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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大买卖

    灵姬在门外哑然失笑,轻轻叩门,唤道:“大师,灵姬有要事,求见长公主。”

    片刻后房门打开,和尚合什道:“灵姬姑娘有礼,快请进来吧。”

    灵姬掩嘴一笑,当下天还未暖,这和尚竟是额头渗汗,想是被凝蕊作得不善。文王这是罚凝蕊,还是罚人家和尚呀?

    灵姬进门,却见和尚要出门,灵姬问道:“大师,何往?”

    和尚答道:“姑娘与长公主说话,贫僧回避。”

    灵姬笑道:“大师是要避开长公主一时吧?”

    和尚略显尴尬,却没有应答,迈出门去,站到了院中。灵姬也不强求,回过头,见凝蕊不在中堂,便唤道:“凝蕊?”

    端木凝蕊在东间答道:“这边。”

    灵姬挑帘进去,看到端木凝蕊倚着凭几,正在揉着手腕。灵姬过去坐到她身边,抓过她的手给她揉,问道:“这样罚你,你做了什么恶事了?”

    端木凝蕊看着她,想了想说道:“你猜。你那么明白他的心思,你猜我做了什么,才让他这样罚我?”

    灵姬笑道:“这还用猜,一府上下都知道了,你打伤了人,所以才被罚的。”

    端木凝蕊争辩道:“我以前也打过人,打的还是长平王的人,他也没这样罚我。”

    灵姬垂目微笑,答道:“你现在长大了,不再是他心里那个没爹没娘,没人心疼的苦孩子了。”

    端木凝蕊抿了抿嘴,问道:“你找我做什么?是醉音有诈吗?”

    灵姬摇头:“那倒不是。醉音怕我杀她,所以要当面向我说清。而且,求我替陈柯说合,想让可芯下嫁与陈柯。”

    端木凝蕊微微蹙眉,问道:“是陈柯的意思?”

    灵姬摇头:“应该不是。陈柯恐怕没这个心思,只怕是醉音还瞒着陈柯呢。”

    端木凝蕊摇了摇头,说道:“他先娶了妾,怕可芯姐不会答应。再者说,既不是陈柯自己的意思,万一可芯姐要是答应了,回头陈柯若不应承,那还让不让可芯姐活了?”

    灵姬笑着点头,她当时故意没问陈柯的意思,便是想回来看看端木凝蕊的反应。现在看来,凝蕊当真是长大了。于是说道:“那这事先放一放,等我先问了陈柯再说。”

    端木凝蕊靠向灵姬怀里,撒娇道:“灵jiejie,你去跟文哥哥说说,让他放我出去。”

    灵姬搂住她笑道:“腿长在你身上,他又没锁着你。再说,你那么多jiejie,为何偏要我去说?”

    端木凝蕊嘟嘴道:“你说他会听嘛。”

    “胡说。”灵姬推她起来,看着她说道:“他最听你俅jiejie的,若是你俅jiejie都没有为你说话,那我倒要问问,你把人打成什么样子了?”

    当日傍晚时分,佟家来人,将佟南松抬出了王府。在王府左近盯着的人,立刻回报了郑大可。佟南松被长公主传到王府的事,早便传开了,郑大可闻讯后便派人到王府左近盯着。现下得了回报,听闻佟南松被抬了出来,知道是被长公主,甚或是文王责打了。禁不住喜形于色,命人置办了几个小菜,独自温上一壶酒,喝了起来。

    初更刚过,管家来报:“老爷,有人要见老爷。”

    郑大可面色微醺,看了一眼外面,说道:“这么晚了,什么人跑来见我?”

    管家又走近了两步,低声说道:“济安府来的人。”

    郑大可一惊,酒醒了一半,连忙吩咐道:“快请进来。”

    郑大可私卖的煤铁,便是去了济安。卖给济安的价格,要比卖给东境各府高出一倍,若没有这么大的利,郑大可也不会干这个事儿。

    片刻后,管家领进一人。郑大可一见来人,又是一惊,连忙起身拱手道:“王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

    这位王大人,名叫王三渔,是济安府知府大人的内弟。自打郑大可与死了的那位郝得富接手煤铁两矿,便与这位王三渔有交易。但每有交易,都是派个下人过来,这次王三渔亲自来了,郑大可觉得事有蹊跷。

    王三渔不请自坐,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笑道:“郑公好兴致啊。听闻文王有意建城,挨着云山山脉,郑公来日,恐怕贵不可言呐!”

