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善后
夜挽歌伸了伸胳膊伸了伸腿,除了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感到手脚有些发麻以外,没有什么大问题。 能动了,也就意味着她能逃跑了,予现在的她来说,不亚于是重获新生! 夜挽歌目光一转,扫视屋内,不知何时,那原本应该靠在卧榻上的人却是已经不见,看向床榻亦是无人。 案几上残余的糕点以及酒杯早已被撤去,干净的几近于一尘不染,好似她昨夜见到的那某人对影自酌的景象只是她的一个错觉一般。 奇怪,龙吟九就这么放过她了? 夜挽歌心中自然是疑惑不已,可此时此刻,不趁此机会逃跑就该是蠢透了! 心念一动,瘦小的身形已是化作一片虚无,彻底的从房间里消失。 就在夜挽歌消失后不久,一身紫袍的龙吟九却是出现在屋内,他幽紫的目光落在空了的屏风后方,视线一转,又瞥向微敞开的房门处,紫眸微微一闪。 她倒是走得利落,却不知有人却是要为她善后。 “师兄可真早。”南若悠的声音清亮的响起,随即那俏丽的可人儿便自作主张的走入了房间。 龙吟九淡淡的点头,神色有些清冷。 南若悠不禁一惊,她这位师兄寻常待人便是笑不离面的,此刻露出这样的神情,莫不是昨夜那yin贼出了什么纰漏?可那该死的yin贼连她都打不过,又如何会叫师兄为难? “师兄怎的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样,难道是那yin贼恼着师兄了?”她试探着问出了口。 龙吟九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醉人的邪魅笑意,便好似那冰川化开一般让人心情舒畅起来。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拿起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放在了她的手里,“这是师兄今日送给你的晨礼,瞧瞧可还喜欢?” 南若悠不疑有他,脸上闪过一丝娇媚的笑意,一边打开小木盒,一边带着几分撒娇似的媚声道:“若悠知道,这世上便只有师兄待若悠最好了……” 可话音还未落,便是被一声尖叫所代替,随即便是啪的一声,木盒摔落在地。 一对裹着鲜血的眼珠子滚落了出来,圆不溜丢滑腻腻的模样看得直叫人恶心发麻,那漆黑黯淡而失去焦距的一双瞳孔恰巧就对着南若悠的脸,仿佛残留着濒临死亡的恐惧,诉说着无尽的怨恨。 “师……师兄,你这是……”南若悠慌忙撇开眼睛,已经语无伦次了起来,显然是吓得不轻。 本以为会是精心准备的礼品,却不想竟是这种恶心污秽之物,她虽然坏事也算干过不少,却也不想在这阳光明媚的早晨,看到这么血淋淋的一幕。 更何况,师兄怎的会送这种礼物给她? 似是瞧出了南若悠的疑问,龙吟九笑意深深的看着她,轻描淡写道:“这难道不是若悠想要的么?师兄已是替你办到了。” 原来,这便是那yin贼的双眼么? 联想到这一点,南若悠那瞬间的惊恐便被报复的快意所替代。 但她依旧捶胸顿足的朝龙吟九投去幽怨一眼,双眸中包含着无尽的怜悯悔恨之色,竟似有盈盈的泪光涌现,“早知如此,若悠便不麻烦师兄去干这脏了手的事儿了,倒毁了我们这大好的早晨。” “你的意思是,师兄不该替你除了那yin贼,倒是吃力不讨好了?”龙吟九扯出一丝冷笑。 “并非如此……”南若悠慌忙解释,她只是想让师兄知道,她关心他,不想让他亲自去做这种脏了手脚的事,谁知竟被误会成这样。 可龙吟九却是直截了当的打断了她,表情阴鸷到令人生寒,“师兄亦还将那yin贼的身体剁成了碎骨rou酱,混入了今日的吃食中,若悠若是喜欢,大可多吃一些,将那仇人之血rou吞入腹中,定是一件相当快意之事……” “不、不必了……”南若悠还未听完,却已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胃里不断翻涌着,几欲作呕,她瞧着自个儿相识了整整十年的心爱师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今日,她这师兄到底是怎的了,即便他当真嗜血阴戾、穷凶恶极,却也不曾在她面前将这一面展露分毫。 她隐隐觉得,师兄在生气,而且这股怒气还有些不一般,可左思右想之下,却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惹恼了对方。 “师兄,快别说了,若悠不喜杀生,实在是昨夜那yin贼太过分,才口不择言的想出这种惩治的方法,若悠以后不敢了……”南若悠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面表达着自己的善心,一面将所有的罪责推到那yin贼身上。 龙吟九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的一笑,只是这笑容似是终于舒缓了几分,不再让人感到压抑,轻声笑问:“师兄又如何会怪你?” 南若悠垂下眼帘,神色带着几分娇羞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柔弱,直让人瞧着,便忍不住想要去呵护她,爱护她。 “若悠向来心善,师兄此举,只怕是吓着你了。本以为,你该会很喜欢的呢。”龙吟九悠悠开口,便是轻拍了拍她的肩,笑容却是又变得有些诡异莫测起来。 