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二次进京
和尚为老夫子念了九九八十一遍经。文帅、周若、端木凝蕊三人一道守灵。齐阳府满城挂白，混天地一色。不仅仅是因文王诏令，更多的是齐阳百姓对齐老夫子的哀悼之情。 这边忙着大殓，京城却来了中原使节。中原大成国新皇登基，诏请临国共赴京都同贺。但令仲孙祈平不悦的是，中原使节言说，另有人去齐阳，诏请大周国国君文玄德。 当着来使，仲孙祈平面色和悦，但退了来使之后，不免怒容满面。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文玄德虽立国号为‘周’，但毕竟是竺南的诸候国。中原以国礼待文玄德，明显是居心叵测！遂下一道圣旨，命文玄德进京，商议赴中原同贺之事。 中原差往齐阳的人，便是捕神百里霆。百里霆不走越关，而是从林关而入，用意便是昭示西为竺南，东为周国。一入林关，便见全军素缟，惊以为是文王薨了，细问之下才知是王师齐老夫子宾天。 百里霆来在王府门前，递了名帖。文帅微觉诧异，因着前次护送俅能的情面，文帅迎了出来。 百里霆躬身一礼道：“有劳文王亲迎，愧不敢当。惊闻王师齐公仙逝，下官未及祭奠，实为憾事。请文王节哀。” 文帅拱手，微躬身道：“多谢，请百里大人厅房用茶。” 进到厅房落座，灵姬早已避到了屏风后面。文帅命人上了茶，问道：“百里大人这次来，是段靖卓有消息了吗？” 百里霆答道：“回文王，说起段靖卓，下官实为有愧，至今也未能查到他的踪迹。下官此次来齐阳，是奉了我皇旨意，诏请文王同贺我朝新皇登基。” 文帅愣了一下，新皇登基，诏告临国这没什么，但他只是竺南的诸候王，中原应该去诏请仲孙祈平才对。想起齐老夫子临终时，最后没说完的话，心里提起了防备，这可不是派个人送些礼物这么简单。中原这是将他与竺南分成两国对待，可谓居心叵测！ 文帅拱手笑道：“恭贺贵国新皇登基。孤自当上表我国天子，备下厚礼，尽早赶赴中原。” 百里霆高深莫测地一笑，拱手说道：“多谢文王。不过我皇也差人去诏请竺南国国君了。文王至今还以竺南国驸马自居吗？听闻竺南国国君向东境一线增兵，名为剿叛，但招安叛首岳沐阳之后，似乎将增兵转为了驻军呀。” 文帅沉了脸，淡淡说道：“此为我国内政，不便与百里大人详说。” 百里霆一笑，起身拱手道：“下官失言，文王海涵。使命已达，下官告辞了。” 送到厅房门口，百里霆顿步，低声说道：“文王，咱们是有交情的。下官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文帅微笑道：“百里大人有话请说，无不当之理。” “好。”百里霆凑近了些，低声说道：“忽木扰边，竺南不靖。新皇登基之后，大有展望之势。不助文王，恐怕便要助仲孙家了。” 文帅眸中精光一闪。百里霆连忙笑道：“文王万莫误会，这是下官自己揣度的，绝非是奉旨威胁文王。况且，冲着俅老先生的金面，下官更愿意与文王交往。” 文帅拱手道：“多承好意，玄德记下了，恕不远送。” “留步。”百里霆拱手微笑，返身去了。 文帅返回案后坐下，灵姬从屏风后走了回来，坐在他身侧问道：“你打算如何应对？” 文帅哑然失笑，扭头看着灵姬说道：“本来这话不该对你说，不过我想你也不是个爱计较的人。” 灵姬一愣，随即明白他意指中原人是外族，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文帅正色道：“于我今时今日的身份来讲，中原是外族，我宁愿与仲孙祈平联手，共赴国难，也绝不做卖国之人！” 灵姬含笑点头：“但愿仲孙祈平，也能情同此心。不过既然人家来请，你总要有所表示，你打算怎么办？” 文帅垂目想了想，坚定的说道：“我要请旨进京。” 灵姬吓了一跳，但随后一想，又坦然了。既然中原也差了人去仲孙祈平那里，那仲孙祈平自然也能想到中原的意图。有了这桩事，文帅进京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毕竟要是害了文帅，东境势必要举兵为战，甚或引中原之兵入关！ 灵姬说道：“我陪你去。” “不。”