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叛军有变
鲁渊这一句话，算是给此次捐款定了个额度。当时便有人不高兴：“鲁员外，你财大气粗，可别压着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脸面。” 鲁渊看着那人，淡淡一笑：“你那个庄子，往少了说，一年也有三万两的进项。若连这种家底都没有，你也不配坐在这里与我们商议募款之事。” 那人被鲁渊噎得没了话，翻着白眼坐下，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另有人说道：“鲁员外，今日你捐了一万两，来日文王若是败了，再也休提，只当是少赚了。可文王要是胜了，就算加倍还上，你不怕改税制吗？咱们这位文王，大家心里都有数儿，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心里向不向着咱们这些人，谁敢说得准？” 很多人都点头。鲁渊说道：“老夫以为，人生在世，图的是个舒心平安。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多一些少一些，没太大的要紧。就算文王将来胜了，要改税制，也不会挤死咱们吧？” 没人说话。鲁渊笑了一下，说道：“当然，那都是后话。就眼前来讲，老夫以为，古仁兄说得在理，文王若是败了，再也休提，只当是少赚了。可文王若是胜了……在老夫看来，此时助文王一助，总比袖手旁观要好吧？” 又静了一会儿，便有人说：“鲁员外这话在理。人生在世，便是一场豪赌。几万两银子的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算今日一毛不拔，来日文王若得天下，不管是改税制，还是秋后算帐，谁也跑不了。除非拖家带口躲到中原去。既然文王说加倍偿还，我捐三万两！” 这算正经开了头儿，于是有人捐一万，有人捐两万，最后数那个开庄子的人捐得多，捐了五万两。百余富贾，捐了近三百万两，由鲁渊登记造册，交往周宁处。 其余五府也募上了银子，总合一千三百余万两。周宁来报帐，文帅又头疼了。说好了这是借的，实则也用不了这么多，反倒要赔一倍……但有钱总比没钱好。 冷杰仁派出的两路人，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齐阳。另一路信马由缰地拐去了吴州。 来齐阳的人到了王府，递了名帖进去。文帅看了一眼名帖，微微皱眉。这个冷杰仁搞什么飞机？前次派人来告知刘书闻的事，这次又是什么事？不管什么事，冷杰仁想干什么？好歹冷杰仁是皇亲国戚吧？这闹的是哪一出儿啊？ “传。”想是想不通的，叫进来问问什么事儿再说。 片刻后传进人来，向上拜道：“小人拜见文王。” 文帅应道：“远来辛苦，稍后孤命人送你往驿馆歇息。此番冷大人又有何事知会孤王？” “谢文王。”来人躬身一礼，直起身答道：“回文王的话，岳王差张子文进京，欲将文王写与岳王之书信呈交御览，以换前程。” 文帅右眼皮跳了两跳，心道自己今年犯指背星，连岳王都出卖他。不过没关系，早晚都是要打这一仗的。文帅笑道：“冷大人有心了。赏五十两银子，去驿馆歇息吧。回去后转告冷大人，孤承他好意了。” 来人拱手道：“谢文王，小人告退。” 来人退去，文帅坐在案前琢磨。有了先前刘书闻的事，文帅可以相信，这一次的情报也是千真万确的。不论冷杰仁在想什么，想干什么，岳王这处肘腋之患都必须要铲除！ 现在的问题在于，想铲除岳王不是容易的事。虽然岳王麾下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毕竟也是久历沙场的兵士，况且冒然兴兵讨伐，只怕会两败俱伤，反倒给仲孙祈平省了大心！ 文帅说道：“请周将军来。” 守卫应声，半个多时辰，周宁赶来。文帅将岳王投诚之事说了，周宁抱拳道：“末将愿领兵三千，攻陷岳同，永安两府！” 文帅看着他，心说：“失心疯了吧？岳王拥兵三万有余，三千人就想攻陷岳同与永安？给你装甲车外加火箭炮倒是有可能。” 不过文帅没有说什么，毕竟当初在青川，程作便是率三千精骑，打得岳军两万主力丢盔弃甲，人扬马翻。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能打胜，皆因岳军主力与颜玉衡所部追击鏖战日久，人困马乏，程作这三千人驰援偷袭才能成功。而如今岳军据城而守，以逸待劳，不可同日而语。 