南若悠低着头,倒也察觉不到他的神情,只是因着那似是带着几分宠溺的亲昵动作,越发娇红了脸。 “今日司空院长约了师兄商议要事,恐怕没有时间陪你,你若是想去哪里玩,跟花陌言说一声便是,只是切莫走漏了风声,毕竟我们这次来可有着要紧的事还未处理。”龙吟九淡淡撇下这句,便已抽身出了院门。 南若悠痴迷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满世界便只剩下了那一抹幽紫一般。 她就知道,男人终归还是喜欢善解人意又纯洁无暇的女子,可她的这双手沾满了鲜血,势必需要一种假象来加以掩饰。 只是,她依稀还是觉得,今日的师兄的举动实在是太过诡异,竟让自认对其十分了解的她,也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还是因为那个夜挽歌?因为她拒绝了师兄的好意,所以师兄才会反复无常,竟对她恼怒起来? 一想起那张丑陋至极的脸,南若悠便恨得有些牙痒痒,可片刻之后,却是又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昨日,她那怀疑的种子已是在夜挽歌与清云太子之间埋下了,到了今日应该早已生效。 一个没有身份地位又毫无天赋的绝世丑女,居然敢勾搭她至尊无上的师兄?简直如同癞蛤蟆想吃天鹅rou,野鸡也妄想要飞做枝头变凤凰! 啪的一声,南若悠一脚将那落在地上的两颗眼球踩至爆裂,黑白红的秽物立时糊了一地,可她却尤不解恨地踮起脚尖狠狠研磨着。 夜挽歌,你既要与我南若悠作对,我便让你比那yin贼死的还要凄惨! …… 刚回到龙吟殿,夜挽歌便是止不住的打了个喷嚏,随即便是一股莫名的凉意灌上心头。
这盛夏时节,哪来的冷风?难不成,昨天变成冰雕之后留下了后遗症? 摇了摇脑袋,夜挽歌很确定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甚至还有一股莫名的暖流盘踞在胸口之处,只是上不去也下不来,倒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 刚要一脚跨进院门,她却是身子一顿,忽的又退后几步。 望着上方门匾处清晰的三个大字“龙吟殿”,她的眉间便是微微一蹙。 昨天改的好好的,一场雷雨便是让她的努力付诸东流,莫非连老天也不想让她改了这龙吟殿的名字?龙吟殿,便是龙吟九天,天威不可逆? 还就偏不信了! 夜挽歌心中哼哼,已经决定今夜再来悄悄将这门匾涂了,毕竟大白天做这种事以免落人口舌,只能晚上偷偷摸摸的行动。 她就不信,能再来一场雷雨将这门匾给洗了! 心中虽这样想着,但这一次,她却是莫名感到有一丝迷茫。 改了这龙吟殿三个字,当真就能跟他撇清关系了吗?表面上的能抹去,可心里的就难说了。 可她还有什么好指望的?两日下来,她看到的,只是那对师兄妹之间nongnong的不可分割的情谊,实在是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定了定神,她压下心中的那些杂念,直接去浴室舒舒服服的泡起了澡。 说起来,这小破院经过改装之后,最值得一提的当属这浴间了。 在她的卧房内部,有一个十平大小的隔间,有着一个五米见方的大型浴池。 倒不是因为这浴室够大才显得有特别有逼格,而是这浴室中一直是蒸汽袅袅,高于常温。 其实,这浴池便是俗称的温泉,若是出现在别处也不算稀奇,重点是这里本来是没有温泉的啊。 虽然现在是夏天,洗温泉什么的有些自虐倾向,但夜挽歌昨日被冻得有些后怕,所以迫不及待的便入了这浴池好好泡洗一番,将那残留在身体里寒气,彻底的排除出去。 说起来,也不知那九王爷到底使了个什么法子,居然移了整整一座温泉过来,这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就能办成的事儿。 可想到这里,夜挽歌便是目光一暗,好不容易被温泉池水洗涤而出的好心情瞬时荡然无存。 说到底,她现在住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龙吟九给予的?若真能大言不惭的说忘掉就忘掉,那她就是真真的白眼狼了。 其实,有一件事她一直没弄明白。 昨夜,显然是龙吟九故意放过了她,甚至还很合她心意的,压根就没有去揭开她的面纱。 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是她吗? 夜挽歌不敢这么想,却也不得不这么想,否则他又有什么理由放过将自己心爱师妹看光光的yin贼? 她倒希望他是因为醉酒而将她彻底忽视了,才让她有了逃脱的空档,可那收拾干净的案几,以及空无一人的卧房,都在告诉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龙吟九时候故意放她走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一早就猜出来是她了,为什么又不闻不问的将她晾在一边? 甚至于,那龙清云的出现也甚是诡异,叔侄倆之间那令人猜不透的暗语和哑谜,倒让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变得愚钝了,竟是什么也悟不通透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