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儿毛毛
漆黑的夜，幽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巷子，狭窄的车厢，男人强健的体魄和压抑的粗喘，无力的挣扎和绝望……“啊！”吴岩猛然惊醒，抬手捂着脸，额头上满是冷汗。 怎么又梦到这些了呢？吴岩长长地吁口气，随即想到什么，赶忙起身下床，放缓脚步走到靠窗的帘子旁，轻轻地撩起帘子。 看到床上的小人儿没有被自己失态的叫声吵醒，吴岩松了口气，慢慢走到床边，看着儿子稚嫩的小脸。 也就只有在睡着时，儿子的表情才会这么柔和天真，真正像个四岁的孩子。 虽刚刚入秋，秋老虎正肆虐得厉害，但吴岩还是小心地帮儿子掖好被子，把他露在外面的小手轻轻地塞到被子里。 在床边静静地站了会儿后，吴岩弯下腰，在儿子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才悄然离去。 就在她转身离开后，原本“熟睡”的小人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眼神带着丝清醒和懵懂，但却又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深沉。 凌晨惊醒后，吴岩便很难再入睡，索性便起床准备早饭，今天是她准备送儿子去幼儿园报道的日子，她得早早把牛奶和报纸送完，不能耽误。 吴岩送完报纸回到家时，儿子已经穿好衣服端正地坐在餐桌旁了。出了一身汗的吴岩顾不得去洗澡换衣服，快步走到儿子身边，亲了亲他粉嫩的脸蛋。 “毛毛真乖，mama换了衣服就来。” 小名毛毛的男孩子被亲后依旧面无表情，不过耳朵却悄悄地红了起来，对于mama的话，他只是看了她一眼，表示知道了。 吴岩心头一酸，匆忙转身去了卫生间。 狭小的卫生间里，吴岩快速地脱掉身上的衣裤，拧开淋浴头的阀门，冰冷的水唰地喷洒而下。 吴岩顾不得水凉，匆忙地冲了下就关了水龙头。卫生间的水龙头每次都要拧开放一会儿冷水才会有热水，只有帮儿子洗澡或者天气实在是太冷时，吴岩才会等着水热。 像现在这样秋老虎还在肆虐的天气，她也就不浪费那些冷水了。穿好衣服后，吴岩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和恍惚。 镜子里的女人面容不算娇美，顶多算得上是清秀，细眉下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因为洗了个冷水澡，嘴唇稍稍有些泛白。 本是一张年轻的脸，但眼里不符合年纪的深沉和沧桑，显得有些违和。 吴岩怔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起手，缓缓从镜子上抚过，随后又触电般地收回，别开眼，匆忙走了出去。 吴岩出来时，看到儿子还是保持着她进卫生间前的姿势，连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没有变过。 吴岩急忙去厨房把保温在电饭锅里的粥盛出来，快速地煎了两个蛋和几根章鱼状的小香肠，配上一碟子她自己做的小菜，早饭就ok了。 吴岩帮儿子倒好一杯牛奶，盛好一小碗粥，单独用盘子给他装好煎蛋和小香肠，一起放到他面前。 “毛毛，饿坏了吧，快吃吧。”吴岩摸了摸儿子的头，温柔地说道。 小男孩看了嘴角带着笑意的吴岩，低下头开始吃早饭。饶是吴岩经历过多次这样的状况，心里头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 是的，她的儿子，已经虚岁四岁的儿子，是个轻微的自闭儿。除了她这个mama，儿子几乎不跟其他的人交流。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甚至，抚养儿子快四年了，除了听到他小时候哭过，吴岩从未听过儿子说过什么话，就连mama，他也没叫过。 吴岩原先没注意到儿子有什么不正常，只以为他太文静了，才不哭不闹，只一心玩自己的东西。 直到孩子两岁，还不会开口说话，那些试着和他说话的人，都被他直接无视后，吴岩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尽管当时经济条件很差，但吴岩还是咬咬牙，带着儿子去了医院检查，诊断结果让她有些眩晕，她拼命生下来的儿子，竟然是个自闭儿！ 吴岩不敢相信，她儿子这么可爱聪明，怎么会是自闭儿呢？她宁可相信儿子只是说话晚罢了，爱因斯坦不是五岁才开口说话的吗？ 毛毛长到四岁时，吴岩开始相信，她的儿子确实和其他的小朋友不太一样，但她不认为儿子有什么缺陷。 虽然毛毛从来没叫过她mama，但吴岩能感觉出，儿子其实很爱她。 只是，今天她要把毛毛送到幼儿园去上学了，她心里头总有些担心，毛毛在那里若还是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该怎么办呢？ 吃完早饭后，吴岩便带着毛毛去了她之前就挑好的一家幼儿园。 这家幼儿园位于老城和新城交界处，距离吴岩租住的老城区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嗯，开电动车半个小时。 吴岩停好车，拉着儿子的小手走到幼儿园门口时，已经有不少的家长带着孩子往里面走了。 “毛毛，以后你就在这里上学了哦，开不开心啊？”吴岩边打量着幼儿园里面的情形，边侧着头跟儿子说道。 毛毛依旧是板着小脸，不过眼里的一丝戒备还是透露出了他心里的紧张，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人很多，跟他一样大的人，也很多。 吴岩之所以能把毛毛送来这里上学，还是托了唯一的好友的福，对方在这里当幼儿园老师，说了说情，让毛毛以亲戚孩子的名义，在这里上学。 不然凭着吴岩的能力，只能让儿子去老城里的一家私人幼儿园，或者连幼儿园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个托儿所性质的机构。 毛毛被分到小（3）班，也正好是她好朋友凌灵带的班。 看到吴岩带着毛毛走过来，凌灵笑眯眯地小跑上前，开心地打招呼：“岩岩，你来啦！毛毛你好啊！” 毛毛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笑得有些夸张的女人，没说话，不过凌灵知道毛毛的情况，只是稍稍用力地揉了揉毛毛柔软的发顶。 看到毛毛眸子里闪过的一丝不悦，凌灵哈哈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