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寂寞男人的聚会
但是潘红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人不可貌相的道路他是懂的，当年唐少不也是被他在小旅馆里挖出来的？由此可见高手不一定是身穿斗篷戴着草帽，没准就身穿麻袋头戴锅盖。 洗完澡换身衣服，潘红升眼前豁然开朗。 这还是刚才那个丐帮弟子？ 原本方便面一般布满油污弯弯曲曲的头发，此时已经被高级洗发水清洗干净，原本灰擦擦的脸，现在已经成为棒子国男影星般清秀妖异雌雄莫辩。 面对潘红升灼热的眼神，对方似乎有点羞赧：“老板，别这样看着我，不搞基。” 就这么一句话，潘红升几乎可以认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黄叔不都说了？我叫杨思凡。” 杨仔拢拢自己两鬓的头发，手法十分女性化。 当潘红升把这个人带到公司众位部长元老面前时，大家都热烈的鼓掌：“好！不愧是潘总！居然找到这么好的漫画家！” “好什么？”潘红升苦笑着问道：“你们都没看到过他的作品，怎么就认定他是合格的人选？” 一个女部长忍不住脱口而出：“一看就是大漫画家的气势！长得就像个大漫画家！” 所有的女性成员都随身符合，让潘红升一时之间有点小小的嫉妒：长得帅就是占便宜啊…… 出乎意料的是张博文和唐少等人也没有多大反对意见，之前对潘红升全力反对的唐少甚至屁都不放。 杨思凡长得很中性，用粗一点的话来形容就是娘炮。 现在潘红升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男人越来越娘，就是因为这种性格或者长相能够带给自己更多的人缘和亲和力。 比起大板寸和强壮肌rou带来的压迫感，这种小清新的男生给人的感觉格外舒服且自然的给人一种才子的印象。 “真是没办法……思凡，给他们露一手！”潘红升喝了一口茶。 只见外形娇柔纤细，俊秀到有些妖异的杨思凡拿起画笔，投影机在现场把他的画页放大很多倍，投影到前面屏幕上。 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身材纤细瘦弱的杨思凡画风粗犷，颇有几分车田正美外加黄玉郎合二为一的气势！ “好！”唐少由衷的赞叹：“好多年没看到过怎么纯正的漫画了！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上学时在桌洞里偷看的那些经典大作……” 唐少也是幸运儿之一，当年他若是一心一意的好好上课成为四方块，那就没有今天叱咤风云的唐少了。 “真帅！”那些个女部长都犯花痴了，事实表明男人在专心工作的时候，最能表现个人魅力。 这次群体讨论会，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对意见，大家都对这位明日之星充满信心，毕竟杨思凡只有二十二岁，这个岁数的漫画家正好是技术和心理成熟度恰到好处的时期。 潘红升给杨思凡提了三个要求：风云，传统文化，流行。 虽然短短只有八个字，却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 谁都知道把传统文化和潮流结合起来，是神作的特征之一。但道理谁都知道谁都明白，但是具体作起来，你才会明白其实事情并不是想当然就可以，传统文化如希腊文化，中国古神话之类的东西，确实有一种跟现在流行文化绝缘的基因，这些古老文化都有着自己诞生年代的烙印，想要将把这些东西融合在流行文化里面，是一件十分有难度的事情。 所以说潘红升给杨思凡留下的任务，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杨思凡接下任务之后就闭门谢客，潘红升给他安排了专门的人送饭洗衣，而杨思凡做的就是不停的挥舞着画笔…… 三个月之后，漫长的三个月。 鞭炮声响起了。 新年对于一般人的概念是什么？是要度过一个油腻，吵闹的节日。 而对潘红升来说，新年是寂寞的。 苏雅苏雪回家去跟父亲团聚，宦小静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几个小师妹师弟又拿着些钱回去了，张博文和其他那帮孙子们都回家了。 员工们放假，公司在春节期间放假十五天，这是业界内放假时间最长的。 潘红升的宗旨是让自己的员工高效率工作，在工作的时候全神贯注，但会留给大家足够的时间跟家人团聚。 从小缺少家庭温暖的他，更加懂得家的重要。 这些兄弟有的是家在外地，千里迢迢的在京城跟着自己闯荡，他不忍心这些人挤火车辛辛苦苦回去，短短的聚个几天就跟家人分开。 每个春节他都会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比如说拿着礼物年货轮流去员工家里送东西，对于他这种举动大家都很感动，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潘红升其实是在利用这个过程消减自己心中的寂寞。 老爷子还在外地不回来，他一个人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都形单影只。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他总是有一种幻觉：自己所营造出来的这种辉煌是虚假的，是不存在的，这一切泡沫在鞭炮声中，在除夕空灵寂寞的敲打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空荡的别墅，空荡的公司大楼，空荡的街道。 除夕之夜，虽然他的手机不停的响着，都是那帮孙子发来的短信祝福。 