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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无能为力

    和尚为了保文王,显露了真本事,却因此而招来了煞星!自那日后,端木凝蕊便阴魂不散地缠着他,要学金钟罩铁布衫。和尚跟她解释:“长公主,此功练来倍是艰辛,且稍有偏差,便会伤身损寿。况且长公主如花似玉,若练此功,恐毁了清雅卓越之姿。”

    “你这么厉害,总有办法的。”端木凝蕊认准了要学,蛮不讲理。

    和尚皱眉,端木凝蕊说:“你恼了,犯了嗔戒。”

    和尚不理她,端木凝蕊说:“你厌了,闭广大之门,不与俗人方便。”

    和尚哄她:“长公主,我教你一套好用的剑法如何?”

    端木凝蕊问:“能刀枪不入吗?”

    和尚说道:“舞到急处,密不透风,自然能挡得刀枪不入。”

    端木凝蕊说道:“那管什么用?难道我日日舞着剑过活吗?”

    和尚辩道:“即便是金钟罩,也要动念布气,哪能时时处处如浑铁一般?”

    端木凝蕊盯着他:“那请问和尚大师,是动手快,还是动念快?”

    和尚沉默……

    如此两日,这日天晚扎营后,文帅召来和尚,文帅心里好笑,这和尚也够轴的,凝蕊非要学,你教她就完了,既然那么苦,又会伤身,练不了几天凝蕊就不会练了。于是微笑着问道:“大师还好吧?”

    和尚木然答道:“回文王,此为贫僧之业碍,是佛祖考验贫僧诚心之劫难。”

    文帅笑道:“大师不要这么说,凝蕊虽然骄纵了些,可还成不了谁的业碍。大师何不教她便算,既然练来倍是艰辛,又容易伤身,想必练不了几日,她便不会练了。”

    和尚垂目答道:“长公主的性子,文王当比贫僧更知道。长公主岂是吃不得苦的?况且此功初练时不觉得什么,内功初成时方见效果,到那时,便晚了。贫僧非是藏私,只怕伤了长公主的身子。”

    文帅恍然点头,说道:“倒是我浅见了。既然如此,我替大师管束她,免得扰大师清修。”

    和尚微笑道:“多谢文王,只是长公主向不喜贫僧说法,因了金钟罩一事,倒是能听进去些。若能借着此事,多向长公主讲说佛法,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文帅微微点头,抿唇笑道:“那大师自行处置便了。”

    贺州府接报,说有旅人在路上看到十具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路边,尸体旁还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字。

    贺州知府觉得蹊跷,忙命捕头带着仵作去看。回来后捕头神情尴尬,附耳轻声说道:“禀大人,木牌上刻着两行字。天子秘卫,行刺文王未果。”

    贺州知府当时就变了脸,难怪前次接报,只说了刻字,却没说刻的什么字,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贺州知府连忙派人去将尸体和木牌收回来,然后写了奏折,六百里加急递往京城。

    顾子青引兵向青川进发,日行百里有余,前方探马回报,岳王大军于青川以西五十里处扎营。常州距青川,要比平芜距青川近不少。连赶几日,已入青川地界。顾子青传令扎营,以观岳王大军情势。

    青川守备余天海接报,岳王大军扎于城西五十里,而文王大军也到了城南七十里处。余天海传令整军,准备迎敌。

    传令兵退去,另有人进来报道:“大人,卢壮士回来了。”

    余天海微微一笑,说道:“快请。”

    片刻,卢越走了进来。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形偏瘦,肤色微黑,个子中等,相貌还算俊朗。近前抱拳道:“大人。”

    余天海站了起来,抱拳道:“壮士建此奇功,余某当为壮士请功。”

    卢越面无表情,答道:“大人,在下只为钱财。请大人兑现酬金。”

    “好,壮士请坐,稍候片刻。”余天海说完,向外面说道:“来人,去取一万两银票来。”

    卢越坐在一旁,垂着眼帘。余天海微笑道:“卢壮士,没有受伤吧?”

    卢越淡淡地答道:“顾子青的武功,超出了我的预估,若不是他怕阮红云有失,未敢一味追赶,卢某恐怕就回不来了。”

    余天海笑了笑,又问道:“岳王那边如何?”

