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舌灿莲花

    卡坎德伯爵海勒率领着军队逼近王城，黑压压的卡坎德人竖起的黑底双头鹰旗帜遍布在帕尔玛王城外环城墙之外。直接占据了数座王城周边的贵族庄园。

    王城之内的贵族们人心惶惶，倒是赛格尔二世并不着急，他与他的军事总管特里雷奇·霍金和间谍总管斯比科特三人于宫廷花园中密议，那张因鼻梁塌而陷略显扁平的脸却尚算英俊，他几乎已经是满脸堆笑了，那笑容就连身旁特里雷奇·霍金和斯比科特都很少见到。

    赛格尔二世不停的夸赞着他身旁这两位得力助手。他知道他的机会就快来了。

    “我的那位蒙在鼓里的岳丈越是暴怒，我消灭书童的机会就越大。你俩脑袋里想出的可真是绝妙的计策。”赛格尔二世一改那副装出来的愁容。精神亢奋如同一头兴致高昂的牛。

    “正因为陛下英明的决断，您将成为林斯顿王国里超越先王的伟大国王。”斯比科特一抹嘴唇，躬身行礼间对赛格尔二世大加赞美，行为更是恭敬的像头温顺的羊。

    “现在卡坎德人声势浩大，像是动员了卡坎德领内所有能够动员的军事力量聚集在城外，我想可能只有陛下亲自去解决摆在眼下的一大‘难题’。我十分愿意作为陛下的护卫陪同您前往卡坎德伯爵阁下的军营。”特里雷奇·霍金立马昂首挺胸，自告奋勇。

    “这是当然。卡坎德的所有军队将为我所用，我那岳父一定想和我的想法一样——想亲自手刃了那盘踞在艾拉山南北的小书童。目前肯定恨的已经牙痒痒了。”赛格尔二世能够想象到他岳父的表情，长长的鹰勾鼻一定是恨不得撞断艾拉山脉的山梁，“噢，还得顺带捎上怀特镇的私生子。”

    计议已定，赛格尔二世重新戴上了悲伤的面具，在特里雷奇和国王军骑士的陪同下出了帕尔玛王都，向王都之外的占据了数个村落的卡坎德大营进发。特里雷奇命令国王军的骑士们必须保持谨慎，并在随行的全程不得喧哗，用静默来表示对王后艾格尼丝殿下的‘哀悼’。

    徐行的国王护卫和仪仗在花了半日抵达了帕尔玛城外的卡坎德浩荡联营，这些卡坎德人的战士们也根本不准备给赛格尔二世和他的护卫及仪仗打开营门，他们怀有敌意的警戒着，在没有得到卡坎德伯爵允许下，他们绝不会给这个声名狼藉的国王让开一条路。

    “伯爵有令，对陛下放行。护卫和仪仗的必须解除武器！”身着重型鳞甲的卡坎德人军官隔着营寨向外呼吼，这种要求让特里雷奇·霍金和众护卫及仪仗们面面相觑，始料不及。

    “听我岳父的。全员卸下武器。我的岳父已经够哀伤了。我也不想看到这些杀人的家伙，它们让我会联想到我的王后艾格尼丝。”赛格尔二世的五官几乎快皱到了一块，言之切切的话让特里雷奇差点都以为那是赛格尔二世发自内心的忏悔。

    “全员卸掉武器！卡坎德的弟兄们不是我们的敌人，来到朋友家里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特里雷奇随即向骑士们发出了命令，骑士们一一翻下了马匹，将刀剑解下丢在了从营寨内走出的卡坎德人往地上铺好的黑色绒毯上。

    “尊贵的陛下，请进吧。”卡坎德军官自打开的营寨大门走出，向赛格尔二世躬身行礼后，伸手牵住了他的坐骑，在走入卡坎德人的营寨后，那些警戒的士兵们终于不情愿的低下了头，一一侍立在赛格尔二世经行的左右，发出言不由衷且几乎快听不见的‘问候’。

    卡坎德伯爵海勒早已在被营寨包围的庄园里等候，他脸色几近苍白，猎鹰喙般的鹰钩鼻上，两颗眼睛的眼白里布满血丝，泪痕也不加修饰的印在脸颊，他远远看到赛格尔二世走入，立即卷起袖子往双眼眼角一抹，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命人抬来了一张大靠椅，径直的坐下，手中握着的那悬挂腰间的战斧斧把在微微颤抖着。

    他并没有起身迎候的赛格尔二世的意思。而是怒目看着赛格尔二世即将到来的方向。咬牙切齿。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庄园门外竟传来呜呜的哭声。

