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哗变
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会用尽全力去追求,不安于现状,不畏惧挑战,不害怕学习,能忍受一切原本以为无法忍受的待遇,能接受一切不公平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去挑选去抗议去拒接。就像一条不受待见的癞皮狗,永远不会离开家门,哪怕被主人又打又骂。因为它知道,它一旦离开,没有任何人会去找它,只能做一只颠沛流离的野狗。 这个时候的他,将是不可战胜的,打倒他唯一的方法,就是杀死他。 而当一个人生来便有了一切,或者还没有开始努力便轻易的不断成功。那么他将不会懂得珍惜,也不会在乎努力,看似强大无匹的他,只需要一个称不上磨难的小小挫折,就能轻易将他打倒在地。 前世的安云是前者,她在磨难的过程中,成就了不可思议的她。 那么今生呢? 安云心中暗自警醒,今生她太顺利,顺利的她竟然忽然现,自己变得都不像自己了。如今危机重重,她如果还这般懈怠下去,或许下一次,老天不再眷顾,她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青骅真人与前世的安云一样,据说他的资质原本极为普通,小时候是以杂役的身份进入了玄天宗。原本按照一般的规律,他一辈子最大的成就或许就是成为玄天宗杂役头子。 但是,青骅真人却打破了这个规律,他从杂役弟子成为外门弟子,又从外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然后成为上上一代玄天宗掌教的亲传大弟子,最后是身份最高贵的玄天宗老祖。 他的一生平淡无奇,前半生可谓籍籍无名。就连安云也只是听过玄天宗有一名面相古拙的太上长老,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 后来名声大噪,乃是因为玄天宗上一掌教青扬真人以及太上长老青阳真人先后逝世,玄天宗群龙无,面对听潮阁的不断施压摇摇欲坠,正是危急存亡之时。 这个时候,青骅真人云游归来,随后只身前往听潮阁。 谁也不知道青骅真人进入听潮阁后生了些什么事情,只知道听潮阁阁主西门春秋打坐的观海蘸自他去后,突然无声无息的坠入了东海之中。 从那个时候起,玄天宗从上到下每一个门人都镇定下来,不再人心惶惶,也不再畏惧听潮阁的压力。 想到这个典故的修士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独坐无语的西门春秋,只见他白衣无尘,举杯自酌,一副置身事外的高人模样。 众修士们却没看到他藏在衣袖下的左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青骅真人到底有多强?这个问题在座所有的修士都不能回答,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他以千岁的寿元修炼至元婴中期实力,算不得修道界修炼最快的修士,却绝对属于修炼最快的修士之一。 但他为人实在太低调了,低调的竟然没有人看过他出手。 当然,西门春秋除外。不过很明显,西门春秋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此刻,神秘无比的青骅真人竟然要与五千年前就名满天下的南离长老斗法,这一战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也足矣让所有人充满了期待。 青骅真人动作优雅的举起了右手,那只手掌在大殿内明亮的星光照耀下,仿佛璀璨生辉的明珠,光芒不可直视。 他的手指修长似玉管,光润纯净,捏了一个拈花的姿势,遥遥的指向南里长老。 南离长老眼睛眯了起来,似乎被那只玉手上璀璨的光芒迷了眼。他全身散射的剑芒忽然凝结在一起,人剑合一,似一柄无形的破天之剑。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剑尖所向之处。 而他,现在盯着青骅真人。 “菩萨蛮。” 静虚大师双手合十,一道中正平和的佛号自他嘴里出。佛音既出,言出法随,一尊菩萨的虚像在他的身后显现,隔绝了那只璀璨玉手与冲天剑气的争锋相对。 “老和尚,你一定要插手?”南离长老声如剑鸣,锋芒毕露。 “大师,请暂且安坐,容我见识一番南离长老的二十三剑,可好?”青骅真人声音不疾不徐,所有人听出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坚决。 静虚大师叹息:“青骅道友,南离老友,两位想要切磋斗法,何处不是战场?为何非要在此时此地?两位修为通天,法出灭世,然则此殿中所有同道何辜,要造此池鱼之灾?” 清虚道长在青玉台上插话道:“静虚大师慈悲为怀,世人皆知。说.`然则我玄天宗也不是好杀之辈,诸位同道乃是前乃为我青骅老祖贺寿,是我玄天宗之宾,我玄天宗自然能护住诸位道友的安全。” 青骅真人和南离长老这场旷世之战即将生,摘星殿中的众多修士早就忘了自身的安危,期待从这场战斗中可以明悟几分,或可突破修炼的桎梏。谁知却被静虚大师硬生生的从中作梗,众人心里好不吃味,却也不好指责他多管闲事。 这时候听见清虚道长的话,殿中便有不少修士符合道:“是啊大师,玄天宗既然有结界护持,想必不会出事,请不要为我等担心。” “就是就是,大师请放心,我等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被波及到的。” “大师若实在担心,不如你过来与我等站在一起,便能护住我等周全了。” “……” 种种杂语,不一而同,皆是希望静虚大师能够不要从中作梗,让青骅真人和南离长老好好打一场,他们也可以饱饱眼福。 静虚大师苦笑连连,脚下却一步未动。 “清虚小友,天干五行六十轮回大道阵法如果全力运转,自然可以护住众人周全。只是,一旦阵法完全运转,你玄天宗要如何善后?” 