    郑大可陪笑道:“王大人取笑了。齐阳这里的矿脉小,所以才会落在郑某手里。若来日文王开采云山矿脉,必然是要军管的。”

    王三渔一笑,指了指酒壶,说道:“什么酒,还挺香的。”

    郑大可起身道:“在下立刻命人重摆酒宴。”

    王三渔一摆手:“我不是来喝酒的。郑公,既然来日之事尚未可知,不如趁着眼下多赚些。此番我亲来齐阳,是有一桩大买卖与你商议。”

    大买卖?郑大可微皱眉头。实际上,两矿两成以上都卖给了王三渔,这买卖已经够大了,还说大买卖?郑大可觉得事情要过头儿了。而且佟南松盯上了自己,在这风口浪尖儿上,最好还是别招惹是非为好。

    王三渔把玩着酒盅,似笑非笑地看着郑大可,说道:“这一次,我出三倍的价钱,各要一百车。”

    郑大可立时瞪圆了眼睛。各要一百车!那可是半年的开采量。先不说没有这么多,即便有,这么大的量,做不了帐,也运不走啊!

    郑大可陪着笑脸说道:“王大人说笑了。矿脉即将耗竭,恐怕半年也采不出这许多的。”

    王三渔笑了一下,说道:“快没了呀……那这样好了,你现下有多少,我都要了。”

    郑大可板起了脸,这不是来做买卖的,这是来欺负人的。明知道矿是文王的,开采出来的矿,私卖两成已经很多了。全要?那他如何向文王交代?

    郑大可垂着眼帘说道:“王大人这是有意为难在下。先不说这么多货能否平安运走,即便能送走,我又如何向文王交代?”

    王三渔笑道:“你一家老小,跟着货一道来济安,我给你安排一处宅子。”

    郑大可明白了,王三渔的确不是来做买卖的,是来挖文王墙角的。听闻朝廷向济安增了兵,想来是要打文王的,但因了先皇宴驾,是以才暂缓刀兵。而这个王三渔,怕是奉了谁的令,来做这釜底抽薪的事。

    郑大可犹豫,王三渔笑道:“郑公,这么多年,咱们是老交情了。当年郝公死得不明不白,足见文王是个笑里藏刀的枭雄。你私卖了这么多煤铁,一旦让文王知晓,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郑大可猛然抬起目光瞪着王三渔。王三渔笑道:“郑公不要误会,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当今皇上身边的韩先生说的。另外,韩先生托我给你带一句话,这件事若是办不成,文王不杀你,韩先生也会杀你。你自己想一想,你已经对不住文王了,何苦再得罪韩先生呢?”

    郑大可愣住了,这是没他的活路了!王三渔嘴角带着笑,等着他答复。郑大可缓缓坐下,说道:“这么多货,如何才能运到济安府?文王虽然没有派兵守矿,但去往济安的官道上,设有哨卡。一车两车能过去,几十车上百车,如何能过关?”

    王三渔站了起来,笑道:“你只要把货装车,往济安方向运便好,其他的事,韩先生自有安排。”

    郑大可重重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除了悔不当初之外,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默默地点头。王三渔笑道:“三日后起运,郑公,告辞了。”

    盯梢的暗营卫,跟着王三渔到了客栈,然后返回王府。值夜的十夫长心知兹事体大,不得不去叩王后的房门。片刻,紫胭披衣起来,开门轻声问道:“什么事呀?不能天亮了再说吗?”

    十夫长答道:“有大事,天亮就晚了。”

    紫胭嘟了嘟嘴,说道:“等着。”

    而后进了房,伏在床头轻声叫文帅:“文王……文王……”

    文帅一惊起身,瞪着紫胭,紫胭吓了一跳,轻声问道:“文王醒了没有?”

    文帅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曲问兰,而后转回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紫胭附耳说道:“暗营卫有急报,说天亮就晚了。”

    文帅连忙下地,紫胭蹲下给他穿了鞋,又拿了外衣,追着给他披在肩上。

    听了十夫长的回报,文帅最后一丝困意也没了。吩咐道:“不要打草惊蛇,济安来的人,放他回去。”

    十夫长退去,文帅倚着门边便开始琢磨起来。紫胭挽着他胳膊将他扯进来,一边关门一边说道:“夜风凉,快去睡下,有事睡醒了再想。”

    文帅一笑,走到桌边坐下,说道:“睡不着了,出大事了。你去睡吧。”

    紫胭没有应声,轻手轻脚地泡了茶,又往壶里续了水,然后坐在文帅侧边,伏在桌上睡了。

    文帅盯着茶,指尖在托盘沿上划动着,开始琢磨。韩晨又来捣乱了,这一次,应该是奉了仲孙祈平的皇命。拿走齐阳的煤铁,然后呢?开战?不至于吧?国丧期间,怎么能打仗呢?如果不是要打仗,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