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家蛇（2）
梦境很熟悉，周围一片空白，唯独他的面前有一所房屋，很破很烂，只怕一阵风都能吹倒它。他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这所老房子，当下定睛一瞧，还真是看出点门道，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有种熟悉感。他摸着一块即将脱落的墙皮，上面用蜡笔画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飞机，这不就是他小时候调皮画上去的么。 原来是祖屋。知道了这是哪，他也就没像之前那么害怕了，反而有些亲切。 在贾才的印象中，祖屋已没有具体的概念，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爹妈搬出去了，之后拆毁，就没有再来过。虽然有些顾虑，但他还是一脚就迈了进去，重新再看一次，才明白为什么屋内什么也没有，因为都被搬空了。那张遗照里的老人就是他爷爷，面容慈祥，略带微笑，他没有再害怕，也没有再顾忌这是张遗照，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 突然，贾才的背后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大得把整间房屋都给笼罩住，房屋瞬间没有了光亮，变得漆黑无比，同时，墙上的遗照发出青微微的荧光，那张原本慈祥的脸一下子变得狰狞无比，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贾才。 贾才这才意识到看到的东西都是掩饰，可是再想逃发现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找不到出路，原本应该是门和窗的位置都消失了，形成了一个无边的黑暗空间。 这时，遗照上的玻璃“啪”的碎裂开来，就像溅起的水花四散而撒。 贾才吓得叫了出来，浑身的血都凉了，可惜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遇见这种可怕的场景。 “你这个不肖子孙，还不过来认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遗照内传出来。 贾才一愣，遗照上的爷爷的嘴竟然在动，声音不折不扣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爷爷，是您吗，我是阿才，您最疼的孙子。” “我就是知道你是我孙子，才托梦来找你，没想到你又笨又怂，一连几晚见到我的相片就逃跑，叫你都不听。” “啊，原来是您在叫我，我以为是鬼，就跑开了，不，我的意思是您可以用其他方式找我啊。” “你以为我没有吗，说起来就生气，我化作青蛇来见你，你非但把我关起来，还拿菜刀把我剁成两段，你可知道我有多痛。” “什么，那条竹叶青蛇就是您，怪不得我看它有点奇怪，可是您为什么不明说，我从来见过这种怪事，所以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懂什么，你在阳间，我在阴间，人鬼殊途，就是亲人也是不能直接相见的，会损了你们的性命，我好不容易向判官求情上来一次看看你们，想找你们说说话，没想到到了你这里，连重孙子的面还没见着，就被你再一次夺了命去。” 贾才被说得抬不起头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爷爷会这么生气，也难怪他，谁会想到有这么一层说不透的隐情在。 “阿才在下，爷爷在上，阿才给您陪不是了，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看在一条血脉的份上饶了我。” “臭小子，本来我不想说的，看在你诚心认错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保你发一笔横财。刚才我在你家地下转了一圈，发现卫生间下面埋着一堆黄金，足有十斤重，够你这辈子慢慢花了。” 贾才一听，非但没有怪罪于他，还送了一份这么大的礼，简直高兴坏了，一改刚才的愁容，一个劲儿地叩谢…… “醒醒，醒醒……”妻子推醒沉浸在美梦中的贾才，问他大晚上不睡觉，瞎折腾什么。 贾才忙起身开灯，小声地告诉妻子梦中发生的事。 妻子是啼笑皆非，什么爷爷，什么青蛇，从来没见过，一摸他脑门，没发烧啊，怎么竟说些胡话，让他不要白日做梦，还嫌干活儿不够累的。 贾才想解释，但无论他怎么自圆其说，还是不招待见，于是生着一口闷气自顾去了卫生间。 贾才从灶底掏出羊角锤、锥子和铲子，关上卫生间门，开始挖黄金。 贾才的家是原来毛纺厂的家属院，左右隔壁都住着人，隔音效果有限，所以他尽量放低声音，这样一来，动作不敢太大，进程也不会太快。从两点左右开始，到即将天亮，只挖了近半米深的坑洞，可惜除了褐色的土块和白色的石块，就是一些黑色的小虫子。 贾才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内裤，洗了把脸后坐在马桶上吸烟。 他很是纳闷，一条蛇能钻到地下多深啊，怎么就找不到黄金，是说在卫生间下面啊，难道要全部挖开才行。这可如何是好，马上就要天亮了，人多耳杂，可别被人发现，自己也腰酸背痛，还是歇一歇吧。 早起，妻子和儿子不得不都在厨房洗漱，连上厕所都没法子，免不了被数落一番。妻子送儿子去学校后就去上班，家里只剩下贾才。 尽管累个半死，贾才还是强提起精神，把杂物收拾一番后，又开始行动…… 时针又转了半圈，中午的时候，妻子回到家，一开门，就闻到一股子恶毒的臭气袭来，当时就吐了，回过神来，气得直跺脚。 只见从卫生间到门口的地面上污水横流，因为地势关系，所幸没有蔓延到房间，可其他地方都是乱七八糟的污物，足有两公分深，黏糊状的东西东一块西一块，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卫生间内，贾才被黄色的污物沾了一身，马桶歪倒在身边，还不断有臭水从他身下冒出来，不问还好，一问才知道是他把排污管道给挖破了，楼上住户的大小便一起来，整个在这里集中，可就闹翻了天。 真可谓是黄金万两！ 贾才把卫生间的地面都挖开了，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说句玩笑话，专业拆房子的都没他利落，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原来根本没有所谓的十斤黄金，有的只是爷爷的教训。 后来，贾才到父母家，听说爷爷也化成青蛇来看他们。他们可不像贾才缺心眼，知道家中出现蛇，一定是先人化身，所以不敢驱赶，当作没发生任何事，不去管它自然就离开了。 贾才被爷爷摆了一道，从今往后就学乖了，懂得要对家蛇保持敬畏之心，不能驱赶，更加不能杀害，反之是要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