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送往京城
灵姬微微摇头，待要再说，气息已然跟不上。端木凝蕊忙又手按前心给她接续，半晌才缓过来。灵姬说道：“千军万马……也不能常带在身边……” 端木凝蕊急道：“别说了，本就快没气了，等医好了再说。” 灵姬默息了片刻，说道：“我怕我好了，你便不理我了。你跟他一样，有一副好心肠，若不是见我快死了，你也不会留下听我说话。” 端木凝蕊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我不会不理你的，快别说话了。” 灵姬又缓了一会儿，俅燕回走了进来，两个丫头也跟了进来。碧竹将托盘放在桌上，俅燕回端起药碗，拿着羹匙亲手给灵姬喂药。 端木凝蕊让在一旁，眼角往外扫了两扫，俅燕回侧目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文哥哥还在外面站着呢，他一天水米没沾牙了。” 端木凝蕊抿着嘴迟疑了片刻，走出房来，文帅连忙迎上去，站在台阶下看着她。端木凝蕊抿着嘴，半晌才说道：“我饿了。” “来。”文帅伸手拉住她：“饭菜都摆好了，咱们去吃。” 端木凝蕊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甩开文帅。文帅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向屋内喊道：“燕回，我先带凝蕊去问兰房里吃饭，你忙完了就来。” 碧竹挑帘探出头来，应道：“知道了。” 几人围着桌吃饭，曲问兰和桃儿像没事儿人一样。文帅不住地往端木凝蕊碗里夹菜，只是不说话。端木凝蕊低着头，夹什么就吃什么。 俅燕回进来，坐下端起饭碗，说道：“好了，命能保住，养起来还须时日，可算能吃口饭了。” 端木凝蕊抬头，见曲问兰和桃儿都低着头不出声，俅燕回也只是看着桌上的盘碗。又看了文帅一眼，文帅连忙陪上笑脸。端木凝蕊嘟了嘟嘴，说道：“都是我不好。” “凝蕊，吃这个。”曲问兰忙夹起菜送到她碗里。 桃儿也笑道：“是呀，这个好吃，相公夹了半天菜，自己一口没尝，连哪个好吃都不知道。” 俅燕回笑着夹了一筷子，说道：“倒不与我说，不让我吃呀？” “哪有？”曲问兰笑着又给她夹了一些。 门帘挑开，锦杏走了进来，笑道：“凝蕊回来了，这么晚，去哪儿了？” 桃儿答道：“惹了事还发脾气，跑出去了。相公已经责罚过了。德妃，吃过了吗？” 端木凝蕊用眼角挑着桃儿，知道必然是嫂嫂叮嘱了，不然以桃儿姐的脾气，断不会像没事儿人一样。想想还就是自己心里放不下，嫂嫂们恐怕早就知道了。 锦杏笑道：“吃过了。到底还是灵姑姑有手段，这方出去一刻，便把凝蕊寻了回来。” 俅燕回扒净碗里的饭，漱了口，起身笑道：“是呀，都累了，凝蕊，跟我回房，梳洗一下好睡觉。明日还要早起上课呢。” 端木凝蕊看着碗，答道：“还有几口。” 桃儿笑道：“给你文哥哥吧，又不是头一次剩饭，快去梳洗歇下吧。” 端木凝蕊答应一声，漱了口，把碗放在文帅面前，收回手时，在他手腕上抚了一下，眼中带了些许歉意。 文帅微笑道：“快去吧。” 看着俅燕回与端木凝蕊出门去，锦杏坐在文帅身边，笑道：“相公，可得好好管管了，这越来越不像话了。” 文帅点头：“知道了，天晚了，你早点儿回去歇吧。” 锦杏觉得气氛不对，但看曲问兰和桃儿都是只顾着吃饭，当下也无话可说，起身道：“那……臣妾告退了。” 文帅点头嗯了一声，锦杏微微蹙着眉头离开了。 吃完还没有收拾下去，碧竹在门外唤道：“文王，灵姑姑请你过去，有话说。” 文帅微微皱眉道：“晚了，有话明日说。” 曲问兰笑道：“相公还是去看看吧，灵姑姑怕是有什么事急着交代。况且她伤得重，相公不可令她心中起急。” 桃儿见问兰眼色，笑着拉起文帅：“相公，快去快回，给你留门儿。” 来到俅燕回房中，看到灵姬微闭着眼睛，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蒙上了一层濒死的暗黄。若不是深信燕回的医术，文帅绝不相信灵姬能活过今晚。 走到床边坐下，文帅握住了她的手。灵姬未睁眼先轻叹了一声，然后才睁开眼睛，微弱地说道：“文王，连夜送我进京吧。” 