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话 大鱼
“鬼活儿顾名思义，就是偷尸，也只有鬼食尸才偷尸，所以倒斗的偷尸体都叫鬼活儿”丁晓东道。 偷尸这事听起来蹊跷奇怪，好端端的偷人家尸体干嘛？说奇怪也不奇怪，伍子胥还鞭尸呢。人和人之间要有深仇大恨，挖出来痛打一顿也未尝不可，说不定我们死后也会被那些墓主的后人挖出来痛打一顿。再有就是从古到今很多地区存在的‘配阴婚’习俗，家族中有人未婚嫁就死掉，不能入土为安，家人就会找来年龄相仿的未婚异性来合葬，还要举行个婚礼仪式什么的，想象一下在两个死人的婚礼上喝喜酒也挺有意思，古人的一些做法耐人寻味，原因无它，唯心主义思想的弊端而已。 “我咔，你们苏老也接‘配阴婚’的活儿，晓东你也遭了不少罪啊，我想想你背着尸体去让人家配婚合葬我就有一种同情你的心情”我道。 丁晓东坐在我对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配阴婚？你以为我是挖尸体给人家结婚用。那能挣几个钱，我们那次是为了....额.....”丁晓东欲言又止，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眼，眼神一转接着说道：“算了，没什么保密的。苏老走之前说过，陈东家叫他的人来，就是要和我们一起合作，所以有些事不必忌讳，你们也不是初生牛犊，有些事你们也会处之泰然，不关你们的事，不会去多生事端。我们那次鬼活儿就是替买家找磕虳”。 我听丁晓东说出了磕虳，表情也变得不自然。王宇找苏文找mama找到我们，这里面原因复杂，可我们关心的不是王宇，是她身后的那些王八蛋，害得我们有家不能回，小来回到信阳我们就急忙跑到这，生怕被人家闷在家里。心里骂了无数人，哪个法医这么敬业，两个偷情的死了你验尸那么认真干什么，王宇的mama怀疑苏老鬼还怀疑对了，一个当年的恋人那么痴情干什么，藕都断了丝还连着干什么，这些都不重要，找我和张春来干什么，找到了还用麻醉弹打我们干什么，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这些你都不用管，该死的早晚要死，江湖规矩，你阴人家一道，人家也一定要阴你一道，别管多少年，只要人家不死，该拿的就要拿回去，这叫江湖法则。所以苏老常常给我们解释很多言语，什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苏老说这都是屁话，有的事你想防人家，人家是混世魔王人中大鳄你能不能防得住，你想害人家又能不能害得了。所以什么事不要嚼滋，做好自己就行了，留的青山在就好”丁晓东道。 “是啊”我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磕虳怎么找到的，以后我也找找看，那东西虽然危险，应该能卖很多钱。在湖北你不是说过‘虳’是很难找到的吗，即使有泛生条件也不见得能长成成虫吗”。 丁晓东方听我说想找聪虳卖钱哈哈大笑，让我赶快打消这个念头。那次苏老鬼接到这个鬼活儿，走遍了湖南江西两省，亚热带地区气候终年相差不大，气温是先决条件。在江西找到了一处五百年以上的墓地，当地人称为‘乱葬岗’，坟墓一层盖着一层，最下面一层大多是南宋末年到明初的墓葬。元朝实行重牧轻农的政策，元时小农阶级也就是第五等人到死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根本谈不上什么棺椁，一条草帘子就不错了，所以到今天我们能看到的元代大墓寥寥无几，也找不到几件元代的敛服明器。顺便提一句，元代的一些瓷器金属器具虽然工艺技术都不精，价格可是不菲。 我还真佩服丁晓东，连续七天七夜吃不下东西，饿的急了，就死命咽下几口，马上又全都吐出来。他们那次是在山坡底下打平洞横穿进去，向上打竖洞，只留一根消防管用鼓风机通气，在山体内部打连环洞，两个圆洞中间托着一个洞，也叫‘品字坑’。很多个品字坑一起打，就要点手艺活儿了，打不好就塌方把自己收敛了。打开一个个棺木，摸金只是顺手牵羊，主要目的是敲开每一个不腐尸体的头颅，在大脑组织里看到有葡萄状的水珠，就要挖出来仔细的辨认，放谁去干这活儿，也吃不下东西。 “对了”丁晓东道：“咱们在云南找到的那个清官，你拍的照片上的字去北京陈东家怎么说？”。 我不想说的太详细，没说是姜教授给解读的，只告诉他是东家的一个学生解读的，那个学生在四川蜀王陵寝里丁晓东是见过的。只告诉丁晓东那是一道圣旨，上面的内容也没有完全说，只提到五虎门船厂和铁链。机敏的丁晓东没有李立明思维那么迅速，不到半分钟还是反映过来，因为他一直为没搞清那个几百年持续释放氧化砷毒雾的分解万年缸暗自可惜。“明哥说对了，那么大的铁链民间技术很早就能做出来，最主要是依靠官家的组织和支持才行。