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土地庙（2）
两人一下就被小女孩的话说得愣住了，相互看了一眼，心想这里难道是营业场所么。 正当曹磊想进一步询问时，从小女孩的身后走来一个中年妇女，憨笑着说道：“是来求神的客人吧，正好今天还有一个房间，请进请进。” 还没等两人解释，就被中年妇女带进了门。 叶姗注意到，院子右侧放着一辆破旧不堪的拖拉机和一些锈迹斑斑的农具，旁边是一盘落满了灰尘和枯叶的石磨，左侧有三个盖着木板的大水缸和用红砖垒成的水槽，旁边系着一条长绳，上面挂满了衣服，下方还有几个零星的石墩。 小女孩蹦蹦跳跳跑进了一楼中间的大客厅，客厅里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两人奔波了一个下午，早就饿了，闻到饭香后，肚子咕咕叫。 中年妇女见状，从厨房里拿出一副碗筷，又盛了满满的饭，热情地让两人坐下吃。 曹磊也不客气，卸下背包，大口吃起来。 叶姗注意到，除了中年妇女、小女孩和他们两人，桌上还有一副碗筷，于是就问起来。 中年妇女流露出失落的眼神，说道：“这是留给孩子他爹的，他出了远门，指不定哪天回来，我怕他回家没有饭吃，就提前备着，算起来，都好长时间了。” 同样是女人，叶姗立刻就明白中年妇女的意思，心中不免多了一份同情。 吃着饭，几个游客打扮的陌生人从外面进来，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表情，径直上了楼。 叶姗感到好奇，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村里没人住反而会有游客？” 中年妇女一股脑告诉两人，在明朝时，村子还是一个繁华的城镇，时逢战乱，几百年过去，规模越来越小，就成了现在萧条的样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外的农田也种不出东西了，村民开始陆陆续续出外谋生，只剩下一群老人和小孩，后来，老人死了，小孩子被父母接到外面，村子也就没人待了。 没人住的村子就成了荒村，断了电，断了水，周围也没有设置信号塔，所以和外界几乎没有了联络。为了等出外打工的丈夫回家，中年妇女就带着小女孩一直没离开过，靠着镇政府的补贴维持着清苦的生活。 两年前，几个驴友进入村子，说是在村里的土地庙看到了神迹，一时间，来这里求神拜佛的人络绎不绝，有的很快就离开了，有的会待上不少日子。中年妇女好心，就会腾出屋子给他们住，这些人也会相应给她一些钱作为补偿，后来有人建议她干脆开一家旅馆，收取一定的住宿费和伙食费，渐渐地，效益越来越好，之前的小房子也加盖了一层，还把院子给扩大，镇政府还特地为她家通了水电，接了电话线，就形成了现在的样子。 说起神迹，叶姗有了兴趣，便问起详细的情况。中年妇女说，她待了半辈子从没见过什么神迹，只知道皮场庙村的由来就是因为这间土地庙。明朝时，很多地方的衙门会设立土地庙，用来惩治贪官污吏，土地庙就成了犯人被扒皮抽筋的场所，久而久之，土地庙便叫成了皮场庙，村名也由此而来。所以以前住在这里的村民也鲜有去供奉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两年会反倒成了一处景点。 叶姗听后，若有所思。 中年妇女给两人在楼上安排了一个房间。房间设施简单，两个一米宽的床位，没有电视，没有空调，只有一个立式电风扇，连独立洗手间也都没有，洗澡上厕所只能到一楼的公共盥洗室，即使是这样，十天有九天会被预定。这个房间还是下午刚被人退订的。 曹磊借用旅馆的电话给当地的修理店打过去，明天一早就会派人过来修理，累了一天，倒头就睡，片刻，鼾声响起。 叶姗整理了一下背包内的行李，靠着枕头眯了一会儿。一觉醒来，曹磊依然在酣睡，她就到楼下讨杯水喝。 客厅里，小女孩正拿着彩笔趴在八仙桌上画画，见到叶姗后主动喊她过来。 “阿姨，我画得好吗？” 只见小女孩画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头，面前跪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合手在拜，显然就是她自己。 叶姗指着画上的老头，问道：“告诉阿姨，这是谁？” “土地庙的老公公。” “你为什么要拜他啊？” “我要见爸爸。” “你见到了吗？” “没有，老公公说要交换……”小女孩欲言又止。 叶姗摸着小女孩的头，笑道：“交换什么呀？” 小女孩话锋一转，问道：“阿姨，你能陪我一起去见老公公吗？” 叶姗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问道：“为什么不让你mama陪你去呀？” “mama不相信老公公会说话，还骂我，以后不让我再去。”小女孩说话间带着哭腔。 “嗯……好吧！”叶姗摸着小女孩的头，安慰着她。 叶姗重回房间后，心里七上八下，土地公莫非真的显灵，还是小女孩的一派胡言，但无论如何，答应了小孩子不能反悔。 睡至半夜，叶姗听到有人敲门，“咚咚咚”，声音很轻，显得有气无力。叶姗想起来，会不会是小女孩呢，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叶姗开了门，果然是小女孩，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 “阿姨，我们去见老公公。” “现在太晚了，阿姨要休息，等天亮了再去好吗？” “不行，一早我就要回镇里上学了，要很久才回来，你就见不到我了。” 望着小女孩哀求的眼神，叶姗无奈答应。 小女孩在前面带路，手里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几乎是在小跑。叶姗紧跟其后，生怕落下，只看到黑夜中一颗扑腾的红色光点，十分诡异。 十分钟后，两人到了土地庙前，这间庙很小，地上插满了熄灭的蜡烛香柄，一阵风过后，满是乱舞的黄纸。 小女孩跪在一尊泥像前合手嘀咕着什么，叶姗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土地公。 这尊泥像和真人一般大小，白须白眉，正襟危坐，但和一般庙里的土地公那和蔼可掬的神态不同的是，它的脸上没有笑容，而是一双直勾勾的眼神好像时刻在注视着你。 “阿姨，老公公说你心里有事，只要你诚心跪拜，它就会满足你的要求。” 叶姗虽然信佛，跪拜神像也是家常便饭，但当下她变得犹豫不决，将信将疑道：“真的吗？” 突然，小女孩发出“咯咯”的笑声，在寂静的野外显得异常突兀，接着说道：“老公公说你三年前堕过胎，欠下了孽债，所以到现在还怀不上孩子。” 叶姗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一个小女孩的口中说出来如此轻松可笑，更加不安的是，这个隐藏了三年的秘密会在这个深夜被揭发。 这到底是土地公显灵还是遇见了鬼，她不想选择任何一方。 正当叶姗上前想问个明白的时候，她的余光一扫，土地公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叶姗吓得退后一步，另一条腿却被小女孩牢牢抓住。 “放开我，你要做什么？”叶姗惊恐地盯着小女孩。 小女孩转过头来，用阴森森的语气说道：“老公公向我保证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既然来了就不要走。” “不要胡说，快放开我，放开我……”叶姗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她怎么都没料到小女孩会瞬间变得陌生，变得令人畏惧。 刹那间，叶姗只感觉背后一凉，一转身，土地公就站了她的身后，竟然咧着嘴笑了…… 十个月后，叶姗诞下了一个女婴，曹磊当了爸爸。 镜子前，曹磊怀抱女婴逗笑，叶姗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婴，女婴的头发乌黑浓密，很少见，还梳了个羊角辫，更少见。 “见到爸爸了，高兴吗？” 小女孩的嘴角弯弯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