    卢越答道:“在下刺伤了岳王,但只是轻伤。岳王手下没有高手,是以无惊无险。”

    余天海点头,又说道:“卢壮士武艺高强,可否有意为朝廷效力?若壮士效忠天子,所得绝不是区区一万两白银而已。”

    卢越淡淡答道:“在下一介草莽,未学无术,空有些许蛮力粗技。得大人不弃,赚些银两度日便好。若说为朝廷做事,恐怕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仅此一事,在下便不明白大人的用意。既然是要让顾子青出兵,为何又要搅乱其军营?即便搅乱其军营,又为何要对其极尽损伤?听闻顾子青此来,只带了四千骑兵,难道顾子青能以四千骑,对战岳王一万二千精甲?”

    余天海笑了笑,没有回答。余天海是看了朝廷的邸报,知道岳王派人在京中行刺文王,才生出这一计。他本来没想到岳王会即刻出兵,只是想将岳王对付文王的事盖棺定论,而战事,当应在来春才是。然而岳王遇刺,竟然不顾天时,冒然发兵,这多少有些出乎余天海的预料。

    说话间,有人取来了银票,呈给余天海,余天海抬手示意交给卢越。卢越接过,挨张看了一眼,然后揣进怀里,起身道:“多谢大人,在下告辞。”

    余天海起身道:“壮士,若再有事,可还愿为余某效力?”

    卢越垂了下目光,答道:“自然。”

    “请。”余天海微笑抬手,卢越抱了抱拳,向外走去。

    离开了官邸,卢越加快了脚步,他要离开青川。当时他发出那一箭,万没有想到顾子青能挥剑斩断,虽然还是伤了阮红云,可那一剑令卢越心有余悸!那一剑太快了!快得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如果余天海再让他去一趟顾子青的军营,卢越是说什么也不敢去了。有这一万两银票,已经足够了,不必再为了朝廷去冒险。在街上转了几个圈,确定没有人跟着,卢越向城郊行去。

    城郊有一座很小的道观,叫无常观。观主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道,道号清绝。道观年久失修,残墙败瓦,门楣斑驳,牌匾上的字也掉了漆。

    卢越进了道观,来到后院,到正房外叩门道:“师父。”

    清绝在屋里应道:“回来了,进来吧。”

    卢越推门进去,看到清绝正在喝粥,榻几上摆着一小碟咸菜。卢越走到榻前,将银票掏出来,放在几上说道:“师父,这是一万两银票。”

    清绝的目光停滞了一下,而后又喝了口粥,淡淡地说道:“不是你抢来的吧?”

    卢越答道:“师父,弟子为余大人行刺岳王,又去搅乱常州文王军营,这是酬金。”

    清绝放下碗,轻叹了一声,看着他问道:“这样的日子,你觉得太苦了吧?”

    卢越皱眉道:“师父,弟子不觉得苦,只是师父年纪大了,这道观也没了香火,弟子是想让师父过得舒心一些。”

    清绝笑了一下,说道:“想要银子还不容易?为师虽然年纪大了,可看相安宅的本事还是有的。师父的话,你忘了吗?”

    卢越垂头,答道:“没忘。师父说我三十岁左右会有一场大劫,只有恬淡无为,才能安度此劫。可是,弟子怎能让师父为了弟子而受这样的苦?若不是师父,弟子早已经死了。师父救了我,教我武功,我却只能看着师父辛苦度日。弟子才十九岁,要想度劫,还要等十一年……”

    清绝呵呵一笑,微微点头道:“你长大了……你觉得为师老了,等不了十一年了,而且即便等得,十一年之后,为师就算还活着,也享不了什么福了。”

    “不。”卢越摇头:“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清绝叹了一声,幽幽说道:“你五岁时,为师参破天机。这些年,为师也是在为自己窥伺天机而赎罪。看来……人总是扭不过天的……如今你显露了武功,还赚来了这许多银子,青川你待不得了。”

    卢越点头道:“是。弟子也是这样想。师父,咱们走吧,换个地方,重建道观。”

    清绝微笑摇头,说道:“师父老了,在这里待了一辈子了,难道老了老了,却要将这把老骨头扔在异国他乡吗?越儿,你走吧。如今朝廷气数将尽,文王在齐阳开恩科,你去投效文王吧。文玄德你也知道,就是当年咱们青川的主簿,这个人没做过恶事,也算重情重义。有他的命数撑着,或许你能度过那一场大劫。”

    卢越心头发酸,眼中见泪,说道:“师父不走,弟子自然也不能走。弟子……”

    清绝笑看他,说道:“你要给为师养老送终?为师告诉你,你要是现在走,咱们师徒或许还有重逢的一天。你若是不走,不出一年,你就要给为师送终了。你也不想想,你替余天海做了事,他能轻易放过你吗?长平王会轻易放过你吗?你留下,不是孝敬为师,而是要害为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