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传道，授业，解惑
段森顿时一愣：“把您背到这里？我不明白……” 老瞎子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迈步朝前走去，段森紧跟在后，就这样，两人终于走到了那庞大地宫之前。 地宫的最前方，是一座高愈十丈的门楼。 昏暗光线中，只能看到那门楼大致的轮廓，它由四根巨大的石柱支撑而起，飞檐反宇之中，透着着威严肃穆的气息。 因为老瞎子一步未停，所以，段森并没有来得及走近去仔细观察那门楼的细节。穿过门楼之后，一路走着，虽然基本上全是惊鸿一瞥，但是，这地宫之中随处可见的石雕、墙雕、斗拱、石碑等等，仍然让段森有了满目琳琅看不过来的感觉。 通过之前开启天眼时留在脑海中的记忆，他知道，自己看到的这些，只是极小一部分而已。 “师父，刚才您说，这地宫的年代甚至早于春秋战国时期。可是，周围这些建筑的样式和格局，我怎么觉着有一点点唐朝时期的影子。”段森道。 “噢？你小子，对这方面还有研究？”老瞎子有些惊讶。 “研究谈不上，大学时候，我学过一门关于咱们国家古代建筑风格演变的限选课。当时为了拿奖学金，我连限选课都是很用功去学的，所以，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点皮毛。 据我所知，唐代建筑的风格是：结构简单、朴实无华，却又雄伟气派，一般斗拱硕大、出檐高挑、柱子较粗、色调单一。而且，您看左手边的那座侧殿，它屋脊两端鸱吻的形状，明显偏简单粗犷，好像只有唐代的建筑，有这样显著的特点。”段森解释道。 老瞎子闻言，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只是，结论下得未免有些过早。” “啊？为什么？” “不要着急，走到前面，你再看一看。”老瞎子道。 “好吧。” 段森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疑惑，继续往前，并没有走多久，他那四处观察着的双眼便眯了起来，嘴里忍不住“咦”了一声。 老瞎子放缓脚步，问道：“又有新发现了？” “是的。” “说来听听。” “噢……”段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回头朝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们刚才走过的这一段，建筑风格似乎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之前唐朝的风格，看起来，反倒是透着满清建筑的味道。” “比如呢？” “清朝的建筑风格沿袭于明朝，不过更讲究天圆地方、天三地四的说法。相比于唐朝建筑，它的柱身会更高，举折变陡，斗拱相对减小，虽然细节精致了许多，但是整体上却失去了恢弘大气。而且，因为过于对称的缘故，所以，会显得稍稍有点死板。”段森道。 “哈哈，没有想到，你小子，居然还真的能像模像样地说些门道出来。看来，我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着实是捡到宝了。”老瞎子大笑着说道。 “呃……师父，您过奖了。”段森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问道：“您能不能解答一下我刚才的疑惑。还有，为什么这地宫里面，前后的建筑风格会发生变化？”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老瞎子反问道。 “啊？您问我啊……”段森皱眉想了想，回答道：“要是以我的看法，这地宫肯定不是一批人修建出来的。它的修建，应该是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两千年，由不同时代的不同工匠合力完成的。” “听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按照你的意思，前面我们走过的那段，是唐朝工匠先动工，只是修建了一段之后，因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所以搁置了下来。继而，一千多年以后，清朝工匠发现了这地方，然后又接着修。对不对？” “嗯，我是这么认为的。”段森点头。 “如果我告诉你，再走一百多米，前面那一段是宋朝时期的建筑风格，你会不会很惊讶？” “啊？！” “另外，如果再往前，你会依次看到晋朝、元朝，甚至于唐宋元明清诸多朝代混合一起的建筑群，你会不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说实话，我会……”段森抿了抿嘴，说道：“师父，您就不要卖关子了，赶紧把答案告诉我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的动力，都源自于好奇。你能有好奇心，并且有产生好奇的能力，这两点让我很满意。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些建筑，你所身处的这座地宫，它比历史上的那些朝代，出现得更早！” 段森听明白了老瞎子话里的意思，神色微变：“您的意思是，历朝历代独特的建筑风格，都是参照了这里？或者说，是从这座地宫，流传出去的？” “它是被我们宿土一脉的人，带出去的。当然，我华夏九州地大物博，不可能所有的建筑风格都是起源于此，不过，其中最为主流的思想，却是来源于这地宫之中。如果将来有时间，你仔细去研究这地宫之中的建筑，再和历史资料加以比较，你会发现，比如同样是唐朝建筑，此与彼，也是有差别的。” 段森默然，若有所思。 老瞎子继续道：“古往今来，历史之中所有的转变，固然少不了时间的助力，但是事实上，人，才是其中最为关键的因素。于工程修缮来说，我宿土一脉，或者直接，或者间接，便是其中主宰。 你千万不要觉得这看起来很不起眼，如果再加以堪舆风水的手段，一方宫殿，一座城池，有时候，便能主导王朝的兴衰荣辱。几百年前，永乐大帝将都城从金陵迁至燕京，便是这个原因。” “不是因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么？” “那只是一方面，事实上，真正主导永乐皇帝下决心迁都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风水。虽然不可否认，金陵城是我国有史以来风水最好的城市，甚至没有之一，其虎踞龙盘，成四象之势，乃是当之无愧的帝王宅。 然而，金陵城地势下沉，不宜大动土木，这就注定了，它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都城。再好的风水，也需要配合以地面建筑的格局，才能发挥其作用。如若不然，要之何用？ 于是，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黑衣宰相’姚广孝，便向永乐皇帝提出了迁都的建议。永乐皇帝虽然大多时候刚愎自用，但是，他却对那姚广孝几乎言听计从。而姚广孝，说起来，与我宿土一脉，又有着莫大的渊源。” “姚广孝不是一个和尚吗？与我们宿土一脉，有什么渊源？”段森问道。 “因为，姚广孝的师父，是我宿土一脉第十七代传人席应真，他满腹的阴阳术数，便是从席应真那里习来。只是，因为在遇到席应真之前，姚广孝便已经剃度为僧，所以，他终究没有成为我宿土门人。” “好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我宿土一脉人才辈出，那些前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比如席应真，虽然在青史之中籍籍无名，但是事实上，他那一身学识，并不逊色于姚广孝。若要说起相地之法，古往今来，他可排进前三。” 老瞎子说着，突然放慢了脚步，前方，出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正殿。 他说道：“我们到了，段森，你……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段森一愣。 “因为，包括席应真在内，我宿土一脉二十五位先人，就在这殿中……”