五虎门船厂在历史上也很有名，制造了很多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船只，有一种平底的防沙船，底部略平中间镶嵌龙骨，很像现代大型舰艇的结构架式，活动舢板可以在各个角度使用风力，其实郑和的船队在非洲东海岸再坚持几天返航，好望角就是中国人发现的了，想象一下咱们中国要是比欧洲早四百年开始海外殖民资本原始积累的话，发展到现在是个什么概念”丁晓东道。 丁晓东坐在床边两眼左右不停地晃动，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着。邵军在我旁边说道：“那肯定是个悲剧”。 丁晓东迷茫的看着邵军：“为什么这么说？”丁晓东道。 “如果那么早开始海外殖民，两次大战不就都是华人在打，想象一下交战双方几十亿人大多是华人，叮咣叮咣的开干，谁敢说那是国家幸甚民族幸甚”邵军道。 “哈哈哈”我说道：“真要发展到现在也不错，起码中国海军是世界第一，称霸四大洋，当然除了百慕大三角之外。南海是肯定什么事也没有，就像打架一样，不是一流高手就别挑战天下第一，谁敢和我争夺南海就准备国破家亡”。 丁晓东说的有一定的逻辑性，航海发现了新大陆，紧接着就是海外殖民资源掠夺，资本主义原始积累同时完成，当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工业革命也就开始了，机械取代了手工作坊，经济体制也会改革。不知道我们这些没文化的盗墓贼想的对不对，都没念过几天书，仅有的这点东西还是初中政治课上老师讲的，记住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作为盗墓贼的我来说，初中水平我就够用”说到这我们三个哈哈的开怀大笑，笑声吵醒了隔壁的张春来。 张春来拎着矿泉水，睡眼惺忪的说道：“你们笑得真开心，我觉得这个时候笑就很讨厌，扰人清梦。你们是不是在说今天的日本老头，到这来雇佣咱们想必也是有点原因，现在满大街不都是‘摸金校尉’吗，听说还有世袭曹cao封爵的摸金世家呢！价格合理很多人抢破头也去啊！多大个馅饼掉咱们脑袋上，我不信这个老头只是花钱买咱们当爪牙，肯定有别的原因”。 张春来说的又把我们刚才唠跑题了的话头拉回来，我看出丁晓东是想拉我们去趟浑水，显然不在意日本老头的背景来历，我根本不想去，所以净往跑题了唠，可张春来这个时候来拉回话题，我猜他八成也是想去。 邵军说道：“一切还逮明哥做主，苏老交代的事具体怎么做只有明哥最清楚，咱们旁敲侧击一下，怂恿怂恿”。 丁晓东看看墙上的电子钟，恨恨的说道：“真是的，每次来都这样，离不开温暖的肚皮”。气愤的丁晓东一拉薄被“睡觉，明天再说”。 虽然没有定论，但至少除了李立明之外，我们也算是‘通气’了一下。他们都有想去的意思，丁晓东在包间里是怕李立明说要中间人，对方找来那些和苏老鬼有过瓜葛的大鱼，才埋怨李立明。昨夜我猜他当时只是想一口答应下来，省了那么多的麻烦。之后的事情当中我才了解丁晓东为什么这么胆大，啥活儿都敢接。 已经快九点了，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大家都很疲乏，睡个懒觉感觉都很不错。餐厅里的桌子上，昨晚的烧卖我又要了一份，说实在的烧卖真不错。可是我们都没吃饭，看雕像一样看着李立明，眼神都是愕然，邵军张着嘴巴，惊讶的口水流到餐碟里。 此时的李立明满脸都是药贴，拿着一只扒了皮的煮鸡蛋贴着眼睛，嘴角也有点未干的血迹，药贴下的脸庞也全是鼓包。“车祸，这肯定是车祸”丁晓东说道。 ‘挨揍了？李立明挨揍了？’大家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李立明干脆不说话，鸡蛋丢在一旁，闷头喝牛奶。我们也一起动筷吃饭。 吃过早饭，急忙换上自己的衣服。我们跑向楼下李立明的房间，想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明哥打成这样，大仙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刚到楼下的大厅，就看到李立明的房间门大开着，李立明坐在床头照镜子，从一边的楼梯上走上来五个人，只看到后背的五个人直接走向李立明的房间，丁晓东手拿一个乒乓球悄悄对我和小来说道：“你们就在门口别进去，有一点不对马上关门，其余的别管”。 我们走到门口站住，丁晓东站在五人的身后，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这人身材不高，体型略胖一头超短的头发茬，面色红润光滑，小眼睛很有精神，用带着浑厚低沉的语气说道：“你们都是卖主是吧？进来吧，有些事想和你们谈谈”。 说话的中年人和李门口最近的三个都穿着薄薄的黑色风衣，这是眼下流行的利郎商务男装，在他身边的一个比他小很多人穿的花花的半袖，手里拿着很大很笨的手机，这种手机很多年前九淘汰了的小哥小现在还有人用。 我悄悄地问丁晓东，他们是谁。丁晓东小声的说道：“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