文帅一边摊开纸，一边认真地说道：“你留在齐阳，若我回不来，你给我报了仇再自尽。” “呸！”灵姬啐了他一口，嗔道：“胡吣什么！再说了，谁说你死了我就得跟去？我不会去找更好的？” 文帅挑眉一笑：“有比我更好的吗？” 折子发出十天后，京城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到了。文帅单手托着圣旨对灵姬笑道：“你瞧，天子跟我想到一处了。” 灵姬一笑，说道：“不让我陪着，打算让谁跟着去？是碧竹还是素雪？” 文帅一皱眉，说道：“房里的丫头不是拿来取乐儿的。她们虽是下人，但毕竟是黄花闺女，这话要是让人听了，毁她们一辈子。我让你留下，是因为你杀伐决断，万一有事，你能照应。我带和尚进京，有他在，甚或比你还管用。” 灵姬头一次面现尴尬之色，遮掩道：“我同你说句玩笑，你急什么？像心里有鬼似的。” 启程当天，灵姬对和尚说道：“大师，你可要全须全尾儿地将文王给我保回来！” 和尚一笑，合什道：“灵尊主放心，我王奉天承运，自有佛祖庇佑。” 灵姬正色道：“我不信你的佛祖，我只信你，你要答应我。” 和尚点头道：“贫僧答应灵尊主。” 文帅坐在马上，回头说道：“孤倒忘了一件大事。灵姬，随后你发一道诏书，册封和尚为护国禅师。” “是。臣随后便发诏。”灵姬毕恭毕敬地答应，目送文帅催马远去。 端木凝蕊刚回到吴州，蝉玉便来求见。到厅房落座后，蝉玉说道：“城主，请命红衣卫退下。” 端木凝蕊眨了眨眼，挥了下手，羽琴说道：“暂且退下。” 蝉玉看着羽琴，说道：“你也出去。” 羽琴一瞪眼，刚要说话，端木凝蕊笑道：“兄长也太过仔细了，连她都信不过，那我岂不成了孤家寡人？兄长有话便说吧。” 蝉玉不理会羽琴瞪向他的目光，淡淡说道：“日前有人于府门前投函，信中说慕容成将军，本名叫冷成孝，是皇太后兄长家的三公子。信函并未具名。” 端木凝蕊和羽琴同时一惊，冷成孝这个名字太熟悉了。端木凝蕊蹙紧了眉头，羽琴说道：“门主，大有可能呀，你看他对你的那个样子，十有八九是气不过，跑来找你！” 端木凝蕊看了羽琴一眼，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蝉玉问道：“兄长以为呢？” 蝉玉答道：“即便此事千真万确，他也不会害你。” “可他要是害文王呢？”羽琴盯着蝉玉。 蝉玉淡淡地说道：“他既无这个机会，也无那个本事。” 羽琴低声问道：“门主，留不留他？” 端木凝蕊垂了目光，实则她心里想的也是这个问题，留不留他？会不会有人挑拨离间？即便是真，冷成孝助她死守吴州，虽然有点儿讨厌，但能看得出来，是一心一意对她好。 蝉玉说道：“你只做个提防。毕竟只凭一封未具名的书信，不能轻易处置一位立有战功的将军。你可召他来见，命其将家人接来吴州，毕竟他现下也算功成名就了。无论是他自己去接，还是差人去接，我悄悄跟着去一趟京城就是了。” “好。”端木凝蕊抿着嘴点头，转脸对羽琴说道：“叫他来。” “是。”羽琴答应着，又拿眼瞪蝉玉。 蝉玉知道躲不过，起身说道：“我回前院儿了。” 一同出了门，羽琴抬手拧了他胳膊一下，怒道：“连我也不信！” 蝉玉看了她一眼，说道：“不是不信你，是要让下面的人觉得一视同仁。你是凝蕊心腹，吃穿住行本就与凝蕊在一处，很是招眼了，但你毕竟还是红衣卫，太过于出头，对你没有好处。” 羽琴听后脸现歉意，抚上他的胳膊，柔声说道：“是我太笨……掐疼了吧？” “嗯。”蝉玉点头：“下回别急着动手，总要先问清楚，快去办事吧。” “呆子。”羽琴抿嘴一笑，向府门跑去。 冷成孝没想到端木凝蕊会让羽琴来叫他，而羽琴又不说是什么事。冷成孝微觉心中不安，总觉得端木凝蕊一向不待见他，突然召见，恐怕没什么好事儿，别是让他回齐阳吧？ 羽琴催促道：“快走啊！整日介在心里惦记，如今叫你去，你倒又不情不愿了？” 冷成孝一皱眉，起身说道：“侍卫长，这些话以后不要说了。城主是定了名分的王后，你这样说，是要陷我于不忠不义吗？” 羽琴微微一笑，一语双关地问道：“那你心里，有没有不忠不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