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巧合（2）

    杨永做了一个练功的人才会做的动作——鲤鱼打挺，飞一般地冲了出去，再次惊呆了那些食客。

    由于事件发生得太突然，杨永到了户外呼吸到新鲜空气才回忆起刚才那一刻的惊险。他点了根烟稳定着情绪，不一会儿，三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鸣笛而来，车还没停稳就从车上下来一大帮警察，奔向地下一层。

    许多不知道原委的顾客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跟在警察的后面，无一不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杨永也鬼使神差地又下了楼。

    他似乎是想弄明白一件事。

    在那家餐馆外，维持秩序的警察一脸严肃，周边围满了交头接耳的人，时儿向几个穿着制服的餐馆员工打听着什么，时儿讲给在他（她）周围翘首以待的人们听。

    杨永不关心厨房的纷争，只关心凶手为什么把菜刀朝他扔去，他有理由相信这不是巧合，而是有备而来。

    很快，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后来赶来的救护员用担架抬出来，紧接着另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神情木讷地被两个警察架出来，手上带着同样银光闪现的手铐。

    不用问，壮汉就是行凶者。

    杨永注视着壮汉的表情，好似文物商人在欣赏一件期盼已久的古董，不放过一丝的不妥之处。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看出点什么。

    就在几个警察用身躯腾出一条通道，而押解的壮汉经过杨永所在的位置时，杨永看到了异样。

    壮汉的眼神在笑，在朝着他笑。

    这不是感觉，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杨永才沉下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晚上十点多，杨永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一瓶82年的拉菲，缓缓倒入高脚杯，一饮而尽。他不喝酒，更不懂酒，他要的是酒精的麻醉，不在乎是什么酒，多贵的酒，只要能让他暂时忘却一天的烦恼，就是好酒。

    可他的妻子却是个爱酒之人，家中的酒柜是特地请设计师设计的，能放下上千瓶各种品种、年份、类型的酒，当初为了讨妻子的欢心，杨永可是花了不少力气从国内国外收集各种稀有的名酒，就是欠债度日的时候，他也没舍得卖掉，却在妻子死后，把它们当成一种药。

    转天上午十点多，宿醉的杨永被刺耳的鞭炮声惊醒，随后一股呛鼻的硫磺味从窗外飘进来，一闻这气味，他胃里的酸水一阵一阵地往喉咙里窜。

    黄里带红的呕吐物被自来水流冲入下水管子，又干呕了几声，杨永胡乱用冷水洗了把脸和漱口，抓起毛巾擦拭着。本来他想把窗户关紧再出去吃个饭，昨天餐厅的事件让他几乎一天都没进食，可当他透过窗户望见一排名车装饰成的婚车停在隔壁一栋别墅时，他仿佛又回到了昨晚被酒精麻痹的时刻。

    从一辆加长型的林肯中下来一位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曼妙的身姿和精致的脸蛋显露着新娘的美艳动人，尤其是她的五官，杨永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因为她和妻子长得一模一样。

    杨永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知不觉中抖成了筛糠，这一刻他彻底懵了。

    世界上真有这么奇异的事吗，长相一样的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进入到杨永的生活中，因为什么，他记起妻子手机中的录音：杨永，如果真的是你，请你听好了，我一定会来找你。

    此时此刻，妻子真的来找他了，但为什么会是这种方式，如果变成鬼，或许还有办法，但变成人，该怎么办？

    难道要再杀一次？

    杨永马上把这个想法否定了，他深知自己不是一个嗜血狂徒，任何一次冒险都需要做好十足的准备，他无法再次忍受长时间的煎熬和等待，他不是职业杀手。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套衣服，头也不抬地走出了家门。

    他的妻子去世的消息让很多他的朋友都很替他难过，纷纷表示会给他必要的帮助，现在，他正要去找一个谈得上话的朋友，希望替他想个主意。

    这个朋友不是杨永生意场上的朋友，是个警察，准确的说是个户籍民警。

    虽然他暂时不想和警察有任何的接触，但是为了弄清楚一系列巧合，他只有这个唯一的办法。

    一通电话后，杨永打的到了朋友顾刚家。

    顾刚今天休假，一见到杨永自然很热情地招待他，免不得言语上的安慰，但从他阴晴不定的脸和职业上的敏感就能推断出他今天来的目的不简单。

    果然，杨永待了一天，把他这两天遇到怪事一股脑交给朋友听，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同时要求帮他查一查那家住户的信息。

    顾刚要了所要调查的地址，给所里去了电话，又询问了在民政局工作的朋友，最后得到结果完全是杨永自己的揣测。也就是说那个新娘根本不是他的妻子，只是长得相似。

    其实这个结果在顾刚的意料之中，作为一个朋友，他也能理解杨永丧妻的心情，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杨永表现出来的态度太不寻常。

    爱人、朋友、亲人去世，作为仍健在的人应该是想念、痛苦，而不是害怕、恐惧，应该去仔细确认，而不是暗地里调查，顾刚觉得杨永似乎隐藏了一些事。

    为了让杨永彻底安心，顾刚给了他一个建议，让他在房子外布置监控，如果有人对他不利，还能留有证据。

    杨永果断应允。

    临近午夜，杨永才从朋友的安全之家出来，深夜的路上，细雨蒙蒙，按说夏天很少会有这种天气，这让他的心情又蒙上一层阴影。

    打的，回家。

    到了小区门口，年轻的小保安着一身灰色的制服，远远就看到杨永，敬礼有模有样。

    杨永习惯了别人的尊重，放在平时，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这会儿他点头回应，不是出于礼貌，而是他需要一点安全感，希望得到保护。

    走至家门口，他无意瞥了一眼隔壁的房子，门上多了一对“囍”字。

    就在他插入钥匙的时候，两道光束从远及近，一辆红色的科鲁兹缓缓停在了隔壁的房子前，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女人长发披肩，高跟鞋的“嗒嗒”声引起了杨永的注意。从车子停下到女人下车，杨永就没有眨过一下眼睛，因为他的记忆被带到了一周前。

    他的妻子发生意外的车就是他买的一辆红色的科鲁兹，以别墅区住户的身份来说，每家的车都不可能在三十万以下，之所以买这么便宜，目的就是省钱，没必要买豪车。

    但现在，巧合再一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