文帅说道：“倒不急着与他开战，天时地利两不相宜。孤叫你来，是要你知会粮商，往岳同与永安去收些米粮。” 周宁愣了一下，此时朝廷向东境集兵，名义就是为了剿叛，岳王即便有粮，又怎会卖给文王？ 文帅笑道：“兹事体大，孤不敢偏听偏信。你告诉粮商，让他们传话给岳王，就说卖了粮与孤，朝廷大军来时，孤出兵相助。若不卖粮与孤，那孤无粮开火，自然只能袖手旁观。如此，岳王若当真降了朝廷，为稳住孤，必会卖粮与孤，以示修好之意。若不卖粮与孤，则说明岳王不是真心想降朝廷，心里怕朝廷打他，必会囤粮以待。” 周宁微微皱眉，虽然文王这话也有道理，但总觉得过于牵强。以周宁的理解，说了相助的话，岳王才必然会卖粮才对。 文帅笑道：“不明白？他若不降朝廷，心里没底，自然也信不过孤，毕竟他几次相商，孤都没有应允。所以无论孤现下作何许诺，他都不会卖粮与孤。但他若降了朝廷，心里便有了底，知道朝廷不会打他，则必然会卖粮与孤，以此来避免孤与他翻脸。” 周宁恍然点头，问道：“买多少？” 文帅想了一下，说道：“十万石。” 周宁又一愣，十万石！够十万人吃三个月的，岳王即便有，也不会卖这么多吧？但周宁不会再问了，文王的智谋他不止一次地领教过了，当下抱拳道：“末将即刻去办。” 周宁走后，文帅转回后宅，交代一后三妃，要去吴州一趟。吴州挨着岳同，若是岳王来袭，吴州首当其冲。凝蕊和周若以及老夫子都在吴州，文帅必须要去看一眼，计划一下，安排一个时间，让凝蕊她们提前转往蕊城。 提起凝蕊，桃儿先红了眼圈，拿出给凝蕊做的棉衣和棉鞋，一边打包一边抹眼泪：“要我说还等什么呀，过了年就十四了，娶了算了。这隔着几百里地，想见一面儿都难。反正是早晚的事。” 曲问兰也说道：“是呀，贬她做城主，也不过是对外有个交代，在吴州也住了些日子了，凝蕊家破人亡，好容易又有了个家，现下又送了出去，快接回来吧。” 文帅坐在桌边，叹了口气，说道：“听听你们自己说的话，你们谁心里都不是拿她当姐妹，全都是当孩子一般看待。我怎么娶她？你们听说过父亲娶女儿的吗？那不是乱*伦了吗？” 桃儿将包袱搁到桌上，赌气道：“你要这样说，当初何必应这事？凝蕊年纪小，我们记挂她有错吗？她跟你半点血亲都不沾，乱得哪门子伦？” 文帅没说话，心里却打定了主意，等憬泰大一些，一定要让燕回带着。跟着问兰和桃儿，就算不变成废物，迟早也得变成纨绔公子。 这边交代完了，又去俅燕回那里交代了一声，准备出门时，灵姬走了过来。文帅一笑，站定了脚步。灵姬含笑道：“知道我要跟着，所以不向我交代什么是吧？” 文帅微一点头，笑道：“是呀。” 灵姬近前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包袱，说道：“也没向德妃交代吧？快去吧，我等你。” 文帅微一皱眉，自打贬了凝蕊之后，每去锦杏房里，锦杏都带着一丝怨气，惹得文帅有些烦她。 灵姬笑道：“你可真是怪道，凡男人都爱美女，这锦杏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绝世佳人，却在你这儿受这般冷落。”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啊？”文帅回了一句，但还是向锦杏房中走去。 灵姬站在院中等着，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文帅便返回来了。灵姬微笑摇头，文帅说道：“交代一声就行了，怕你等了久了，站得腿疼。” 灵姬嗔笑道：“你少把罪过往我头上栽。” 出门坐进车厢里，车动起来之后，灵姬才问道：“出了什么事？你前些日才去过蕊城，今日又急着去吴州，是叛军有变吗？” 文帅点头，神色凝重：“冷杰仁着人传讯，知会我岳王有意投效朝廷。” 灵姬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说道：“我去杀他。” 文帅失笑道：“你让我省点儿心吧。刚说段靖卓失了势，不必再提着心过日子。岳王在哪个城都不知道，况且必然守卫森严，你老实地在我身边待着吧。” 灵姬低眉浅笑，转了话题：“过了年就把凝蕊娶了吧，我想她。” 文帅摇头，淡淡说道：“凝蕊年幼，恐怕连是情是恩都不及思辩。她对我到底是动情还是感恩，我也分不清。我虽应了逡族之请，却不想随情就势，以免将来凝蕊后悔。况且大战在即，各府刚募了银子上来。若我此时迎娶凝蕊，岂不令百姓心寒齿冷？亏你也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