但是这些人再发短信的时候，真的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寂寞和心酸吗？ 雪花一片片落下，似乎带着nongnong的咖啡味道。 除夕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来了。 但是那些放鞭炮的人都过早的把自己的火力释放了，这个时候反而是烟花唱主角。 有一条短信来了，这条短信看来是迟到了。 潘红升苦笑一下，喝着啤酒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作品已经完成！但是给我做饭的阿姨今天请假了，我能不能去你那里吃？——杨思凡。” 潘红升这才想起来，除夕之夜谁都会请假的，而这个宅男漫画家除了会吃泡面火腿肠真的没有别的生存技能。 回复短信发过去地址之后，潘红升终于开始动起来给自己准备晚饭。 家里的阿姨也放假了，他只能亲力亲为。 好在平时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因为这些丫头的懒惰所以练就了他自己过硬的厨艺。 鸡蛋炒洋葱，木须rou，香菠古老rou……这是潘红升现在能做出的唯一菜肴。 他把自己这些天吃的泡面盒子啤酒罐子都搬到了车库，独身一人的时候总是有不愿意做饭的冲动，无论是谁都无法免俗。 当杨思凡进来的时候，发觉门没关。 这个时候外面的护卫队也放假了——因为女孩们都不在了，潘红升这种怪物还真没人能暗算，他们也就没必要再苦苦守护。 潘红升家里的奢华程度看来吓到了这位宅男漫画家，香港寸土寸金，这种规模的别墅只有顶级富豪才能住得起。 但是他也看得出来，对方的厨艺也是跟自己半斤八两，但是虽然厨艺不高做的却很合口。 两人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大口大口吃着菜，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 潘红升找到了当年跟唐少一起厮混的感觉。 当年找到唐少这尊神的时候，他们在那个不知名的小旅馆一喝就是十几天，喝的天昏地暗吃的满屋子烤串棒子。 杨思凡虽然长相清秀文静，但是吃起东西来却是十足的rou丝男，酒量也是吓了潘红升一大跳，两个人不到半小时就把一整箱啤酒喝的底朝天。 “杨仔，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这次过年没回去，家里不惦记？”潘红升突然心里想到这个问题：除夕之夜，大家都回去跟家人团聚，这家伙怎么……” 杨思凡冷笑一声：“我回去干吗？上坟都不知道去哪里上！” 原来他是从孤儿院长大的孤儿，从小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早些年还年年去探望抚养自己长大的老修女，但随着修女去年去世他就没有了任何念想。 “对不起，我不知道……”潘红升听完心里不由的一酸：原来还有比我更不幸的人，看来我属于那种比较幸运的，我至少知道自己父亲是谁，至少还有老爷子…… 而这个瘦弱清秀的年轻人，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人都会觉得老天对自己不公，自己获得的太少，但是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都一直在身边。 家人，孩子，双亲，朋友…… 其实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财富，只不过这些财富被忽视了而已。 每个人由于受教育程度，出身等条件不一样，所做的谋生手段也不一样，但是他们在自己家人眼中都是最重要的，都是不可替代的。 “来，干了这一杯兄弟。”潘红升再次举起杯酒罐子，此时满桌的菜都已经被他们消灭完了，一片狼藉。 “你怎么也是一个人？”杨思凡没有立刻干掉，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潘红升：“莫非，你也是……跟我一样？” “家人都没空，只有你陪我了，兄弟。”潘红升虽然酒量很大，今天却没喝多少就醉了——有时候醉人的不是酒，是心情。 杨思凡很显然是在硬顶，但还是把第十一罐啤酒喝了下去，喝完之后有点咳嗽，险些一口吐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囧样，他随口问了句：“潘大哥，你怎么看中我的？现在漫画普遍不景气，动画片都想用高技术……你为什么还有勇气在我身上投入这么多钱？因为黄老？” “错了，因为我觉得你身上有股子气势，”潘红升脸红通通的，打着酒嗝很认真的说道：“那就是一种明星气质！如果我们猜错的话，下一个属于漫画，属于动漫的黄金时期就要来了！潮流是什么？是我们的意志！那些孩子们不用再看这些抄袭的玩意！这些粗制滥造的玩意，我们要用行动告诉他们，作为出品人，原创才是唯一的出路！” “说得好！”杨思凡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但是由于喝的太多一下子没站稳晃荡了一下，险些摔倒；好在潘红升拉了他一下。 “说的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创自己的时代！” 杨思凡攥紧了拳头，一只手指向自己的画室：“这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成败与否就靠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