    这哭声听上去悲切无比。他原本想板起的面孔也被这悲切的哭声所打动，心灵似乎遭受了又一道撞击。那刚刚止住的泪又被这悲切的哭声所唤醒，通过眉下两颗泉眼不自觉的涌了出来。

    “啊，这家伙。我女儿应该呆在王宫的，一定是这家伙设计谋杀了我的女儿，想要借我之手除掉雅芬的伊斯特泰姆！”卡坎德伯爵海勒再次深深吸气，庄园的大门便已打开。

    “岳父！我亲爱的岳父呐！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亲爱的前往恩特尔的贼窝！”痛苦流涕的赛格尔二世从庄园大门撞入，掩住脸的他倒也毫不避讳委派艾格尼丝出使恩特尔的事实。

    “我的宝贝女儿被我视为掌上明珠！我将他的终身托付于你，你怎敢这样对待她！我后悔没有听我女儿的哭诉，你这个家伙就是个假惺惺的人面毒蛇！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说，你为什么要谋害我的女儿！”卡坎德伯爵海勒怒目圆瞪，就像一只捕猎中的猎鹰，“为了我同意进攻艾拉山脉？为了灭了伊斯特泰姆那小子？如果答错一句，我宁愿背负弑君罪名，让你提早去见阿卡娜！”

    赛格尔二世心中一惊，他对卡坎德伯爵海勒这位岳父的质疑感到吃惊。一时间有些张皇失措。幸亏挤出的泪水使他成功掩饰了这流露出来的片刻诧异，随即他急中生智，干脆将错就错。

    “是的，敬爱的岳父，我无时不刻不想让子子孙孙享受我父亲得来不易的这一切，我也无时不刻不想除掉艾拉山脉南北捣乱的伊斯特泰姆。但是我绝不会拿自己心爱之人的命去交换这一切，我爱艾格尼丝，胜过于爱我自己。”赛格尔二世蒙住了嘴巴，大睁着眼睛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哼...说的可比唱的更好听。你们这些当国王的大贵族可真会完美的修饰肮脏的内心世界，你的风流不只一天两天，为了宫廷的和谐和我家族的颜面，我没有当面斥责和责备你，而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任凭你将低贱的宫廷贵妇带回王宫把玩，我一直忍气吞声，没想到我的退步却换来的是今天，你把我的女儿当成了什么？座旁花瓶？他人的笑柄？或者利用的棋子？够了，别在说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你已经说错了一次，如果再说错一次，就给我去死了。我手中的斧头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饮血止渴了！”卡坎德伯爵海勒厉声喝道，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君臣之礼，唯一有的就是为女儿血债血尝的意愿。

    赛格尔二世突然有些害怕，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之路。他知道，要想在这精明的岳丈面前狡辩就必须为自己一辩到底。

    “你所知道的也只是谣言，远在卡坎德堡的您哪能知道我宫廷里的危机四伏，我必须得保护我心爱的王后，我就必须在很多场合逢场作戏，被很多人所误解，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想问问您，艾格尼丝王后在这两年里写给您的信里提到了对我的怨恨吗？”赛格尔二世不经意间看了特里雷奇一眼，特里雷奇则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我这两年根本没有收到王后的信。倒是听到了一些传来的口信。”赛格尔二世的问话让伯爵海勒一愣，他知道她女儿的性格，奔放的像个男孩，对于写信这类的事情除非受挫，否则绝不会想起给他这个父亲递送上什么近况之类的消息。

    “我将王后艾格尼丝安排在冬宫，这不是什么外人眼中的冷宫，而是让别有用心之人认为我根本不在意她，让她们认为伤害她根本伤害不了我。我是十分的爱她的，她待人谦和，处事大方，甚至于能阻止我做出的某些错误决定，对于我在宫廷之外那些逢场作戏，更是得到了她的首肯，正是如此，你所听闻的一切不过是看到了我的表面，岳父大人，你想想看，如果我对待王后不忠，难道您不会听闻到各种私生子的消息吗？我恨攫取咱们家族权利的伊斯特泰姆，但我更爱我的王后，我愿意我们未来的王子王女获得林斯顿王国人民的臣服，不想给他们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王国呐！”赛格尔二世说辞让伯爵海勒一时竟无言以对，对于赛格尔二世说辞也不得不信，赛格尔二世击中了他的软肋，痛苦虽然接踵而至，怒气更是有增无减，但是这种愤怒却随着他的视线转移了，他看向了艾拉山脉所在的东南方，仇恨之焰几乎快喷出双眼。

    “岳父大人！一定要为我亲爱的报仇！为子孙报仇！我誓言终身不娶！我要伊斯特泰姆为王后的死亡付出代价！”赛格尔二世举起了头顶王冠，竟猛地朝地上一扔，“若败亡，必像这地上的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