大酒司很是不爽的一甩衣袖，化作一道风影消失在了光云山。 哗啦啦啦啦—— 顿时间心相禅师脖间、手间所有的念珠全部断开，散落一地。 入定了七七四十九天，一种因果的联系强行打断了他的感悟，猛然睁开眼睛，只见师兄已经血rou模糊，奄奄一息地坐在案前。 “师兄！师兄！”心相禅师一把扶住师兄的身体，难以置信地摇头，“不！住持师兄，怎么会这样？师兄你一向不与人结怨，怎么会……” “师……师……师弟……你自号……号‘光云不杀僧’，自……自有一副菩萨心肠，师……师兄并不担忧你，只是……只是师兄还是想……想劝你……劝你一句。” “师兄，你挺住！你说，师弟都答应你！你挺住呀，你不在，师弟怎么办？光云寺怎么办？” “你只……只要记住师兄一……一句话，除恶扬善，杀坏人，就是度……度更多的好人，只要你不杀任何一个心有僧佛的善人，那也不算是破了你‘不杀僧’的诺言。师……师兄不行了，以后……以后一切都靠……靠你了……” “师兄，师弟受教了，我答应你，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师弟怎么办呀？光云寺怎么办呀？” “你……你下山去找云门的陈轩，你帮得了他，便算是广大我光云寺有望……了！” 说罢，心了禅师便坐于案前圆寂了，案前青灯伴着佛经，满山淋漓着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