清虚道长朗声道:“我玄天宗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静虚大师寸步不让,句句紧逼。 知道玄天宗今天布下天干五行六十轮回大道阵法的修士并不多,即使他们知道,也并不明白这道恐怖的阵法全力运转后究竟有多么恐怖。他们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但见静虚大师如此慎重其事,便也纷纷停下了聒噪,视线落在清虚道长身上,希望他能解说分明。 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修道之人?再期待看到两名绝世强者的旷世之战,也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 “该有的安排。”清虚道长却并不正面回答,只含糊带过。 他这个态度顿时让修士们感觉到不妥,看来这个阵法绝对不简单,恐怕还会反噬此地的修士,否则清虚道长也不会顾左右而言他。 别人不知道,安云却是知道的,她从第一步踏入飞云台时便察觉到今日的玄天宗不是善地。 刚才青骅真人和南离长老约战时,她其实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计算天干五行六十轮回大道的变化和规律。 天干五行六十轮回大道阵法并不是一开始就成型的,而是玄天宗历经了几千年才先后布置成功。 最开始只是天干阵法,后来又巧妙的在天干阵法中植入五行阵法,随后,玄天宗历代高人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竟然又布下了六十轮回大阵。又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花费了多少心思,玄天宗巧妙的将这几座大阵结合在了一起,布置成为了阵法群。 实际上,天干阵法已经是安云擅长的连环阵法了,一共是十座阵法组合而成。五行阵法则是阵中阵,是与连环阵齐名。六十轮回大道阵法就更厉害了,六十座阵法的组合排列,已经堪称是一座小型阵法群。 更何况,玄天宗异想天开的将这几座阵法结合在一起,终于布置成了修道界绝无仅有的护山阵法群。 这座宏大的阵法群布置成功之后,玄天宗取名为天干五行六十轮回大道,将之公布于天下。这座阵法群从来没有开启过,谁也不知道它真正的威力有多恐怖,但有一点猜测却得到修道界的一致公认:天干五行六十轮回大道阵法论威力,恐怕已经过了上古十大杀阵。
毕竟,天干五行六十轮回大道是一座阵法群,上古十大杀阵则是一道阵法。 安云进来之后便一直在推测这座阵法群的规律以及有多少种变化,直到现在也没能推测出千分之一。 天干阵法有十种基本阵法,互相排列组合的话不同顺序不同数量就是数以万种的布置。如果在加入五行阵法的话,这个数量便要翻上几番。这还罢了,六十轮回大阵可是有六十种基础阵法,和前两种阵法结合起来,数量何止亿万种? 安云脑门冒汗,想到阵法群不同变化组合的庞大数量,她心头泛起一股无力感。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的计算,就算她能计算的出来,也需要极长的时间。 不妙不妙。 安云心中叫遭,她就是觉得这座阵法群实在不祥,一旦全力运转后,将会生让她厌烦恐惧的事情。 她想要推算阵法群的变化,找出一条等会逃命的活路,但时间却是远远来不及。 幸好静虚大师佛法高深,也看出来天干五行六十轮回大道不祥,于是及时出手阻拦两人的决斗,不让阵法群有动的机会。 “清虚小友,你明明清楚天干五行六十轮回大道动后的后果无法控制,却依然执意要动这个阵法,到底是何居心?就算我天道盟长老团与西门阁主和你们玄天宗有仇,然而冤有头债有主,玄天宗自寻我等便是,为何要拖着绑着其他道友?使他们身涉险地,随时有丧生的危?”静虚大师连连叹道。 “什么!大师所言可真?”有修士跳起来问道。 他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修士们面带忧急之色,纷纷看向静虚大师。 “大师这话何意?”青阳子怪笑着问道。 静虚大师急转动着手中的念珠,摇头道:“明人眼里不说假话,何须装糊涂?天干五行窃取天道阴阳的规则,本是阵法中的大道之术连环阵与阵中阵。然则你等却让两者互相结合紧密联系,就等于乱了天道纲常,打破了阴阳交泰的和谐。于是天干阵法和五行阵法便变成了凶煞之阵,是灭绝生机的死地。” “诸位道友且看。”静虚大师指着摘星大殿的天花顶说道:“大殿本无顶,阵法运转之下却硬生生的从天空剥离下一块,还封印了无数星光。老衲在阵法一道上虽然所学不精,但是三百多年前却有幸结交一名阵法宗师,老衲与她畅谈足有一年之久,在阵法一途上收获良多。她曾告诉老衲,阵法之道是借天地之力,借鬼神之力,借阴阳之力,这是阵法的本质。” “诸位道友,既然是借,那么必然要还。然而玄天宗的护山大阵开启,却是直接抢夺了天地,抢劫了星光。夺天地造化之力,抢阴阳交泰之功。这样的阵法,如同魔阵,一旦运转,必有惊天大劫,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哗”的一声,摘星殿内的修士纷纷起身,惊骇愤怒的眼神直射向清虚道长和青骅真人以及人不人鬼不鬼的青阳子。 “清虚,我等好心好意前来为青骅真人贺寿,从未有得罪过你们玄天宗的地方,为何要如此对待我等?”师古派的黄石道长拔剑厉声喝道。 见到殿中宾客异动,大殿四周的玄天宗弟子纷纷快的涌了上来,持剑在手,将青玉台围在身后。 青骅真人身后的几十名玄天宗二代弟子,也分作两支队伍,一支队伍将青阳子护在中央,一支队伍纷纷守在了摘星殿各个出口处。 “清虚,你敢?”有一名须皆白的老者站了出来,厉声大喝:“今日你玄天宗胆敢与整个临海修道界为敌,就不怕他日你玄天宗被各宗门斩尽杀绝?” 清虚道长却是神色不变,听到老者说完,才笑道:“诸位且稍安勿躁,请听我清虚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