文帅茫然地看着她，问道：“这话怎么说？” 灵姬勉强露出笑意：“文王，俅能还活着，那是你的软肋。我本以为门主不会这么快来找我，可没想到玉宵门的人一直在盯着我。不日就会用俅能来换我，到时你换是不换？” 文帅沉默，当初留下她时，便想过俅能。但文帅觉得，玉宵门若是用俅能来要挟，便是与他为敌了。按说玉宵门不会想与他为敌才对，应该只是想办法刺杀灵姬。但灵姬这样说，必然缘于对玉宵门的了解，那玉宵门一定会用俅能来要挟。 灵姬看着他，见他无语，又说道：“我不要你答了，让陈柯连夜送我走。他是个忠臣，但有致命的弱点，我替你除去他的弱点，将来方堪大用。” 文帅一皱眉，她这是在暗示什么？如果说喜女色是弱点，那正常的男人皆有这种弱点。 灵姬微笑：“别犹豫了。你不是我第一个男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可没想过要一辈子服侍你。我已将心经教给了贤妃，你以后，可别随便上别人的床了。要小心玉宵门用这种方法害你。” 文帅微微点头，问道：“你去京城做什么？” 灵姬眼波微转，唇边的笑意渐趋妖媚，答道：“替你去做事，助你早成大业。” “为什么？”文帅不相信她会因为有了肌肤之亲，便为他做事。 灵姬答道：“因为我不想死，愿意帮我对付玉宵门的，只有你，所以我必须替你做事。” 文帅笑了一下，说道：“天子或许也会帮你对付玉宵门。” 灵姬看着他，敛了笑意，淡淡地说道：“你们男人不择食，我们女人可不是。那么老的一个东西，我才不要。而他那些皇子，怕没人能强过你。这天下迟早是你的，我自然要早建功勋，免得将来被你当成妖女凌迟火焚。” 文帅一笑：“不会的。” 夜色中，陈柯赶着一辆厢车出了西门，不急不徐地向济安府而去。 顾子青这边，将大军驻扎于永安城西五里处。派探马往常州打探，另派长探马去探叛军消息。常州探马回报，称常州已然被朝廷夺回。等了两日，长探马回来，称叛军弃守恩化，固守平芜与辛留对峙。而恩化，朝廷没有夺回，至今仍为无主之地。 退了探马，阮红云微微蹙眉道：“长平王什么意思？既然夺了常州，为何不取恩化？难道是旨意已下，恩化当归文王？” 顾子青微微一笑，答道：“战局如棋局，常州是长平王下的孤子儿。常州与青川和离勾两府呈犄角之势，可战可守。咱们若是绕过常州夺下恩化，便与文王隔开了，恩化以西，尽是岳王所占之城，咱们夺得越多，文王的消耗越大。物极必反，消耗大到一定程度，便会伤及元气根本。我派人回奏文王，请文王上折子要下常州，否则，大军半步不进。” 阮红云笑道：“就你心眼儿多。如你所说，常州如此重要，长平王自然是想着剿灭岳王后，再来对付文王。岂能轻易将常州让出？” 顾子青点头：“娘子所言甚是。但不给常州，咱们去夺恩化，就是孤军深入，后援及粮草就相当于握在了长平王的手中。介时，是咱们跟朝廷打岳王，还是岳王跟朝廷打咱们，还不一定呢。” 阮红云点头，神色郑重。刚嫁了良人，还没过足这小日子，万不可孤军犯险。当下说道：“夫君说得在理，快写呈表吧，我给你磨墨。” 听闻灵姬被送走了，端木凝蕊很诧异。下了课，牵着文帅的手回到厅房，见左右无人，悄声问道：“文哥哥，是因为我，你才送走了她吗？” 文帅一笑，答道：“是呀。有她在，你不高兴，我自然要送走她才是。总不能委屈了你嘛。” 端木凝蕊眼露喜色，但还是说道：“文哥哥，你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骗我。你说的可是实话？” 文帅放下文书，扭过身看着她，答道：“自然是实话，只是还有一个原因，你俅嫂嫂的义父也是玉宵门之人，灵姬怕玉宵门用俅能要挟我，所以才让我送她走。” 端木凝蕊沉了脸，这后一条理由才是关键所在，若不是多问了一句，又被他骗了。当下抓起文帅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文帅疼得直咧嘴，端木凝蕊起身便走，文帅唤道：“凝蕊，陈护卫办差去了，你再走，谁来护卫我？” 端木凝蕊猛回身，张开手刚想扑上来，门外进来一名兵士，报道：“禀文王、长公主，虎威镖局陈镖头，陪同哑叔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