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了个人
本来贺十一还有些奇怪师父既然是花大价钱购买了马车的，那么自己坐马车上再戴斗笠什么的不就是多此一举么？ 后来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握着缰绳感慨自己还是太天真，将师父想得那般好，师父他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己舒服的坐在车厢软榻中，而是充当车夫的差事啊！ 不过贺十一的驾车技术也是不错的，除了不会武功，其他杂活都会干，且干得相当可以。说起来不都是师父贺景萧逼的么。 天空明朗，艳阳高照。 贺十一抬袖揩了一把汗，嘟囔一声热死了，抽动马鞭，长啸一声，“驾！” 马车轮轱辘作响，转的飞快，一路往前疾驰，街上行人纷纷避让。 “师父，我有两个问题想问您。”贺十一眯着眼睛仰头望着天空忍不住出声问道。 贺景萧正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车内有一大桶冰纳凉，甚是凉快，闻言眼睛也不睁，说道：“什么问题？” “你说这么热的天，六月在天上跟着不怕炙烤吗？你看它身上羽毛那么厚！” 贺景萧：“这种问题你应当问它，为何问我？” “……” “那神医秋意隐的踪迹您有眉目了么？” “没有。” “什么？那师父你还摆出一副胸有成竹，淡定自若的模样来！我道师父已经有了查找的方向了呢！” 贺景萧依然阖着眼睛，懒懒道：“旁的先别管，去一趟无忧谷再说。” 贺十一“嗯”了一声，老老实实的驾车，没过多久，到底还是架不住满腹的狐疑，再次问道：“师父，那无忧谷既就在青州城内，为何我从未听你提过，现在找秋意隐要紧的关头师父却要去那里，不会是那谷中的人与秋意隐有何关联吧啊啊啊啊——” 马匹一阵嘶鸣，声音尖锐刺耳，其中夹杂着女子的尖叫声，当然这声音除了贺十一自己的，还有路旁行人的。 贺十一拽收缰绳拽得及时，并未撞上横躺在路面上那衣衫破烂的小姑娘，但仍免不了车厢一阵大震动，贺景萧撑着车厢墙壁稳住身子，怒骂一声，“蠢徒弟找死么，怎么驾车的？！” 贺十一揩一把汗，顾不上师父的指责已匆匆跳下马车，跑向那横躺在路面的小姑娘，伏下身子凑近她焦急问道：“你怎么样了？你还好么？” 这声问话无人回答，贺十一见她头发蓬乱，面色蜡黄，双眼紧闭，嘴唇苍白，瘦瘦小小的就这么躺在路上毫无声息，她当即吓得不轻，连忙转头朝车厢里的贺景萧喊：“师父！师父！你快过来，这小姑娘是不是死了啊？” 街上行人渐渐都围拢过来凑热闹，对着她们指指点点，七嘴八舌起来。贺十一心中害怕，她可并没撞上这位小姑娘啊！能别用那种眼神看人么！尽管她还戴着一顶轻纱斗笠，仍抵挡不住这周围的群众视线。 好在贺景萧很快就从车厢里头出来了，疾步走了过来，她才稍稍放下了心。 贺景萧一身青袍清俊非凡，背后所缚的血冥剑又给他添上几分潇洒不羁，肌肤如雪眼神如鹰，面上却仍是那幅寻常模样，抬眼扫了扫围观人群，那种无声的凌厉气势不由让那些人纷纷止了声。 贺十一抬头望向贺景萧，拽紧他的衣摆角，隔着轻纱里的眼神十分无助，“师父，你看她怎么了？我并没有撞到她啊！” “别慌张，我知道。”贺景萧蹲下身子抬手轻拍她脑袋，尽管隔着一层斗笠，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贺十一瞬时便彻底的安了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有师父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贺景萧安抚完徒弟后，便抬袖移向那衣衫破烂的小姑娘鼻间，探手仍能感应到那微弱的呼吸，便扬声说道：“她并没有死，许是这街上的小乞丐饿昏了头倒在了这里。” 贺十一闻言松了一口气，“那赶紧将她送到附近医馆去看看吧！” 贺景萧低着头沉默一瞬，点了点头，“好吧。” 很快不再迟疑，贺景萧抱起那小姑娘上了马车，由路人指点附近医馆，贺十一扬鞭驾车离去。 街边巷口处，隐着两个人影，从头到脚的将刚刚一幕看完，见他们离去，其中一个衣衫华贵的男子忽的勾起嘴角，带出一抹漠然的笑。很快，他们也转身离去，消失不见。 沐锦城的一家医馆里，贺十一看着床榻上悠悠醒转过来的小姑娘，开心极了，忙扑到床榻跟前，高声问道：“小姑娘，你终于醒了？” 小姑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闻声抬眼望着她，“你是谁？这里是何处？”那双黯淡无光的大眼珠里满是疑惑。 贺十一见她干的起了皮的嘴唇，连忙起身去桌上倒了杯水，递给她，道：“先喝点水，我慢慢与你说。” 小姑娘毫无戒心稍稍坐起身子端过水杯喝了起来，贺十一才慢慢与她说了她昏倒街上之事。 “大夫说你是因饥饿引起昏倒的，刚刚大夫给你吃了点补品，贵是贵了点，不过果然如此见效。” 小姑娘将一杯水喝尽了底，贺十一接了过来，问道：“还喝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面上愁苦，那双黯淡无光的大眼睛里浸满泪珠，“谢谢jiejie，若不是jiejie出手相救，恐怕春儿就已经死在了大街上了……可是春儿无父无母小乞丐一个，身上一文钱也没有，恐怕还不了jiejie垫付的药钱了，不过春儿有手有脚，愿意当牛当马伺候jiejie左右，偿还jiejie的恩情。” 贺十一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这么个可怜瘦弱的小姑娘，于是忙从袖中拿出张帕子替她擦着眼泪，语气轻缓道：“我不要你还什么银钱的，你千万别放心上，这两天尽可放心的在这医馆里头躺着，好好休养你的小身板才是要紧。” 小姑娘攥紧贺十一的长袖，抽噎着道：“jiejie，你待春儿如此之好，春儿定不忘jiejie大恩大德。” 贺十一见她小小年纪不由有些同情，之前将她救了的时候就已猜到她定是孤儿一个，一个人游荡在这沐锦城里着实可怜得很，今日能走运逃过一劫，那么下一次呢？她身上分无分文，以后可怎么办？ 但是这世间乞丐多得很，她要同情也同情不过来啊。 “别说那些了，小春儿今年多大了？”贺十一收敛思绪，尽量显得轻松。 “对不起弄脏jiejie的衣裳了。”春儿连忙缩回黑乎乎的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低低回答：“春儿今年十五了。” 贺十一毫不在意她弄脏的袖口，只吃惊道：“十五？不像啊，我以为你顶多十三呢。”想来定是长期饥饿导致的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显得比实际年纪小。 春儿憨憨的笑了笑，“是么，我看着那么小哦？” “嗯，很可爱呢。”贺十一学师父揉她头发那招，揉了揉面前小姑娘蓬乱的头发。 “十一，快些，咱们要赶路了。”贺景萧突然出现在门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